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意識渾渾噩噩的飄蕩著,不知過了多久,天蓬終于醒了過來。
我沒死?
睜眼。
模模糊糊的視線慢慢變得清晰,陌生而又有些熟悉的洞窟映入眼簾,四處都是斑斑的血跡,天蓬一個機靈,徹底清醒了過來。
這些斑駁,都是他的血!
是被那條該死魚妖,折磨的時候流出來的血!
要不是那個忽然闖進來的女妖,自己此刻應該是已經死掉了吧。
對了。
那女妖。
天蓬費力的轉頭,終于找到了那道有些模糊印象的聲音。
那是一個身著著紅綠相間長裙的女子,樣貌普通,在天蓬看向她的時候,她也正像天蓬看過來,一雙眸子倒轉陰陽。
半是死氣,半是生機。
天蓬心下里一凜,趕緊將目光朝一邊微轉。
然后,他又是一愣。
在女子的身旁是兩片已經打破的蛋殼,表面黑紅兩色的紋路交織著。
天蓬的目光定了定。
師從“太上老君”,他的修為雖然算不得絕頂,但見識卻絕對是一等一的。
他認得這蛋。
這是一顆鳳凰卵。
鳳棲梧桐,在這窮鄉僻壤,竟然會遺落有一顆鳳凰卵。
著樣的話,那這女子……
“姐姐……”
不期然的,那女子剛入洞時候,初初那一聲叫喊,忽的在耳邊響起。
難道……
難道她竟然是鳳凰化形?
難怪……
難怪她的火勁,竟能與那魚妖匹敵。
天蓬的腦中念頭一閃,但隨即便又被他否定了。
不對。
那火勁雖然不凡,卻還達不到鳳凰真火的程度,而且,她叫那顆破蛋是……
姐姐?
姐姐……
姐姐!
是了。
一定是這樣。
她的本體也是一顆鳳凰卵!
天蓬的眼眸飛快的一轉,在那顆破掉的鳳凰卵殼上掠過,蛋殼上,除了鮮艷的火紅,更多的是斑駁的黑點,就和那女子的長裙一模一樣。
一顆死卵也能化形?
“喂!你過來!”
女聲響起,低沉沙啞的抑不住悲傷。
天蓬一個激靈,腦中的胡思亂想被打斷了。
他終于又意識到,那魚妖逃了是沒錯,但這卻并不意味他就能活下來了,接下來,如果他的言語不能讓這女妖滿意的話,那他的小命還是……
……
時光如流水,轉眼十年。
石窟中,敖睺盤膝冥想,青色的氤氳填滿了整個石窟,他均勻的一呼一吸著,沒有絲毫醒轉過來的跡象。
卻是他的傷的實在是太重了。
想要醒轉也不知還要幾個十年……
……
福陵山。
“二姐……二姐……不行,我……我不行了……”
云棧洞外,參天的古樹邊,肥頭大耳的天蓬被女子操練著,叫苦不迭。
“說了多少遍了,不許叫我‘二姐’,要叫主人,我救了你,你就得報答我,做我的奴仆!”
女子——卵二姐,笑著,平凡臉上有掛滿了幸福的微笑,只在眼眸的最深處有一絲隱約的憂愁。
天蓬并不曾發覺……
……
又八十年。
……
石窟中氤氳的青光愈發的深邃了,敖睺的身軀隱沒在其中,已經被完全隱沒。
五日后,日升正中。
“砰!”
猛然間一聲爆響,山石滾落,漫山遍野的生靈被驚動了,飛鳥展翅,走獸狂奔,而在這洪流中,一道火紅的身影沖天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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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半空中略微一頓。
然后,青虹破空。
徑朝著東方的天際掠去!
……
一年后。
東勝神洲,傲來國。
傲來國位在東海之濱,國境邊界有一處,孤懸進海域,形似山島,被莽莽的原始植被覆蓋著,人跡罕至——
花果山。
山林深處,蟲鳴虎嘯,
“嘰嘰!”
“嘰嘰!嘰嘰!”
一道瀑布前,果樹蔥蘢,一群猴子攀援樹枝,正在嬉嬉的玩鬧。
一只身高不滿四尺的小猴攀援在最前面,身量比猴群中絕大多數的猴子都要矮小,但他卻是這猴群的首領,燦燦的金光從猴子的眼眸中不時的閃著,顯出他的靈俊與不凡,但除此之外,便再沒有什么其他的不凡之處了,甚至因為常年在山石間嬉戲,他身上那原本順滑的毛發,已變得亂糟糟的,被蒼耳和枯葉掛滿,因為身量低矮,他在頭上用兩根草繩穿起,戴著一個高高的菠蘿,模樣滑稽而又可笑。
這就是石猴?
站在瀑布的上游,敖睺從上往下俯瞰,微不可查的搖了搖頭,便是已經過去大半年,他眼眸里的那一絲狐疑仍舊沒有完全退去。
不管怎么看,這都只是一只聰明些的野獸而已。
但事實永遠就只是事情。
這是!
花果山地域廣大,但山中的猴屬,卻只有這一群,在這半年里敖睺反復的確認過。
石猴——猴王。
當然,僅憑這一點,并不能說明太多問題。
于是從三個月前起,敖睺連著尋了三只已經開啟了靈智的小妖怪,在他一身磅礴妖氣的威懾下,這些小妖自然是什么都一股腦的說了。
那一日石猴出世,地動天搖,甚至都驚動了天庭,這些小妖就身在這山脈之中,當然記憶猶新。
沒錯!
這看起來邋邋遢遢沒有一點特別之處的矮小猴子,就是那一日的主角!
敖睺就算不愿相信,也只得信了。
他這幅樣子,要到何時才能意識到生死之間的大恐怖,萌生拜師的念頭?
敖睺心里想著,眉頭不由的蹙起。
從度過雷災的那日算起,時間已經過了一百多年,三百年期限,將要過半,留給敖睺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就這么等?
不行。
看石猴現在這幅模樣,顯是什么都不懂,還得多少年?
石猴等的起。
敖睺卻斷是等不起的。
天蓬那邊的念想已經斷了,這邊便是敖睺剩下的唯一希望,他容不得一絲一毫的錯差。
時間正是清晨,燦燦的陽光從天邊灑落,映的那一條瀑布金光閃爍,敖睺身上的那一吸紅袍也微微變了顏色,他眼眸閃動,不時的想是有決絕閃過,但隨后又會變的猶豫。
許久……
“呼!”
長長的,敖睺忽然吐出了一口氣。
眼眸復歸平靜。
等等。
才剛剛只是過了半年。
再等等看……
……
嘴巴抿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