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眸中冷光浮現,隱隱露了絲殺氣:“關于我的,八成是爹爹的那個妾室和其女所為,關于爹爹的嘛,應該是那個人授意的。”
北君沐沒聽懂,不代表岳思遷沒聽懂,除了林問,他就是最清楚七年前林問歌怎么離開蜃都的人,一聽這話,立刻將牙齒咬得咔咔響,他拍案而起,怒道:“豈有此理,我看他是活膩了!”
小穹嚇得縮回林問歌身邊,睜著漂亮的大眼睛巴巴地瞅著岳思遷,直看得他滿心罪惡感。
“小穹對不起啊,是岳爺爺不好,太激動嚇著你了,吶,這是帶給你的好吃的,拿去吧!”岳思遷趕忙彎腰放緩語氣,掏出個空間戒指遞了過去。
這一幕看得北君沐心頭一震,無價無市的空間戒指?看那兩大一小毫無異常的神色,他就知道,這對于他們是很平常的東西,雖然從南月笙那里知道林問歌可能是仙居谷中人這件事,但他此刻還是震驚了。
難道仙居谷比世人猜測還要富裕?空間戒指這等只聞其名的寶物,一個孩子也把玩得起?
“里面的人趕緊滾出來,將雅間給我們爺讓出來,我們爺要吃飯!”門外忽然傳來囂張的呼喊聲,隨即就是迎客居內四下出現的騷亂。
北君沐眼露不悅,只因他素來性情溫和、頗有修養,所以并未發作。但與他同坐之人,就不是善于隱忍的了,岳思遷清俊的臉頓時一沉,林問歌也挑了眉,他們本以為來人不是沖著他們的,便不愿出頭,畢竟這段時間蜃都聚集的人太多,難免有些仗勢橫行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們雖不怕事,也不好多惹麻煩。
小穹卻沒那么多顧慮,他板著小臉嘀咕:“娘親,這人好沒道理,是不是就是你說過的紈绔子弟身邊的惡奴啊?”
三個大人聞言皆笑了,林問歌如幽潭般的眸子亦出現了笑意,她寵溺地敲了記小家伙的頭道:“故事聽多了吧!”
小穹嘿嘿一笑,伸出小手摸摸被敲的地方,故意做出很痛的樣子,那可愛的小模樣,逗得幾個大人又是一陣好笑。
林問歌搖搖頭,小藍最喜歡給這孩子講故事,什么關于兵法、成語的都還正常,另外一些雜七雜八的故事就很奇怪了,不過也都挺有意思的,她就沒有阻止。
其實,她初入這個身體時雖然感覺到另有一縷魂魄,但因為當時受傷嚴重,無法立刻將其驅逐,而且那縷魂魄是沉睡的,所以她便想等著傷愈后再驅趕。
直到小穹出生后長到一歲多,那縷魂魄突然蘇醒了,這就是如今的小藍,可奇怪的是,她傷愈后用修真界奪舍的方法驅逐小藍,卻并不起作用,所以她們才一體共存到現在。
本來她覺得是落入這個位面修為下跌、靈力不夠造成的,就決定等修煉到金丹期后再重新驅逐,如今她才修煉到筑基中期,可驅逐的念頭卻漸漸打消了。
小藍……從蘇醒起,不僅給了小穹無盡的溫暖,也不知不覺溫暖了她,如果不是今年一體共存出現了異常,她根本不會想起關于靈魂的事。
“喂,裝什么死,里面的人趕緊給我滾出來,叫你們讓出雅間沒聽到嗎?”雅間門被拍得啪啪響,沒想到他們不欲
理會,人家卻不肯放過他們。
三個大人還沒發作,小穹先興沖沖地跳下了椅子,猛地打開門跳了出去,白嫩嫩的手指差點指到人家眼睛里:“你是誰家的奴才?知道我是誰嗎,居然敢讓我滾,你倒是滾一個給我看看?”
來人沒防著門會突然打開,本來就是隨意挑中的一個雅間,他想過會有人叫罵、抱怨、敢怒不敢言,卻沒料到出現的是個漂亮可愛的小娃娃,他微微低頭看向指著他一臉傲氣的孩子,竟有些發愣。
岳思遷怕小穹吃虧,連忙起身上前,林問歌和北君沐也站了起來,他們都沒料到小穹會來這么一下,微怔之后就是好笑,剛才還說人家是紈绔,現在自個兒不也是嗎?
“阿三,還不快把人給轟出去,爺都等累了!”雅間外的走廊上有傳來一聲,聽著也是個惡奴。
來拍門的就是阿三,他此時回了神,抬手便要去推面前俊俏得過分的小男孩,嘴里罵罵咧咧道:“哪來的野小子,我管你是誰,還不趕緊起開,給我們爺把雅間讓出來!”
“混帳,敢說小爺是野小子,你活得不耐煩了!”小穹靈活地避開了推他的手,漂亮的眼睛一瞪,活脫脫就是誰家寵壞了的小公子。他還記得外公說的話,在這蜃都,即便他橫行霸道也沒什么,他可是堂堂酉國丞相的外孫呢!
林問歌縱容地望著兒子,不禁想到了剛到蜃都后,林問那副女兒、外孫最大的架勢,和七年前不得不送她離開時完全不同了,估計她和小穹就算真的仗勢欺人了,林問不僅不會訓斥,還會幫著他們仗勢欺人。
“野小子滾一邊去,你可知……”阿三被眼前這個孩子的態度激怒了,揚手就要去打,根本忘記了方才那一推他并沒有得手的事。
“我看誰敢動我林問的外孫一根手指頭?”突來一聲大喝,此時各個雅間和酒樓大廳的人都看到了這邊的事,其中一個雅間里出來的老頭運起輕功,眨眼就擋在了小穹面前,抬腳將阿三踹得滾了到了一邊。
岳思遷斜眼打量冒出來的人,見其約四十歲左右,俊朗的面容上不怒自威,此刻牢牢護著小穹,比誰都囂張地大罵:“你們是哪家的狗奴才,連我林問的外孫都敢欺負,是不是想去酉國大牢里看看風景?哼,在蜃都如此橫行無忌,真是沒文化、沒素質、沒眼色、沒道德,沒……”
滿酒樓的人都給震得說不出話來,聽著林問還在繼續的一串沒這個、沒那個,有的人佩服,有的人驚嘆,有的人不敢相信,還有少部分人則感慨萬分,不愧是多年前一朝高中的狀元公,如此有水準的喝罵,誰人能敵?
“你……你是林丞相?”惡奴閃到旁邊,露出了一位面容陰柔的少年,他驚訝地打量著林問,隨即一臉鄙夷不屑道,“原來鼎鼎大名的林丞相,果然如傳言所說飛揚跋扈、不可一世!”
林問下巴一抬,居高臨下地道:“老爺我就是飛揚跋扈了怎么著?你們家大人沒教過你,強龍壓不過地頭蛇嗎,在這蜃都,老爺我想怎么著怎么著,你有本事滾回家去別來啊!”
少年也是出身不俗,哪里被人這么說過,當即氣紅了臉就要對罵,眼角卻掃到了靠在林問
身邊的孩子,眸中兇光一閃,嘲笑道:“好一個霸道的林丞相,你說這是你外孫,該不會就是近來蜃都傳聞的那個野種吧,母親是個不知廉恥、未婚先孕的賤人,父親是個至今未露面的孬種?”
“啪”一聲脆響,少年臉上的嘲笑還在擴大,卻猛地偏了頭,露出來的半張臉上一個鮮紅的掌印清晰可辯,然而,酒樓中沒有任何人看到誰上前動手,剎那間,樓上樓下都震驚了。
隔空打人?還將氣息收斂得如此高明,這酒樓中少說有八成的學武之人,雅間里更是有一部分高手,可他們竟無一人察覺,這說明了什么?
“誰,是哪個王八蛋敢打爺的臉,給爺滾出來!”少年眼露狠戾,呸得吐掉混合血沫的兩顆牙,像是刀子一樣的目光掃視四周,怒不可遏地咆哮道。
林問也摸不著頭腦,他蹙眉將小穹摟得更緊了些,擔心對方發狂傷到孩子,其實他的武功并不高,林家乃書香世家,側重于文而疏于武,他還是年少時跟著岳父學了兩手,這些年忙于朝政,更是未有寸進,頂多相當于江湖上四五流水平的武者。
“堂堂五大世家的白家,居然連孩子都教不好,真是前景堪憂啊!”岳思遷揉揉手腕,施施然往前走了幾步,惡意地笑道,“唉,老了老了,這一巴掌打得我手好疼啊!”
林問歌此刻也出來了,看到她,不止林問愣住了,就連各個雅間中關注事態的很多高手都愣住了,因為他們誰也沒感覺到她的氣息,粗看她是個沒武功的女子,細看時卻發現,她的氣息與空氣幾乎融為一體,好像她就是空氣一樣。
迎客居里無數人看著那雅間門口的纖細身影,都為她清麗絕倫的容顏、流風回雪般的氣質驚艷了,如斯樣貌風姿皆不俗的女子,當真罕見啊!
萬眾矚目的林問歌可不關心四面八方的各種視線,她走到林問身邊,牽過小穹道:“可玩夠了?”
小家伙嘻嘻一笑,認真地想了想仰頭道:“娘親,紈绔子弟不好扮,雖然外公說真當紈绔也沒關系,不過,小穹還是想做個乖孩子!”
林問慈愛地摸了摸小穹的頭,他就說嘛,自家的乖乖外孫怎么會在酒樓里與人對罵,原來是因為他說過的話啊!
“爹爹,小穹既然玩夠了,那我們就回去吧!”林問歌看向林問,輕笑著道。
林問呵呵一笑,想著經了這么件事,要談的事情肯定也談不成了,還不如回家陪女兒、外孫,便應道:“也好也好,那咱們就回家!”
“今日多謝北公子的茶了,改日有空再敘。”林問歌沖被忽略的北君沐頷首道謝,而后轉向岳思遷,“岳叔叔,等將其他人安頓好了,便來丞相府小住吧!”
林問邀請似的看向岳思遷,對于這人他一直心存感激,近幾年也沒少向其打聽女兒和外孫的消息,所以并不陌生。
“姑娘放心。”岳思遷拱手應是。
幾個人說完話,便一同向樓下走去,完全不記得還有個被打的人要等著算賬,好似方才從沒出現過什么沖突一般。
“站住,打了爺就想這么走了?沒那么便宜!”那少年頂著巴掌印咬牙切齒地大吼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