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尋,我要殺你祖宗十八代!”
聲嘶力竭,李建成一聲怒吼是連內勁都運用上了七成。龍吟之聲,震響方圓十數裡,驚起無數夜眠鳥獸,拍翅踏蹄四竄遁逃。由此不難看出,此時此刻的李建成對夏尋是有多麼的憤怒。
情勢反轉,如滄海忽成沙漠,實在讓人很難接受。夏尋與李建成於魚木寨前沏茶清談的情景還歷歷在目,而今成敗定局時候,兩人卻已然相隔甚遠,遠的是距離,也是實力的差距。
就好比夏尋曾經的告誡:我的謀略可以碾壓你的智商。
這是實實在在的羞辱。
北江上…
“哈哈…”
夏尋無奈地大笑搖頭,再大聲回喝道:“罵人若有用,我早已被死千回!手無力,唯嘴泄。你既然身在高位,便該知道罵人乃弱者舉止的道理?;孟肴裟艽岛?,你亦早已被億萬螻蟻碾壓於溝渠!何來今日???”
“呱噪!”
數裡外的李建成聞言更怒,但也還有幾分理智,他沒再罵人。提手高指九天,反喝道:“你莫要狂妄!今日一戰你我勝負還未分,天勢仍在我不在你,而今我雖輸一籌不過暫時,你膽敢殺我一人,他日我定當殺你夏氏百人!爲死者討回公道!”
“呵,居然還有些城府尚在?!?
夏尋似乎從李建成的話中聽出了什麼,嘀嘀咕咕輕聲一句。然後思量去片刻,深吸一氣,再大聲喝道:“李建成呀李建成,你如此自私的抉擇,可真叫旁人心寒。我好心勸你,還是在思量一番吧!今夜過後,此間戰事必然會隨風傳散天下。你李建成手掌八千大軍,勢如巍峨雄山。我兵不過數百,恰似小小丘壑。如此懸殊的實力差距下,你卻仍連敗於我三回,損兵折將過半數!此等醜事,明日必將家喻戶曉!你如此無能,怎配凌駕於九天。天下百姓必然對你失望透頂,你的父皇也必將會重新考慮後繼諸事!你若聰明,便趕緊回家打點安撫,如此或許還能保住你的太子尊位。否則時間一長,人心所向,你必被貶下凡間,淪爲草芥!在此我借柏凌雲一話贈你:忠言逆耳,勸君莫妄!”
“……”
如果說李建成先前一罵是明罵,那現在夏尋這段話可就高深多了。全話下來無一罵詞,但處處無不暗藏在恥笑之意。特別是最後一句話,那更是明著說李建成當初沒聽柏凌雲的勸誡,獨斷專橫舉兵來伐,方纔落得如今下場。
羞辱轉蹂躪,這是活生生地往李建成臉上瘋狂扇巴掌呀…
“噗…”
“皇兄!”
“公子!”
李建成生來高貴,是養尊處優慣了,雖有些城府但又哪曾試過被人以衆目睽睽之下如此折辱?一日兩場慘敗本以使他怒火攻心,如今夏尋一話辱來,他頓時就被氣得怒血上涌,喉嚨一甜,噴出一口鮮血!
九天之上…
“不好!”
“太子被氣吐血了。”
承黑雕監察戰場的監考官員們見得李建成吐血,皆大急。
“將軍,這夏尋太毒了,我們還是趕緊出手吧。”
“對啊將軍,太子不曾受過此等挫折,若容夏尋繼續放肆,我恐怕太子會受不了呀?!?
幾位御林軍士勸說來,爲首的捲簾神將猶豫擺了擺手。
“再等片刻。”
“……”
九天之下…
“厲害了夏施主,你這三寸小舌頭可夠毒的呀,那太子爺居然給你活活氣吐血了喂。”
“他吐血了?”
“對哇,整整一口熱血吐到地上咯?!?
“阿尋別停,再喊幾句,趕緊趁機把他給氣死?!?
“額…”
由於夏尋修爲有限,夜色中他看不到數裡外的情景,經過胖和尚和夏侯的提醒,他方纔知道自己居然把李建成給氣吐血了。這便不由得,讓他有了些不忍。
沉思片刻,掂量少許。
最終夏尋還是沒能狠下心來把嘴刀子繼續落下,而是把聲息緩去,緩喝道:“李建成,如今局勢已然明朗。我得大勢,你淪弱勢,再多說也無畏。但我不欺你,只要你肯碎玉,我定保你全軍無礙!如此可好?!”
山口之外…
“噗!”
“夏尋…夏尋…你欺人太甚!”
“皇兄你已怒火攻心,可千萬不能再動怒了。”
相比起前話,此話已然說得很輕,但李建成聽來卻依舊是一把諷刺的刀子。聽得又噴出一口鮮血,怒火難消。隨行侍從急忙找來茶水和定心膏藥,給他服上。
李元霸輕拍著他胸口,不止勸說著:“皇兄你莫急,務必保重身體啊。這是夏尋的毒計,他就是要逼你就範呀。要不,我趁他們現在毫無防備,這就領一隊人馬偷他們後路?或許還有機會將夏尋一舉拿下,可以改變局面。”
“不…不可…”
兩口鮮血吐出,顯然消去李建成不少怒火,思維隨之變得清晰許多。他虛弱地擺擺手,斷續否決道:“不可,江流集河寬近七裡,你無船渡江只能涉水前行,這般時間需要太久,你也在太危險,而且夏尋根本不可能給你偷襲的機會。”
“那…那這可如何是好呀?”李元霸苦澀皺眉。
“……”
這頭話未完,此時另一頭…
夏尋話罷許久,始終沒能等來李建成的迴音。他琢磨著自己叫囂的火候已經把握得差不多了,打鐵七分力,烤肉六成熟,夏尋直接挺腰大聲再喊一記重錘。
“李建成!現天色已然不早,我不願與你再做無謂迂迴。我容你最後十數時間考慮,待我十數喊完,你若不能給我答覆,我便只能火燒魚木寨,焚你千軍,將你打落凡塵!”
“他要動手了!?”
“哼!夏家小賊,你莫要狂妄!”
“兄弟們咱寧爲玉碎不爲瓦存,跟他們拼了!”
“薛大哥,別等了,必須拼命方有活路!”
“好!”
“全軍聽令,鐵牢在前,兵分三路,強攻東西小徑,殺!”
“進則生退則死,殺!”
“殺殺殺!”
“……”
所謂士可殺不可辱,軍中悍士最有血氣。
縱使生死逼迫,但夏尋居高臨下的連番羞辱也使得被圍困在魚木寨內的三千將士不堪其辱。如今夏尋話來,自知生死一線的衆將士頓時暴怒,哪裡還顧得了滿身火油?但領軍的那位薛姓將軍也算仍有幾分清醒,眼看北江有三百北人持弓堵路,戰力如何尚且不知,且也擔心方青丘先前所言屬實,地下被埋硫磺乾柴等旺火之物,故不敢繼續北攻,當機立斷就將大軍劍鋒重新調整去東西山與小徑,打算以突破墨閒、古梵、無痕三人的防守,爭取一線生機!
“殺殺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