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顆璀璨明珠在暗紅的綢緞上顯得格外耀眼,讓不少食客見到了,都一副莫名驚訝的樣子。
店小二的舌頭也像是打了結(jié)一般,有些不靈巧了,“這這這這……足足足……足夠了,爺您這太客氣了……”
灰袍中年人將盒子蓋上,輕蔑地瞪了店小二一眼,“沒你的事,待會自不會少你的飯錢!”
店小二空歡喜一場,但又不可奈何,怏怏地走到了一邊。
灰袍中年人說罷,便將盒子放下,推到了李天啟的面前,“這顆罕見的珍珠,可值不少銀子,足夠你享用一世榮華富貴了。”
李天啟想起了當(dāng)年在蘇州魏王曾說此種珍珠是東勝神州出產(chǎn)的南海極品珍珠,價(jià)值不菲,但他卻知道既然對方愿意出如此高的價(jià)錢,所托必然不會是什么輕易完成之事,于是正想向問,不料木言遠(yuǎn)已將小盒子攬入手里,他一臉的欣喜,忙向李天啟眨眼示意道:“答應(yīng)了,答應(yīng)了。先答應(yīng)!”
灰袍中年人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李公子,他可能為你代言?”
李天啟瞥了木言遠(yuǎn)一眼,抱拳對灰袍中年人說道:“不知道所托何事?”
灰袍中年人清了清嗓子,徐徐說道,“永不見林小公子,這珍珠便是你的了。”
林小公子?李天啟想不起是誰,“請問……”
“好吧。”灰袍中年人不再遮遮掩掩,干脆說道:“林逸仙。”
林逸仙,林云青,李天啟仿佛明白了二者之間的關(guān)系,看來那富態(tài)老者便是當(dāng)年叱咤商圈,富甲天下的富林商行的大老板林云青了。他闖蕩江湖多年,也仿佛依稀聽人說起過這個名字。
灰袍中年人趁熱打鐵,趕緊說道:“林老板不喜歡他的小公子跟你等身份懸殊的人來往,明白了嗎?”
“林逸仙?他是誰?”木言遠(yuǎn)自言自語道。
琪琪格和卓克也不知道這林逸仙到底是何許人也,這伙人居然拿出如此貴重之物只是要求李天啟永不與此人見面。
李天啟回想起與了塵在虎穴被林逸仙撞見的那一幕,一時羞紅滿面,之后她卻在濃霧中又跑了出去,不知下落如何,“她在哪?還好嗎?”
灰袍中年人傲然道:“這你就不要問了,林老本不用親往的,若不是看在林小公子的份上,林老也不會出現(xiàn)在你的面前,這次不動拳腳,算是給足你面子了。”
李天啟聽到對方如此一說,頓時放下心來,看來林逸仙已被他們接走了,這才會有今日與這些人的見面。
他知道自己一無所有,身無旁物,自然也難以高攀像林逸仙這樣出身富貴的人家,何況他還不知道對林逸仙是一種什么樣的情感,只是覺得與她曾患難與共,有一種刻骨銘心的感覺,有她陪在身邊,自己覺得踏實(shí),忽然要他做出永不見面的選擇,不免猶豫起來。
灰袍中年人仿佛看穿了李天啟的心思,“李公子,這顆珍珠就連宮中也是罕見之物呢……”
李天啟道:“我知道,這是東勝神州產(chǎn)的珍珠。”
灰袍中年人有些意想不到,“喲,有點(diǎn)眼力。不過……”他回頭看了林云青一眼,發(fā)現(xiàn)他板著臉,不悅之色流于言表,趕緊又對著李天啟說道:“林老做事一般都是能文則文,若動起武來,對大家而言都不是想看到的事情。不用猶豫了。趕緊點(diǎn)個頭吧。”
木言遠(yuǎn)在一旁悄聲問道:“李兄弟,這林逸仙是什么公子哥啊?算了吧,天下朋友多的是呢,好漢不吃眼前虧。”
灰袍中年人對木言遠(yuǎn)投來贊許的眼色,從袖袋中又取出了一件東西,是一卷紙,輕輕地?cái)傞_了一角,顯然是張告示。不用說,這就是通緝李天啟的告示了。
李天啟心領(lǐng)神會,自然明白,他看了看身邊的朋友們,雖然他心里極其不愿意這么做,不過還是嘆了口氣道:“好吧。我答應(yīng)你。”
“好!”灰袍中年人收起了告示,豎起了大拇指,“爽快!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若有反悔,那就不要怪別人了!”
琪琪格看著李天啟變化著的臉色,仿佛察覺到了什么,只是她很好奇,這林逸仙到底是什么樣的姑娘,會是李大哥的相好嗎?想到這里,她的內(nèi)心忽然泛起了一陣酸楚之意。
林云青聽到李天啟已答應(yīng),仿佛也如釋重負(fù)一般。
灰袍中年人對一旁的店小二道:“快準(zhǔn)備紙墨筆硯,印泥。”
木言遠(yuǎn)問道:“還要畫押?”
灰袍中年人笑道:“那當(dāng)然,空口無憑。”
店小二一臉的不高興道:“筆墨紙硯可以,不過要先付一兩銀子。”
灰袍中年人拉下臉來道:“什么材料值這價(jià)錢?不就要你一張紙嗎?”
短須漢子輕輕一拍桌子,在那邊喊道:“小二,叫你快去就快去,啰嗦什么!”
店小二輕哼一聲,雖然十分不滿,不過腳下卻不敢稍有怠慢,匆匆去取那些物件去了。
李天啟從未想到曾經(jīng)名震天下的富林商行現(xiàn)在稱為云翔寶林的大老板林云青吃喝會如此吝嗇,但為達(dá)到目的卻又能揮金如土,絲毫不心疼,這也許就是能在金錢帝國中駕馭的手段。
很快,筆墨紙硯就擺放在了李天啟的面前,灰袍中年人說道:“只要寫下你與林小公子永不見面的話,然后畫個押,我們就不用再見面了。”
李天啟望著白紙,一時思緒萬千,他知道若寫下去,那么林逸仙必然會看到,以后就真沒有機(jī)會再見了,可若不寫,那么短須男子等高手必然也不會讓他好過,還會殃及其他朋友,而灰袍中年人雖然表面和顏悅色,但神光內(nèi)斂,已是返璞歸真的境界,雖然他認(rèn)不出這灰袍中年人到底是什么人,不過知道此人不好惹。
沉思半晌,就在灰袍中年人有些不耐煩的時候,李天啟終于動筆了,按對方的意思寫下了那段話,畫了押。
灰袍中年人迅速將那紙張放在了林云青的面前,只見林云青閱覽了一遍,極其滿意,折疊整齊,用一方錦緞包裹后,納入了袖袋中。
木言遠(yuǎn)將那小盒子放入了包裹內(nèi),對著灰袍中年人問道:“既然事情已了,我等可要歇息去了。”
灰袍中年人點(diǎn)了點(diǎn)頭,“你們是誰?要做什么?我們并不再想知道。請便。”
卓克暗暗握緊了拳頭,他聽出了灰袍中年人言語無意中露出的自傲之氣,不禁一時有些血?dú)庵睕_上頭。
琪琪格趕緊拍了拍他的手臂,這才緩和下來。
“李大哥!”她看到了李天啟緩緩站了起來,不言不語地要走向住所。
木言遠(yuǎn)趕緊跳起來,“我們吃飽喝足了,走吧,明天還要趕路呢。”說著一把拽住了李天啟,帶他過去。
李天啟有些恍然若失,總感覺缺少了些什么,木言遠(yuǎn)和灰袍中年人的對話也沒聽到,自然也沒有回應(yīng)琪琪格,他恍恍惚惚地跟著木言遠(yuǎn)走進(jìn)了后院。
“小二,結(jié)賬。”灰袍中年漢子道。
那店小二等了老半天,終于等來了這么一句,趕緊上前招呼。
他算了一下飯錢是一兩銀子,加上一兩筆墨費(fèi)用,共計(jì)二兩銀子。
灰袍中年漢子掏出一十兩銀錠,雙指一掐一捏,從上面捏下了一角來,拋到了店小二的手里。
林云青一言不發(fā),起身便往店外走去。短須漢子等人當(dāng)即跟上。
店小二掂量了一下手里的碎銀,發(fā)現(xiàn)碎銀呈圓錐形,“這份量……”
灰袍中年漢子冷冷道:“你回頭去稱一下,若不足二兩,你拿著到長安水仙坊,就說是北雄差了銀子,水仙坊中人自會識得,會給你五百兩。”
說罷,未等店小二反應(yīng),他早已走到了門外。
“北雄?”店小二還在想著這是誰的名號,忽然有些恍然大悟,不過他還是謹(jǐn)慎地跑到了后房,用未動過手腳的小秤稱了一下,奇了,果然分毫不差。
店小二喃喃道:“難道此人就是號稱南候北雄的人物嗎?”他忽然額頭冒出了冷汗,滴落在地還不自知。
半夜時分,孤燈在桌。四周一片寂寥,就連蟲鳴之聲也已消失了。
李天啟輾轉(zhuǎn)反側(cè)就是睡不著,眼里盡是林逸仙的身影,最讓他感到納悶的是最后那一次見面居然是如此的尷尬。
他并不是那種浪蕩公子,但被人這么誤會還是難免唏噓。而他顯然已經(jīng)無法再向她解釋了。
這就是造化弄人嗎?
不過讓他值得慶幸的是林逸仙并沒有被那黑白雙煞捉住,已安全回到了她的家人身邊,這無疑是個好消息。
望著桌面上那燭火微微晃動,李天啟忽然嗅到了危險(xiǎn),他立即翻身而起,“誰?”
“噓——”一個紫衣蒙面人出現(xiàn)在了他的面前,拱手道:“原來是鱷雀堂主!”那蒙面人也是一驚。
“是你,逆天行?”李天啟曾聽長孫伯仲說起過他像南候北雄之中的南候,不知道他深夜前來要做什么。
李天啟心生警惕之意,問道:“你來做什么?”
逆天行壓低聲音道:“我此番是來找五靈珠之中的木靈珠的。”
“木靈珠?它在這里嗎?”
“嗯,若線報(bào)無誤,就在這里,一濃眉大眼的青年漢子身上。”
是他?李天啟想起了坐在角落悶頭吃飯的那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