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書亭的桉榿天君道:“你們這么要求委實有點為難我們,隱匿之術對我們兵書亭來說從來就是不擅長的,我只好找一個跑起來特別快的勉強湊數了,就算萬一跑不掉,反正我們兵書亭的特別抗揍,你們扔下他別管就好。”桉榿天君這么說著,谷璃就見不遠處走過來的一身紅甲的葉涼。
所以說,葉涼叔叔在她不知道的什么時候,竟然結嬰了?
而走過來的葉涼,與此前看起來有很大的不同,周身的氣息變得特別的沉穩,雖然葉涼一走過來,還是笑嘻嘻的和谷璃以及他認識的幾個人打招呼,卻不是以往那種一整個人都輕飄飄的感覺。
看著這么幾個人,谷璃心中倒定了一半,畢竟這幾個人都是自己所熟悉的,配合起來也會異常的的得心應手。
輪到天璣樓時,祁永偃師卻看了谷璃一眼道:“天璣樓既然一直有人在你身邊,這件事情你就幫我轉告他吧。”
谷璃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問道:“您說的是……?”一來相盤的名字到底還是太過敏感,谷璃便沒有完全問出口。二來,谷璃不是太確信祁永偃師所說的人真的是相盤。
祁永偃師卻給了他肯定的回答:“反正連歸墟之海他都跟著去過了,萬魔淵對他來說應該也沒什么好怕的了。”
谷璃稍微有點不知道該怎么作答,雖然按照天璣樓的一般傀儡和魂主的情況來看,相盤是她的傀儡。便應該聽他的,但是這樣一來傀儡和魂主便也基本等同于一體了。祁永偃師明明是把相盤當作一個獨立的人來對待,卻同時又等同于提了一個讓谷璃以魂主的身份去驅動相盤這樣一個條件。
谷璃挑了挑眉道:“我一定轉達。”但是,相盤大大去不去,那就真的不是她可以決定的了。
而天璣樓那廂坐在掌門身后的六個人中卻有人開口問道:“祁永師兄,歸墟之海我們門中不是只有你一個人去了么?”
祁永偃師應道:“那就要看馭勿師弟你說的門中,和我說的門中,是不是同一個門中了。”
祁永偃師這句話就大有深意了,現在各派都知道天璣樓物宗已經被天璣樓器宗擠兌的離開天璣樓了,而且天璣樓物宗自從大夢澤的天璣樓出走之后。便只有上次各派弟子歷練時出現了一次。但是那些元嬰修士卻再也沒有出現過在人前。顯然祁永偃師所說的門中,是指器宗和物宗同時存在的天璣樓,而那位被稱作馭勿師弟人所說的門中,大約就限于現在只剩器宗的天璣樓了。
被稱作馭勿師弟的人果然變了臉色。一時青一時白。卻還是開口道:“哼。就算祁永師兄你還把那群人當作天璣樓的人,他們也不會把自己當作天璣樓的人了,他們傳回來的消息。就算師兄你相信,怕是也不能服眾的。”
祁永偃師卻微微一笑,說道:“這問題就嚴重了,天璣樓的自己人都不能相信,我還準備相信各派同去的這些師弟師妹和百淵府的眾位前輩呢。”
祁永這句話說出來,倘若馭勿繼續說不信,那就要把在座的其他九大派的人都得罪光了。
果然馭勿聞言也是說不出反駁的話來,最終色厲內荏的狠狠扔下了一句:“你!……好……”
祁永偃師還是那樣帶著寫嘲諷的微微笑意:“謝謝,自從成為獨醒者,我就一直很好,并且還很慶幸我當年有此榮幸成為了獨醒者。”言下之意,顯然祁永偃師也是天璣樓物宗的弟子,而因為做了獨醒者,處于眾目睽睽之下,所以當年物宗被器宗這樣那樣的時候,他便逃過了一劫。
祁永偃師將相盤還視作天璣樓的人,大約是希望之后,相盤等人還能回來。
但是谷璃很清楚,如今在乘鳳宮安家落戶的天璣樓物宗等人,基本上就是自立門戶了,而且在與釣浮村巫士的巫術融合之后,此前靈慧魄受損的元嬰前輩都成為了和相盤差不多的傀儡。雖然無論是晉階還是飛升,大約都與這些前輩無關了,但是他們為了乘鳳宮的未來,卻和相盤一樣,心甘情愿成為了傀儡。而且以天璣樓器宗此前毀人靈慧魄這么殘忍的做派來看,堅守這底線的如今乘鳳宮眾人,也是不想繼續與之為伍的。
祁永偃師的想法是好的,但是執行起來顯然是不可能的。當然,谷璃也不可能去代表相盤和祁永偃師說這些關乎立場的事情。不過,從歸墟之海時相盤對祁永還愿意稱呼師兄這件事情看來,大約祁永讓他去做的事情,他也不會太過推脫。
而與馭勿比起來,其他的幾個人明顯更加沉得住氣,不僅如此,甚至有人剛剛還攔過馭勿,不過就看馭勿還是把該說不該說的話都說出來了,就知道這幾人也不是真的一定要攔住馭勿,只是作態罷了。
不過谷璃之前也沒想到,天璣樓器宗對物宗下這樣的狠手,天璣樓的獨醒者居然是物宗的弟子。
而祁永偃師說完這句話之后,祁永身后的一位活書忽然開口對馭勿大喝道:“夠了!現在不是你丟臉的時候,我和你師父都還在這里,輪得到你來說話么?”
谷璃覺得這熱鬧真是好瞧極了,忍不住都微微偏了頭開始挑眉看戲了耳邊便聽洛飛揚傳音入密道:“谷師姐還是想想怎么說服相盤前輩吧,哈。”
谷璃側頭看著表面一本正經,傳音入密里卻明顯透著幸災樂禍的洛飛揚,撇了撇嘴:“我只負責傳達到位好嗎,其他的可不是我能夠決定的。”
不過在那位活書喝止了馭勿之后,馭勿雖然很不甘愿,到底還是安靜了下來。然后便聽那位活書對各派致歉。
話剛剛說了一半,妙音宮一位踩著雪白尖頭舞靴的妙齡女子,笑吟吟的踩著一條無風自動的彩色披帛飄了過來,兵書亭的桉榿天君便很不給面子的打斷了那位活書的話,轉而朝來人笑著打招呼:“雪蠶,我就猜到會是你。”
那女子收了披帛,揮手旋身間,將那彩色的披帛挽在身上,儀態萬方的對桉榿天君輕傾螓首,雙手覆在側腰處,微低了低腰,輕輕一笑,眉目宛然間柔聲道:“好久不見,桉榿天君近來可還安好?”
桉榿天君連聲道:“好好好。”激動的面色都紅了幾分。
雪蠶聞言,便又是微微一笑,轉過身朝著紫鴻樂仙的方向微移了幾步,對紫鴻樂仙輕輕柔柔的說道:“姐姐,我來了。”
紫鴻樂仙微微點了點頭,道:“事情你已經知道了,一會兒等人到齊了,再與你細細分說。”
雪蠶便身姿柔順眉目輕斂的應道:“是。”便如被風吹拂而去的柔柳一般,偎到紫鴻樂仙身側坐了。
整個過程輕飄飄的,若不是桉榿天君首先招呼了,雪蠶也開口說話了,只怕也是靜悄悄的。
前一刻還是劍拔弩張的,后一刻忽然變得這么治愈,谷璃覺得這轉換太快,稍微有點適應不過來。其他人也和她一樣,于是稍微都沒適應過來的眾人,便將剛剛還有點尷尬的氣氛,直接轉為了沉默。
好在,蓬萊仙居該來的人也來了,與其他門派來的人都不同,這位應召而來的蓬萊仙居修士,赫然就是當初從天梯內醒過來的人中,第一個走出天梯的人。只是,初見時一身凜然的氣息收斂的干干凈凈,比起剛剛那位柔若柳絮的雪蠶,這位半點表情都沒有的蓬萊仙居修士,有種讓人感覺不到活人的氣息。他的存在感與他手中所拿的那把拂塵并無二致。
澄澈上仙道:“這是我派的穿空前輩,雖然是剛剛從天梯內醒過來,但是要說到隱匿之法,從我記事開始,就無人能出其右,穿空前輩的隱匿陣法,還能幫你們也隱住身形,在陣法內,就算有人從你所在的位置走過去,也會從你的身體中穿過去,卻完全不會發覺你的存在,讓你自己都覺得自己僅僅只是鏡花水月。”
桉榿天君的眼神雖然一直沒有離開雪蠶,聽到澄澈上仙的這番介紹之后,也很給面子的道:“這真是太好了,我家這個不成器的,就拜托給穿空前輩照顧了,在可能的情況下,希望前輩一定要將他活著帶回來。”
而被拜托給穿空前輩的葉涼,也站起身往穿空上仙執了一禮道:“還望前輩多多看顧。”
葉涼其實對與初見的人一向是很多禮的,但是卻一直不認為自己的實力不濟,能夠在被桉榿天君這樣說之后,還這樣心平氣和,谷璃總覺得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肯定是發生了什么事情,讓葉涼變得雖然比之以前更加自信,卻更加謙和了。
至此,除了百淵府和天璣樓外,九大派準備前哨去往萬魔淵的人便終于到齊了。
這時,祁永偃師便對谷璃道:“還請谷掌劍將我的意思轉達一下,如果可以的話,便讓他也過來與大家一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