55敢不敢干干凈凈的滅族?
五十五。敢不敢干干凈凈的滅族?
沈慕白和袁不破在襄樊勾留了一些時日。事實上,兩個人是故意的。因為整個修真界,都為了這兩個面容一致的男人而震動。
青云宗宗主一向是修真界中禁忌一般的存在。僅一人就可怕如斯,幾乎可以碾壓整個修真界。那么,如果是擁有這樣實力的兩個人呢?修真界中是否還有其他宗門的一席之地?事關是生存,各個修真派別,無論大小,都派出了窺探的人手。
沈慕白和袁不破索性以逸待勞,在襄樊別院里任人圍觀。甚至,興致所起,袁不破和沈慕白還會在別院里折枝為劍,對上兩招。不足三日,各大門派就足以確定,袁不破身邊帶著的那人,不僅僅是空有和他一般的長相,和他的實力也是相差無幾。
所有窺探的眼光在那一天全部褪去。各大宗門的人已經明白,他們之所以能夠知道這個人的存在,是因為袁不破想要他們知道他的存在。而達到這個目的之后的窺視,便是打攪。打攪袁不破的下場,沒有人想要承受。
直到有一天,步家家主送上了一封拜帖。袁不破雖然有些不耐煩,但是最終還是接待了步家家主。步非道和十五年前相比,已經鬢染微霜,時間對于常人來說,是很殘酷的東西,對待修真之人,雖然寬慈些許,卻終歸有所限度。
步非道掌管步家多年,無功無過。在襄樊一地,也算是有所口碑。沈慕白和袁不破并肩坐在正堂寬大的椅子上,兩人中間放著一個小小的隔桌,桌上的茶還冒著淺淺的熱氣。沈慕白端起茶杯淺淺的抿了一口,而袁不破手邊的那杯卻一滴也沒有動。
步非道被青云宗子弟引進正堂,看到兩個人的時候,仍舊有些發懵。縱然他已經得到消息,說青云宗的宗主變成了兩個,但是當兩個面容一致,唯有眉間有著細微差別的人坐在他面前的時候,他還是不免一怔。
袁不破輕咳一聲,對步非道問道“何事?”
步非道面色十分焦急,若非掌管步家多年涵養下來的風度,他幾乎要原地踱步起來。稍微平復了一下心情,步非道才對袁不破答道“叨擾尊主,非道此次前來,皆是因為犬子入迷蹤洞府多日未歸,近日我步家駐守迷蹤洞府的子弟回報,洞府有封閉之兆,若他三日內不歸,恐有不幸。”
步風塵之于步非道,不僅僅是兒子,更是,他們步家的全部未來和希望,所以,步風塵沒有長成獨當一面之勢的時候,步非道不敢有絲毫掉以輕心。
迷蹤洞府是五百年前步家飛升的大能給子孫留下的洞府,每個步家成年的子孫都要進入此地歷練,洞府之內或有陷阱和危機,但是都不致命。而進入洞府的子弟也大多都有三兩收獲,或是法器,或是丹藥。畢竟,這是步家先祖留下福澤子孫的,而不是讓子孫殞身于此的。
這個洞府的入口,是飛升的老祖親自下的禁制。破解的方法要么是步家血脈,要么是修為高過步家先祖的。
這個洞府已經存在了整整五百年,皆是安然無恙。這一次,卻不知怎的,在這一批步家子弟進入之后不過三天,洞府卻要封閉。
沈慕白聽步非道說完,手指倒是微微一動。他還記得,《仙弦》里說,步風塵進入迷蹤洞府之后,獲得了本名武器,裂天弓。同時,也引動了一直在金丹邊緣的靈力,干脆就在迷蹤洞府里碎丹成嬰。
至于最后,他成嬰失敗,周身經脈盡斷,導致體內一絲靈力也無,才被洞府自動送出。開始他人生中最為暗淡的日子。
文中對步風塵如何出來的,處理得比較模糊,沈慕白低頭細想,大概,步風塵能夠在筋脈盡斷的情況下平安出來,袁不破不可能沒有插手。
最終,袁不破和沈慕白決定走一趟。在他們出門的之后,這些天一直以饕餮形態窩在別院的石榴樹下仿佛冬眠的佛戡抬眼忘了他們一眼,又闔上了眼睛。這些日,他體內的靈力變化十分奇怪,仿佛有兩股力量相互沖突,日日沖擊著他的筋脈,也強健著他的筋脈。到了元嬰巔峰之后,筋脈基本已經定型,靈力流轉自然通常,然而拓寬筋脈的功效卻微乎其微。
佛戡在此之前毫無經驗可循,他只能細心的感受著體內的每一絲變化,不敢絲毫掉以輕心。畢竟,賴在了袁不破身邊,雖然增加了一線生機,但是,也并不保準,要應對雷劫,佛戡自己要準備的事情也很多。
所以,他在確定自己最近尚且不可能渡劫之后,便沒有纏著袁不破和沈慕白。
沈慕白和袁不破到達迷蹤洞府的時候,原本三人并行也不嫌擁擠的洞口,如今閉合得卻只留下只容一人通過的寬度。沈慕白在洞口雙手結印,解開了步家老祖下在洞口的禁制。是解開,而不是破壞。此間事了,沈慕白自然可以將這道禁制恢復。也不枉那人對子孫的一片愛護之心。
袁不破素來是懂得沈慕白的體貼的。雖然沈慕白的做法耗費了一些時間,但是,袁不破也沒有組織。他們最不缺的,就是時間。所以,這些小事上,袁不破并不愿意違逆了沈慕白的意思。
沈慕白率先走了進去。袁不破搖了搖頭,跟在他身后。待到兩個人走過九曲十折的小徑,眼前豁然開朗的時候,袁不破輕輕敲了敲沈慕白的頭“這么不小心。要是有陷阱怎么辦?”
他有意鍛煉沈慕白的實戰能力,但是,卻絕對不可能讓他涉險。在沈慕白忙著解開禁制的時候,袁不破已經將一縷靈識探入其中,確定了沒有危險,才放任沈慕白這樣不管不顧的闖了進去。
沈慕白摸了摸被敲的頭,抿了抿唇。其實他是知道,這一條路上并沒有危險,才敢這樣貿然闖入的。至于他怎樣知道的,他總不能告訴袁不破說“我是看過小說的”吧?
袁不破湊了上來,冰涼的唇碰了碰沈慕白緊抿的嘴角,留下一個清淺卻響亮的吻,在無聲的洞府里,顯得格外的旖旎。他輕聲一笑,伸手揉了揉沈慕白的頭,拉著他的手帶他往前走。
袁不破湊近他的嘴角的時候,低聲呢喃了一句。他說“小心一點。”
沈慕白應下,然后,繼續向前走。一邊走,一邊搜尋著步風塵的蹤跡。袁不破閉上眼,感受了一下周遭的靈力,很快確定了步風塵的方位,但是看著沈慕白似乎很有尋找的興致,所以他并沒有多言,而是跟在了沈慕白身后,保持著兩步的距離。
篤定步風塵并無危險,沈慕白并沒有著急尋找,而是漫步在迷蹤洞府,一路走走停停,仿佛春游一般。他們很快來到了一間古樸的庭院,沈慕白抬手想要推開,卻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在門口停了下來。
單手送出一縷靈力,確定庭院中并無古怪,沈慕白才抬手推開了緊閉的大門。庭院的門很小,可是,里面的空間卻很大。洞府之外,是沒有顏色的初冬,而庭院之內,是一片粉紅。大片的桃花開在枝頭,仿佛瘋了一樣,滿園的桃花香氣。
沈慕白長在東北,卻對南方的春水桃花很是向往。乍然見這樣熾烈的桃花,沈慕白一向平靜的臉上也泛起了幾許欣喜。不自覺的泛起一絲笑意,嘴角有一個淺淡的勾起。他轉身望向袁不破,隨著他的轉身,逶迤到腰間的長發揚起一道弧度。
人面桃花相映紅。
袁不破站在庭院門口,看著伸手揉捻花枝的沈慕白,嘴角也綻放出一縷笑意,而且,異樣的溫柔。
若是沒有后來發生的事情,袁不破定然會將那日那人那風華印刻在記憶里。因為,那誠然絕美,并且,此生不換。
然而,當沈慕白無意識的摘掉頭上的落花,捻在指尖隨意揉捻的時候,粉紅的花汁染在他白玉也似的手指上,迅疾的滑出詭異的圖案。那個圖案飛速的印在沈慕白的腕間,須臾之間,沈慕白還來不及反應,就直挺挺的落入了一片桃花瓣積成的花海之中,揚起了一片紛紛揚揚的花雨。
袁不破的瞳孔一縮,瞬間移到沈慕白的面前。將人撈起來靠在懷中,袁不破仔細探查著沈慕白的全身,沒有人知道,他按在沈慕白眉心上的手指,有些微的顫抖。心跳欲死。這世上能夠讓袁不破體會這個滋味的,唯有此一人。
一只通體雪白的狐貍從桃花樹下竄出,變成了一個周身白裙的女子,她的眼角微微上挑,帶著魅惑的風情。而她的身后,拖著毛茸茸的九條尾巴,可惜的是,有一條尾巴少了半截。女子有些得意又有些囂張的笑著,仿佛多年的恨意宣泄而出。
“大人別來無恙啊?這種痛失所愛的滋味可還好?”女子柔軟的身體貼在袁不破腳邊,斜挑著一雙狹長的丹鳳眼,朱唇中卻說出最怨毒的話語。
袁不破扣住沈慕白的腿彎,將人橫抱而起。懷里的人呼吸無異,仿佛就是睡著了一樣。而呼吸之中,還帶著桃花特有的清甜味道,異樣誘人。可是,平素盛裝著冰雪的眼眸卻緊緊闔上,被袁不破這樣大動作的抱在懷里,沈慕白也沒有要醒來的意思。
不用多問,袁不破已經知道這是什么了。桃花染。也并不是什么難尋的香料,然而和真正的桃花汁混合,配合九尾狐族特有的功法,就可以引人入幻境。一入幻境,永世不出。人雖然不會停止呼吸,但是,和死了也沒什么分別了。
除非那人心性特別堅定,否則,就會在幻境之中生生死死,無限循環。
袁不破抱著沈慕白的手,驟然收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