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
劉已雙手機不能一直關機, 剛開機又接到劉已逢的電話。
茅茯霈問道:“是不是急需用錢?”
劉已雙嘆氣:“我不知道。”
茅茯霈心善:“要不給他點吧,少給點,夠生活就行。”
聽到這, 芮陽忽地開口:“不能給!他沒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他對亦歌和叔叔阿姨造成的心理傷害有多大你們都知道!是啊, 想抓綠眼怪, 想抓綠眼怪就可以殘害自己的同胞嗎?!”
衆人不說話。
茅蘅感受到了芮陽憤懣的情緒, 她的朋友差點被害死, 她怎會沒有恨!
茅蘅真真切切明明白白的感受到了。
他還不知劉已逢在哪裡,否則早無法壓制胸中怒氣,將其碎屍萬段了!
——
菀城的夜晚無比寧靜。
忙碌過後, 總算有時間靜下來練練字。芮陽在桌前練習鋼筆字,趙亦歌和茅均爍在網上聊天。
這時候的茅蘅接到張鱈庸的電話, 收到關於劉已逢的信息。
怕影響大家休息, 茅蘅走到小區外的馬路邊, 只聽電波另一端的張鱈庸憤憤道:“哎呀老茅,我查了下劉已逢, 你說他是不是傻子。”
茅蘅沒有耐心,催道:“說重點。”
坐在電腦前吃著面的張鱈庸說道:“我說快點,先說內容提要,鮑德軒你記得吧,死了的組長。他老婆結婚前是個小明星, 名字叫程紫, 過慣了有錢生活, 加上吸口毒, 錢財一直緊巴巴的。鮑德軒死了她去專項組鬧了幾次, 目的是爲了多拿點賠償金,我看和鮑德軒感情不咋地。反正就是程紫沒錢了, 找劉已逢,劉已逢被迷得神志不清,轉了好些錢給程紫,沒錢了唄,找姐姐借。”
茅蘅:“爲了接濟吸口毒的人?”
張鱈庸:“是啊!毒品那東西能碰嗎,家財萬貫都經不起折騰,別說一個退了圈的小明星!哦,最重要的地址我給你,正好在菀城,你說你走運不走運!”
得到地址,茅蘅連夜出發。
——
菀城倒閉的KTV裡。
這是劉已逢在菀城開的店,關門幾個月了一直找不到人接盤,劉已逢愁死了。
茅蘅迅速準確的在包間找到穿著花褲子的男人。
嘴裡叼著煙的劉已逢以爲自己眼花了,嚇得跳上了卡座:“誰,你他媽是,你是怪獸!”
現如今,沒人不認識芮陽和茅蘅的臉。
回想起在絳城做的事,劉已逢不心虛纔怪,哆哆嗦嗦的發現無路可退。
爲錢發愁的劉已逢登時清醒,即刻跪在卡座上,哭得聲淚俱下:“對不起啊,對不起怪獸,哦不不不,不是怪——”
茅蘅失去耐心,從懷裡出膠帶,先堵住了劉已逢的嘴不讓他亂吼亂叫,再用膠帶將其五花大綁,結結實實的像個木乃伊動彈不得。
劉已逢被扔到KTV包間內的洗手間。
趙亦歌一家差點死在他手上,芮陽與朋友難得的見面卻要帶著悲傷又憤怒的情緒,這讓茅蘅心痛不已。
想到此,怒氣更甚。
茅蘅閉上眼睛,走到劉已逢面前,把對方當沙袋,一拳又一拳的打在其身上。
吼不出來的劉已逢感慨生不逢時,要是遇到好環境,他哪裡會向姐姐借錢,肯定會升職加薪走上人生巔峰,更不可能招惹上怪物!
不等他多想,茅蘅的拳頭更加密集且力大的襲來,每一拳都打在他身上,打在他焦急又無法吶喊的心頭!
——
絳城,專項組。
作爲重回專項組的組長,一些事還是需要知道的。
殷陌痕自從在蘇門答臘被抓送回絳城,一直在專項組嚴密看守,這個魏強坤一直知道。他不知道的是,實際上殷陌痕在被秘密研究,就像茅蘅謙鑽研茅蘅謹一樣,目的是爭取找到能控制血族快行速度,力大無比,能夠化出翅膀在夜晚翱翔的方法。
後來專項組去山谷中採集了三慕的血液和血肉樣本,目的是爲製出抑制異獸變身的藥物。
自然,茅蘅謹也在研究名單中。專項組不僅鑽研他,更是將茅蘅謙當初在地底研究茅蘅謹的團隊全部聘來做事。遺憾的是照看茅蘅謹六年的隋鬆像憑空消失一樣一直無法聯繫到。
這三個項目的研究表明人類不願坐以待斃,必須將主動權掌控在自己手中,而不是靠吸血鬼的仁慈,亦或是怪獸的道德觀。
說完這些,領導交代此次最重要的一件事,要魏強坤抓獲茅蘅,並且密切監視芮陽的舉動。
魏強坤會監視,但是抓獲?
一旦被抓,會像殷陌痕和茅蘅謹那樣被作爲研究對象,受盡折磨與痛楚,反而會激怒他,讓事態更嚴重,更不可控。
魏強坤向領導表露自己的顧慮,結果卻是必須抓獲。
——
菀城。
芮陽在菀城待了兩日,得知黑影徹底死亡,趙亦歌表示想回絳城生活。在菀城住了一段時間,全家都不適應,既然安全,迴歸也好。
提到這,剛到菀城沒幾日的茅茯霈順勢說要回去。這麼多年他一直被派往國外工作,因爲茅蘅譫生日回國,結果出了這麼多事,一直待在絳城。如今的局面,他不願再出國,只想帶著妻子和兒子回到故鄉生活。
兩家人決定回絳城。
芮昂沒說回絳城,他與衆人的交流很少,像變了個人,不似以往在形形色色的人面前都能遊刃有餘的大老闆。
經歷過一些事,人的性格不是變了,而是因爲愧疚,對生活的無奈,隱藏了真實的自己罷了。這種隱藏是最令人惋惜的,只是這是應有的代價。
芮陽幫趙亦歌收拾衣物,在菀城生活,趙亦歌添買了新衣服。
趙亦歌問起茅蘅的事,說她看過一些新聞報告,茅蘅在絳城傷了人,不知可控不可控。
芮陽如實告知,表明茅蘅因爲和她建立血誓之約,聽她話的同時正在逐漸喪失自我意識,將芮陽的意識排在第一位,甚至比芮陽還在意她的感受。所以,有時會做出讓人無法理解的事。
趙亦歌讓芮陽注意安全。
芮陽:“他不會傷害我。”
是啊,茅蘅時刻護她,自然不會傷她。只是別人呢,他是護還是害?
收拾完衣物,趙亦歌給芮陽把脖子上的牙印畫得更明顯。
這令兩人不禁想到在絳城大學第一次因爲牙印討論如何遮擋的問題,一眨眼,過去幾個月了。
這中間發生了太多事。
茅均爍來找趙亦歌,趙亦歌畫完牙印,跟著出去玩了。
兩人剛走,茅蘅靠在門框上。
見情侶歡歡喜喜的牽手出門,茅蘅低下了頭。
芮陽看出他心中不快,走過去,指了指自己的脖子,說:“亦歌畫的。”
茅蘅有氣無力的擡頭,看到牙印,想起了在臨川巷房頂的事,想到血誓,想到不能親暱的舉動。
芮陽提議:“出去走走吧。”
二人在樹下漫步。
既然只有死才能毀掉血誓之約,芮陽只想努力讓茅蘅在可控的範圍內,在他情緒崩潰時制止他,不讓他墜入深淵。
她停下腳步,望著他。
察覺到身旁人停下腳步,茅蘅回神,看過去:“不走了?”
芮陽:“你是不是想牽手?”
茅蘅搓搓手,無可奈何的模樣可憐極了:“上次把同握一隻筷子說是牽手有點牽強哦。”
芮陽:“是。”
茅蘅怔了怔:“你也這麼想。”
芮陽忽然上前,雙手一把握住了茅蘅不安的手,微微擡眸,對上他欣喜又憂怯的目光。
還沒來得及展露雀躍的笑容,茅蘅不自控的掙開手,心慌的他快速閃身退了幾步,撞到樹上。撞疼了的男人傻傻的笑著:“沒事,我沒事的陽陽。”
芮陽心滿意足。
如果他能永遠這樣該多好啊。
芮陽走過去,伸手:“還要牽手嗎?”
茅蘅縮了縮手,有點不敢,猶豫幾秒還是伸出去,他提醒道:“我如果傷到你,你千萬要小心。”
芮陽挑眉:“你未必能傷我。”
茅蘅:“對。”
芮陽在他面前隱身,咬破手指圍著茅蘅寫了一圈字。她寫的字有個特點,確定收信的人看完綠色字跡會立刻消失,她繞著他一個字一個字的寫,他一個字一個字的看,自然而然,不到最後一個字寫出來,茅蘅會被一圈字圍住。
密密麻麻的綠字幾乎將茅蘅全部包裹。
芮陽的字,他看得清清楚楚。
【我知你痛恨對感情和婚姻不忠的人,否則也不會專接這類工作。你痛恨這些的同時表明你希望這個世界是美好的,充滿愛意的。愛的意義十分寬廣,對祖國對民族的大愛,對流浪小動物的憐愛都是愛的表現。若你有能力去揭穿這一切,讓楊婧晗的家人知道究竟是誰在幕後作祟,讓這件社會影響惡劣的事有一個可以讓人信服的結果,讓生活在絳城的百姓能夠安心的住在這裡,住在這個充滿愛的城市。】
以爲到這裡該寫完了,結果綠色字跡還在,被裹在中間的茅蘅問:“陽陽,你的記性真好。我怎麼記得到這裡結束了。”
芮陽霍地現身在茅蘅面前,四周被字體圍繞,面對面的距離中,芮陽說道:“請你記住這些話,它影響了我。”
茅蘅慎重的點頭。
芮陽在他面前繼續寫到【請敬畏生命】
寫完,看完,縈繞在兩人四周的字體瞬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茅蘅明白芮陽所指,說道:“陽陽,我知道我發生了變化,我很自責。勸你的話我都記得,我全都記得。”
他不敢說,他記得,但關鍵時刻想不起。
聽他的話,芮陽欣慰。
——
下午。
芮陽幫忙做完事沒找到茅蘅,趙羽恆說看見他出去了,芮陽給他打電話,無人接聽。
怕出事,芮陽撥通張鱈庸的號碼,想讓其定位。
張鱈庸正在星級酒店大堂坐著,旁邊站了一旁的廚師,每人手裡端了一碗麪。
要說張鱈庸有啥吃的愛好,只有吃麪這一條。
有了錢,當然得吃遍絳城最貴最好吃的麪條,一一品嚐,不著不急。
還沒細嚼慢嚥享受完,手機響了。
被打擾的張鱈庸對著陌生來電吼道:“誰!”
“我。”
“芮陽?你也整了個號碼?”
“茅蘅聯繫過你?”意思是已經知道了茅蘅的新號碼。
“當然啦,他昨天讓我查劉已逢啊!”張鱈庸換了一個廚師做的麪條,一手接電話,一手挑了一小根麪條放進嘴裡。
這件事芮陽不知。
茅蘅沒說不讓告訴芮陽,張鱈庸一股腦的全說出去了。
芮陽掛了電話,趕去KTV。
——
就在芮陽趕去的路上。
原本茅蘅認爲重傷劉已逢讓讓芮陽的憤怒得到釋放心裡還高興,但她的那些字那些他說過話久久在腦海中浮現。
茅蘅痛恨自己做出這樣的事,像芮陽說的,他應該敬畏生命。
茅蘅將劉已逢解開。
被揍得渾身烏青的劉已逢哪裡敢說一句話,哆嗦著腿跑了出去。
沿著走廊跑了沒多久,碰到了趕來的芮陽。
芮陽扶住他:“人呢?”
劉已逢哪裡敢向芮陽求助,綠眼怪和怪獸是一夥的啊,媽呀,不會要死翹翹了吧。
劉已逢嚇得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在芮陽面前:“對不起,我不該利用趙亦歌,對不起,她是你最好的朋友——”
沒看到茅蘅,芮陽懶得搭理,疾步沿著走廊找起來。
茅蘅耷拉著腦袋走出包間,一眼看到芮陽衝過來。
她一定生氣了吧。
茅蘅忽然不敢看芮陽,別過腦袋。
芮陽停下腳步,說:“他活該,但是你不應該這樣做。魏強坤已經看出來了,你想讓我失去你嗎?”
原以爲會被批評,沒想到是這番話,茅蘅沒忍住,掉眼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