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曉泊送到家時,童筱千才知道原來他住在一棟豪華別墅里,灰白色的圍墻內鋪滿了郁郁蔥蔥的草坪,中間彎曲的路倒是石子拼成的,敞開的大門上雕刻著精美的印紋,就連那些普普通通的一根門柱都建造得非常精致。這些房子豪華的就像英國貴族居住的城堡一樣,童筱千頓時肅然起敬: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有錢!
曉泊很友好地邀請還在發怔的童筱千進去坐坐,她慌忙搖頭:“不去了,我還有很多作業呢。”
于是兩人揮手道別,在擦肩而過的瞬間,童筱千仰起頭,恍惚間看到一個穿著翡翠色單衣的女子站立在曉泊身后,她衣襟上繡著的是黑白的蝴蝶花,青絲盤在一側,臉上帶著盈盈的笑,溫婉柔和。
她……是畫卷上的那個女子?!
童筱千邁開的腳步一下子停住了,她飛快地伸出手想要拉住她,指尖相碰,冰冰涼涼好像清泉一般。定了定神,卻發現原來是少年的手拉在自己手里,泛著淡淡雅雅的紅。囧!居然拉錯人了!
連忙松開手,四處尋找剛才的女子,卻發現她早已經消失了,只留下面如殷紅的少年還站在面前。
童筱千非常尷尬,抓抓腦袋一個勁傻笑:“我剛才,看到你手上有一只蚊子。”
少年撇過頭去:“嗯。”
兩人再次道別,童筱千邊走邊打開手里的畫卷仔細研究。剛才看到的那個女子,的確就是畫上畫的,難道她的怨恨又出現了?自己這樣冒冒失失的把她帶回家,不會有什么問題吧?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兩側的路燈次第亮起。童筱千剛要收起畫卷,忽然幾絲濃黑的發線從耳側拂起,她轉過頭,熟悉的寶石般的眼睛落入視線,穿純黑色T恤優雅如貓的少年,輕啟薄如蟬翼的雙唇,臉上的笑容恣肆盛開,妖嬈如午夜的薔薇:“童筱千……”
“哇,又是你。”
童筱千自然是被嚇了一跳,她警惕的看著他:“你真的是澤嵐嗎?”
修長的手指伸到她面前,距離只有幾公分,童筱千嚇得不敢動,生怕他突然使用妖術來對付她。一股淡淡的花香撲進鼻孔,少年拾起她發間的一片葉子收了回去:“看,它一直跟著你,注視著你的一切。”
少年微微緊握手指,那片葉子瞬間化作藍白色的煙霧消散在空中,童筱千還沒有反應過來,少年已經走遠了,好像剛才伸過來的手,還有細柔的聲音都只是她的幻覺,只留下那頎長的身影一點一點消失在黑暗里。
擺放著古董的櫥柜前,一身白衣的亦尋緩緩瞇起雙眼,他仰頭看了一眼窗外的樟樹,上面飄落下來的葉子一圈一圈地散發著清雅的光芒。
那是和童筱千發間拾起的葉子一樣的形狀,是亦尋為了保護她而留在她身邊的。
可是,卻被那個少年輕而易舉的捏碎了……
是想要阻止他收集寶石的力量嗎?那可是……創世之初,滋潤萬物,哺育眾生的力量啊。
有人說過,夢既是陳述又是預言,陳述過去和預言未來,它會揭露人的內心秘密,將欲望和罪孽全部呈現出來。所以,很多人都懼怕夢,他們追逐著它想要知道未來是什么,卻懼怕著它將過去的所有全部赤裸裸地揭露。
而童筱千的夢,是陳述過去?抑或是預言未來?
“童筱千,童筱千!童筱千!”突然一個聲音在耳畔重重響起,原本還趴在那里睡覺的童筱千一下子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神志不清的她張嘴就吼道:“老師我錯了,老師我不該在上課時睡覺!”
坐在旁邊的同學捂著嘴笑道:“你睡傻啦,現在都已經放學了。”
童筱千愣了愣:“放學了?”
“是啊,我本
來不想叫你,但是怕你明天醒過來發現自己在教室睡了一夜。”同學一邊說一邊收拾書包。童筱千迷迷糊糊的揉著腦袋,她好像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在夢里有一個穿著漢服的男子站在河的對岸,她看不清他的容貌,只能聽見他的話。那是悲傷的、痛徹心扉的夢囈般的聲音:“你可否還記得……我的不安,我的痛處,我的恐懼……以及,我的愿望……我是多么信任你,將所有的一切都告知與你,但是最后的來的卻是背叛!永無止境,將我拖入黑暗里的背叛!”
童筱千正游神著,忽然同學又說了一句話:“對了,數學老師讓我通知你,你課后輔導的卷子做完直接交給他就行,不必交給三班的那個數學課代表了,他身體不好,昨天晚上住院了。”她已經把書包收拾好了,剛背到背上要走,童筱千回過神來,一把拉住她的書包帶子:“等等,你說曉泊進了醫院?”
“是啊,數學老師是這么通知我的,好像是在臨徳醫院。我先走了,拜拜。”她揮了揮手從教室后門走了出去,童筱千還站在原地。
曉泊進醫院了?他的身體怎么這么差啊。
伸手將書桌里的書一股腦地拎了出來塞進書包里,童筱千決定先去臨徳醫院看看他,畢竟也算一個朋友。
其實她并不喜歡醫院的味道,濃濃的消毒水,就好像自己是泡在福爾馬林里的標本。特別是站在這種病房的走廊上,燈光特別昏暗,一腳踩下去還可以聽到咯吱咯吱的聲音。
剛才問了前臺的護士,說曉泊在312病房。童筱千一間一間看著門牌數過去,剛走到病房門口就聽見里面傳來玻璃杯打破的聲音。
“曉泊?”她試探性的問了一句,然后飛快推開門。
病房里的窗簾是拉上的,連燈都沒有開。童筱千看到曉泊半支撐著身子倚靠在床頭,左手緊緊的拉住了脖頸上的一雙手。
一雙手?!
她整個人猛地驚醒!天啊,在他的床邊居然站著一個穿翡翠色單衣的女子,她的衣襟上繡著黑白的蝴蝶花,一頭青絲盤在一側,臉上帶著溫婉柔和的微笑。她的雙手正掐在性能的脖頸上,半透明的身體穿過了純白色的被褥。
“曉泊!”童筱千幾乎是毫不猶豫的沖了上去,當她伸出的手馬上就要抓住女子衣襟時那女子竟然一下子消失了,只留下點點熒光浮在半空中。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會接二連三看到這個女子出現在曉泊身邊?
“咳咳.”脖頸上的力量消失之后曉泊捂著胸口大聲咳嗽著,童筱千將他扶起來,倒了一杯水:“曉泊,你剛才有沒有看見……那個女人。”
“沒有。”曉泊回答得很快。
童筱千愣了一下,她都還沒有說是什么樣的女人,他就這么快一口否決了?就好像是在掩飾著什么似的。
猶豫片刻,童筱千覺得這件事情有些嚴重于是再次開了口:“我剛才進來看見有一個翡翠色單衣的女人站在你身邊,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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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累了。”曉泊沒有等童筱千說完就打斷了她的話,他的聲音聽起來很低沉,蒼白的臉上劃過一絲疲倦。
童筱千知道再問下去也問不出個所以然,她起身將掉落到地面上的床單撿了起來拍了拍重新蓋到曉泊身上:“那你好好休息吧,我下次再來看你。”
曉泊合上了眼簾:“嗯。”
推開門,童筱千提著書包離開了病房。這件事情實在太蹊蹺了,她決定去問問亦尋。那個總是出現在曉泊身邊的女子,和畫卷中的人一模一樣,兩者會不會有關聯呢?亦尋讓她消除畫卷上的戾氣,可她研究了很久都沒有看出什么異常,莫不是……畫卷上的戾氣跑出來了?去了曉泊那里?!如果是這
樣的話,曉泊就危險了。
她越想越擔心,好不容易趕到店里便立刻推開門進去:“亦尋,亦尋!”
“什么事?”亦尋從廚房里走了出來,一頭漂亮的青絲閃著耀眼的光芒。童筱千幾步跨到他面前站定:“我看到曉泊有一個女人,和畫卷上的一模一樣。”
亦尋的眉頭一皺:“那便是你要消除的戾氣。”
“哎?可是……你不是說在畫卷上面嗎?難道它真的跑出來了?”童筱千愣了愣。銀嵐側過身:“不是畫卷,而是畫上的蝴蝶銀花釵。因為尋不到實物,我便拿了畫讓你辨認。”
蝴蝶銀花釵…..是蝴蝶銀花釵!
童筱千猛然醒悟,她想起了曉泊曾經將胸前的那支釵子拿下來給她看,她可真是笨蛋啊,明明已經覺得那支釵子很眼熟了,竟然一直沒有反應過來。
亦尋見她捶胸悔惱,便問道:“你尋著那支釵了嗎?”
“是啊,”童筱千把手中沉重的書包往沙發上一丟,“在曉泊那里。我去把它取回來,書包你幫我看著。”
她剛要轉身走出去,亦尋卻一下子伸手將她拉住:“你要小心。”
“小心什么?童筱千一頭霧水,這個亦尋可是從來都不會關心她的,今天怎么了?吃錯藥了?(誰說的,只是你不知道)
眉宇微微皺起,他收回了手,顯然不想多說:“早些回來罷。”
童筱千急匆匆再次回到曉泊病房,卻發現曉泊已經不在里面了。敞開的窗簾還隨著微風拂動著,外面的天空碧藍碧藍,仿佛要灼燒人的眼睛。
童筱千沖到值班護士處詢問,漂亮的護士小姐翻看了一下記錄文檔,微笑著回答:“312病房的病人剛才和他的朋友出去了。”
童筱千一愣:“他的朋友?”
“是一個穿著黑色T恤的男孩,他留下了一樣東西,說等一會兒如果有人來問,便讓我把這個東西交出去。”護士小姐從柜臺下取出了一個褐色紙包, 童筱千 打開,里面竟是蝴蝶銀花釵!
這是誰留下的?穿著黑色T恤……是澤嵐!她一下子清醒過來,連帶著紙包將蝴蝶銀花釵一股腦地塞進口袋追了出去。跑到醫院門口時卻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他們去了什么地方,焦急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捏了捏口袋里的蝴蝶銀花釵,心里猶豫著要不要先把它交給銀嵐看管,但是又擔心被澤嵐帶走的曉泊,如果他要傷害他,那可怎么辦?!
正猶豫著一只翡翠色的半透明蝴蝶忽然從街對面的轉角飛過,童筱千一個激靈,想也沒想就追了上去。
那只仿佛是帶著奇妙的魔力一般,它在空中上上下下飛舞著,尾翼散落下點點晶亮的光芒,如同午夜懸浮的螢火蟲。尹甜菜一直追著它跑,看著它飛過低矮的圍墻,飛過開滿玫瑰的灌木叢,飛過飄著炊煙的煙囪,最后停留在橫臥著鋼板的階梯上……
是工地!當腳步停下來的時候,童筱千看見了豎立在正前方的黃色警示牌,幾個大字很醒目:此處施工,請繞行。
她記得這是將要建成的商業樓,原本前幾年這個地方還是一塊墓地,旁邊是破爛的菜市場,一些沒有營業執照的農民會把家里種的菜全部擔到這里來賣。因為兩邊都是居民區,新的菜市場離得比較遠,為了圖方便,也有很多人在這里買菜。后來這塊墓地被政府征用,拆除了興建商業樓。
澤嵐將曉泊帶來了這種地方嗎?
她仰起頭望去,整棟大樓的骨架已經基本建成了,金屬的鋼條還**在外面,一層一層的階梯上,擺放的都是鋼板。
必須要上去找到曉泊!童筱千鼓足了勇氣,終于推開纏繞著鐵絲的柵欄,走進了工地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