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將軍,你胡扯什么吶?”孫威正沒好氣,聽于振飛公然胡扯,不由反駁起來。
于振飛卻沒有動氣,向前一指,說道:“這個,我可是有證據的,各位往前看好了。”
眾人順著于振飛的手指方向看去,不由得個個目瞪口呆。
前面不遠,應當是酒泉城的位置,只有一片破敗的民居,那民居就那么毫無遮掩的處于風沙之中,根本沒有任何城墻。
幾個人都有些發暈。
“難道這城墻是透明的?”錢子長有些狐疑的自語著。
“呸!”孫威聽得錢子長這話,可算找到了機會反駁,“錢將軍,你喝多了不成?何曾有過透明的城墻?”
柳千惠也看著前面,猶豫了一下問道:“是不是咱們走錯路了?”
“絕對不可能。”孫威、錢子長和于振飛三人同時答道。
自張掖至酒泉就是一條官道,哪里會錯,何況眾人對西域道路不了解,對漢朝的道路怎么會不了解,特別是這大名鼎鼎的酒泉,哪個會走錯了這樣的地方?
“全軍休息。”歐陽自遠在一邊下令,“派人前去打探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
探馬不久就回來了。
原因其實很簡單,既不是什么透明的城墻,也不是走錯了路,而是:西域人將酒泉城拆了!
“這些混蛋!”孫威和錢子長同時忍不住怒罵起來,這一回,他們兩個倒是統一了意見。
其實何止是孫威和錢子長,眾將士沒有不氣憤的。
建這城池,不知廢了多少人力物力,多少人累死在這里,此時酒泉已是人煙稠密之處,拆了城墻,這數十萬百姓就全無遮擋,不要說防個匪人,就是防個狼都防不得,何況這里風沙極大,沒有了城墻,那些民居要不了幾年就得盡數陷入沙中,西域人這一招實在是太過陰毒了。
“全軍前進,”歐陽自遠下令道,“越過民居,到酒泉之前安營,派人探查一下,看這里的百姓需要些什么幫助。”
一邊上,幾個將領都猶豫了一下,終于答應。
他們知道歐陽自遠的意思。
既然已經沒了城墻,為了保護百姓,只能全軍越過民居而前,一旦西域人來攻,漢軍可以將百姓護在身后,這個倒沒什么意見,但張掖的事情才過數日,現在又去問這里的百姓需要什么幫助,讓人心里實在不舒服,但面對著這種情形,卻又無法不相助。
這一回,趙天成親自去探查了一番,很快,趙天成回報:眾百姓見漢軍到來,無不歡呼雀躍,都說半月前,西域軍匆匆敗退到這里,隨即嚴禁百姓出門,窗子都得遮起來,派兵在街上不斷巡查,但有敢往外看的,一經發現立刻處死。
一連數日,有的人家都斷了頓,直到前兩天,聽得街上沒了人聲,有膽子大的和家里已經無米下鍋的悄悄從窗子往外看,卻發現街上沒了西域士卒,于是有人冒死探頭出門,見城里已經沒有了西域軍,但同時,也沒有了城,因為城墻已經不見了!
眾百姓急忙去尋找縣令,卻見縣衙門大開著,縣令一家都已被殺,再尋找起來,縣中的大小官吏無一幸免,統統被殺,眾人無可奈何,只得在這里死撐著。正在這時,漢軍抵達,對這些百姓而言,真是救命的天兵天將了。
眾人聽得連聲嘆息,歐陽自遠連連下令,令眾將去安頓百姓,臨時接管政務,再送些糧草給家中已經無米下鍋之人,然后動員全軍,先幫著百姓壘起一個臨時的城墻來,至少擋一擋風沙惡狼。
一時間幾個奮威將軍人人都重任在身,個個領命而去。
歐陽自遠見眾人已退,趙天成卻仍在一邊,心知趙天成有話要說,問道:“趙將軍,有什么事?”
趙天成看了看帳內,見只有他和歐陽自遠二人,低聲道:“這件事,末將感覺著有些奇怪。”
歐陽自遠心中一跳。
趙天成如果說奇怪,那肯定有問題,他定著神等著趙天成的下文。
趙天成說道:“末將不明白,這西域人廢上這許多力氣拆這城墻做什么?如果要拆這城墻,驅使城中漢人來做不是更好?為什么大損軍力,嚴禁漢人向外偷看,然后由自己的士卒來拆這墻?何況,這墻如此厚大,拆下來的磚頭只怕不少,但方才末將巡視,見雖有碎磚之類,但完整的磚石所見極少,不知道那些磚石都被西域人運到哪里去了?他們總不至于運著磚石后撤吧?”
歐陽自遠越聽越是糊涂,問道:“這的確是奇怪,趙將軍,你可有想法了?”
趙天成搖頭道:“沒有。末將就是想不明白這些奇怪之事,所以才想問歐陽將軍。”
歐陽自遠仰起頭來想了一會兒,也想不明白這中間有些什么關節,但他也知道,西域人絕對不是閑到如此的程度,何況漢軍自后追擊,他們卻在這里浪費時間拆城墻,這可不僅僅是有閑心的問題了。
二人對視著,都不絕而同的搖了搖頭。
“多加小心吧。”歐陽自遠只得這樣說。
趙天成也只得點頭。但兩個人心中都清楚,這話只能是徒做安慰,因為都不知道西域人這樣做是為了什么,又怎么多加小心?
當天,眾將忙了很久,歐陽自遠也是一直忙到掌燈時分才算是得了個空,他感覺著滿頭滿臉都是沙子塵土,于是令衛士打了水,自己在帳內擦洗著。
他正在洗著頭,卻聽得外面有人掀開帳簾進來,此時他的臉上全是水,張不開眼,只得問道:“是誰?”
來人卻沒有回答,只是一直走到歐陽自遠身邊,一雙柔軟的手輕輕撫在歐陽自遠的手上。
歐陽自遠緊繃的肌肉一下松了下來,笑道:“千惠,你忙完了?怎么有空來?你那些軍務不用處理了?”
一個聲音輕聲嗔道:“就知道想著柳姐姐,把我都忘光了吧?”
歐陽自遠“啊”了一聲,笑道:“原來是莫爾蘭。怎么,今天這么有空?”
莫爾蘭嘆息一聲,將毛巾自歐陽自遠的手中接過,幫歐陽自遠擦了臉,笑道:“我天天有空,只是你從來不找我,沒辦法,我只好來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