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隨即停止了私語,紛紛向城門的方向看去。
不到三息的工夫,只見一道巨大的身影緩步邁入了城門,那是一頭金眸青獅,身上具有太古黃金戰獅的血統,是以比尋常的獅子要大上一倍,體態健碩,神色倨傲,行走之間流露出睥睨天下的霸氣。
眾人看了一會兒,才發現在此獅的頭頂上竟然端坐一人,那人看上去年過五十,兩鬢微霜,面容清瘦,頜下長須,直抵胸前,雙目微閉著,神色平和,一襲淡紫色長袍,盡顯其貴氣、雍容。
“我記得,太祖留下遺令,任何人都不能跑馬入城,凡騎乘坐騎者,一律下來,以示對皇權的禮敬,對當今陛下的尊重。”人群中有人納悶道。
剛才最后喊話的大漢,接話道:“你沒有看到那人后面跟著的兩位童子嗎?其中一個童子的手上舉著一只金锏,那金锏乃是太后所賜,上打昏君,下打佞臣,入龍京城門可以不下坐騎。”
眾人一聽,不由露出驚嘆與欽佩的目光,眼睛自落在進城的這隊人馬上就沒有離開過,直到目送走最后一頭青獅,才漸漸恢復了過來。
此時,一個身著儒服的讀書人想到大漢拱手問道:“敢問老兄,剛才坐在第一只青獅上的究竟是什么人啊?”
大漢見青獅已經過去,隨即放開說話道:“你連他都不知道,虧你還是讀書人呢,他就是煉器宗赫赫有名的大器師墨仁軒啊,不但如此,他還是皇室的首席匠者,禮典上用的那些禮器,絕大多數都是出自他之手,實是陛下與太后面前的紅人。”
“哦,原來是這樣。在下受教了。”讀書人又對大漢深施一禮道。
青獅過后不大會兒,龍京城再次恢復了先前的熱鬧。
“長老,這煉器宗當真是好大的排場啊,尤其是……”陳余說話間,生怕被別人聽了去,隨即壓低了聲音道:“尤其是那只金锏,簡直如尚方寶劍一般。”
“太后!我怎么將她給忽略了呢?”葉天玄雖站在陳余的旁邊,思緒卻還在剛才的事情上,他發現自己除了要幫周明睿對付兩王之外,還有一個人需要解決,那就是當朝的太后。
近些年來,太后久居深宮,極少過問朝堂中事,所以很多事情都可以讓周宗盛由著自己的性子來,但不過問,并不代表不關心。
太后特地選這個時候,讓煉器宗入龍京,難道真的是僅僅觀看圍獵那般簡單嗎?這背后是否還有什么深的用意,實是令人無法忖度。
不過有一點,無論是葉天玄,還是世人,都知道文朝的皇帝更替,若太后在,必須要征得太后的同意與支持,否則就是得位不正,其必會遭到百官彈劾,甚至可以逼皇帝退位,由太后攝政。
“長老,長老,你怎么了?”陳余見自己說完,葉天玄半天沒有反應,隨即用手在其面前連忙比劃了一下。
葉天玄回過神來,說道:“陳余,你先回去,我實有件大事要辦。”
“好的,要不我今日先回侯府住,以免讓太多人知道我的身世。”陳余隨即詢問道。
“也好 ,毅王那邊,你不用擔心,我自會幫你解釋的。”葉天玄隨口說道。
之后不久,二人分道揚鑣,陳余自回侯府,而葉天玄則步行去了那位大器師墨仁軒的居所。
關于煉器宗、墨仁軒的事情,無須葉天玄多加打聽,因事涉太后,早已成為街頭巷尾議論的焦點,加之今日墨仁軒一系列高調的舉動,自然引起了眾人格外的關注。
墨仁軒雖久在青州宗門,但他身上還兼著首席匠者的差事,故而在龍京城內自有其相應的居所與產業,是以他率眾入城之后,并沒有直接入宮,而是先向自己的府邸而去,同樣是一座五進的宅院。
墨仁軒從青獅頭上下來,沉聲吩咐道:“爾等需好好照顧青青,另加派人手,謹防賊人窺探、冒犯!”
“師尊放心,弟子定將此事辦的妥妥當當。”其中一位童子拱手應諾道。
所謂童子,也不過是他們在煉器宗的身份罷了,兩人俱是十余歲的年紀,唇紅齒白,生得都頗為俊秀。
墨仁軒點點頭,一捋胡須道:“好,太月你去做吧,太滄你隨為師進來。”
“是,師尊。”說話的正是那位舉著金锏的童子。
墨仁軒面沉如水,緩步進入了宅院,也未多說,直接步入了自己的房間,并囑咐太滄在門外小心把守,莫讓驚動自己修煉。
不過須臾之間,葉天玄已行到了墨宅,舉目看了一眼面前高大的院墻,不禁自語道:“煉器宗果然財大氣粗,一個大器師竟有如此的氣派。”
“做什么的?墨宅重地,閑人不得逗留,趕緊滾!”此時,一個煉器宗弟子朗聲對葉天玄喝道。
葉天玄聞聲,也不在意,只是微微一笑,隨即走過院門,行至無人的僻靜,隨即暗掐指訣,不過一息工夫,已到墨仁軒的門外。
“誰?!”墨仁軒本在閉目,忽感一陣心悸,睜眼一看,只見門外出現一道黑影,不由冷聲問道。
“墨大師,我勸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否則你帶來的這些弟子恐怕沒一個能活著走出這扇府門!”葉天玄輕聲道。
“足下是誰,為何要擅闖我的府宅?而且我的弟子太滄如何了?”墨仁軒臉色微寒,開口連問道。
話音未落,只見一團黑氣赫然出現在自己面前。
墨仁軒端望著面前這團已經化作人形,但卻看不出樣貌的黑色氣團,沉聲問道:“足下到底是誰?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現在還輪不到你問問題,聽著,我此來是要與你們宗主一見!”葉天玄的聲音從黑色氣團中傳出,聲音也已被其煉化過,如同九幽魔音一般,單單聞之就令人心生恐懼。
“足下要見我們宗主?!”墨仁軒雙目一瞇,強自鎮定下來,道:“足下應該知道,我們宗主現在青州,根本不可能趕過來,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