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澤早在很久之前,便蒐羅了長安城裡的無賴混混,而且都是大混混,可以自稱爲大俠的那種街頭霸王,他養(yǎng)了這些大俠挺長一段時間,可以當成是手下來用了。
大俠們在這次的宮廷政變中,立的功勞有些小了,而且人數(shù)不少,所以得到的賞賜也不多。
楊澤下令給付丙榮和譚正文,那些還有藥可救的大俠,讓他們補進軍隊,而那些只會混日子的,無藥可救的地痞無賴,給他們每人一小塊田地,一座大屋,讓他們?nèi)ミ^小康日子了,至於田地和房屋會不會變他們給敗壞光了,那就不關(guān)他楊太尉的事了。
立功受賞,功大俠們都立了,雖然立的不太大,可他已經(jīng)賞了,這也就行了,總不至於在政變那天,大俠們在城門口一通亂吵吵,楊澤就得養(yǎng)他們一輩子吧,天下哪有這種便宜事!
可補進軍隊裡的那些大俠,卻還沒有正式被派到軍隊裡面去,楊澤也不太好意思這麼快就往禁衛(wèi)八軍裡面摻沙子,那樣做的也太明顯了,所以只不過是把挑出來的大俠們,都造好了名冊而已,要過段時間,才能往各處軍隊裡面派。
如此一來,李重九想要通過池居安招御前侍衛(wèi),可不正好撞到楊澤的槍口上麼,池居安以前是個小無賴,認識的人必定也都是差不多的人,那麼就休想和那些大俠們扯不上關(guān)係,大俠要是想進東宮,去混個御前侍衛(wèi)噹噹,自然也就不是什麼難事。
出宮上馬,楊澤忽然笑了,李重九真是滿有意思的一個人,竟然想通過池居安的關(guān)係去招收手下,他是怎麼想的?以爲人人都會有一臉的大鬍子,而且都對他溫柔體貼嗎?真是好奇葩的想法啊!
回到了兵部。楊澤又再開始處理事情,他把王配倫叫來,把他的計劃說了遍,然後便派王配倫出城了。
王配倫要辦的事纔是大事,是關(guān)於京畿地區(qū)地方官的事,這纔是楊澤明天以及過段時間內(nèi),要快速辦好的大事。
等打發(fā)走了王配倫,楊澤這才把付丙榮叫了進來,如此這般,這般如此地吩咐了一遍。付丙榮聽罷,笑道:“李重九的腦子是不是進水了,還有那個吳有仁也不提醒一下他。”
楊澤道:“吳有仁也是沒辦法的,你以爲短短的幾天時間內(nèi),就要召集一批忠心的侍衛(wèi),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嗎?他自知辦不到,所以也只好讓池居安去試試了。”
付丙榮笑道:“師父你交待的事情很好辦,那些大俠幹別的不行,幹威逼利誘的事情。那是再拿手不過了,徒兒親自帶人去辦,一定要讓咱們的人混進東宮裡面去,師父你就放心吧!”
楊澤點了點頭。揮手示意付丙榮出去,趕緊去把這事兒辦了,付丙榮興沖沖地出去了。
從長安城裡找來的那些個大俠,一直是付丙榮負責的。就算是他不在長安,這些大俠所吃的穿的,也是他事先安排好的。所以要說老大,那付丙榮絕對是那些大俠的老大,也就是他沒有召開武林大會呢,要不然他非得被推舉爲武林盟主不可。
大俠們居住的地方,就是付丙榮親自安排的,這回不在城外,而是在城裡,不爲別的,就爲了招呼方便。有時候,要想在長安城裡辦些事,使用這些大俠,那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付丙榮進了大俠們居住的大院子,就見院子裡面足足有好幾十個大俠,可沒人閒著,都在鍛鍊身體,有的在舉石鎖,有的在舞槍弄棍,當真是少有的勤快,而且全都在務(wù)正業(yè)。
大俠們個個都是腦子好使之人,他們也都算是立了些功勞,被補進軍隊,他們的恩主楊澤又是當朝太尉,可以說他們的前途還是非常光明的,但話又說回來了,大方向是有了,可具體落到個人頭上,要想升官,要想發(fā)財,要想給子孫後代弄出個封蔭來,再不濟要想弄出份好家業(yè)來,不還得靠個人的本事麼!
所以,大俠們就趁著還沒進軍隊之前的這段時間,每天苦練,武藝現(xiàn)學是來不及了,但總得把力氣練上去吧,這是至少的了,否則拿什麼拼前程。
付丙榮剛一進院子,大俠們就全看到他了,放下手中的事,大俠們一起圍了過來,給付丙榮見禮,一口一個付將軍,叫得別提多親熱了。
付丙榮現(xiàn)在是右神武軍的郎將,只要再升一步就是大將軍了,楊澤打算把右神武軍給他,不過大將軍的職位不是那麼好當?shù)模瑮顫上朐俚鹊龋瑢€機會便把付丙榮升上去,所以楊澤一直兼著右神武軍大將軍之職,佔著位子,就是打算留給付丙榮的。
付丙榮衝著大俠們笑道:“吃過飯了嗎?”
“還沒呢,這不還沒到吃飯的點兒呢麼!”大俠們紛紛笑道。
這幾天他們幾乎都不在大院子裡吃飯,都是出去下館子吃好的,大院子裡的伙食雖然不錯,但終究也是大鍋菜大鍋飯,油水是絕對夠足的,可味道不怎麼樣,他們現(xiàn)在個個都發(fā)了財,腰中有銅,自然就要擺譜兒,所以都是出去吃的,只不過,現(xiàn)在還沒有到吃飯的時間。
付丙榮道:“你們誰以前認識一個叫池居安的小子,長得相貌不錯,而且有一臉的大鬍子,你們以前誰認識他?”
大俠們安靜了下來,都在想著誰叫池居安,片刻之後,一個大俠說道:“付將軍,你說的這個人,小的倒是有些印象,相貌不錯,還有一臉的鬍子都能對得上號,但名字就是不同,小的認識的那個人也姓池,卻不叫居安,而是叫瓜娃,池瓜娃。”
“瓜娃?那是什麼意思?這個小名聽起來倒是有意思。”付丙榮道。
這大俠說道:“他爹以前是賣胡瓜的,所以給他起了個名字就叫瓜娃,這小子相貌雖好,卻是一個爛賭鬼,他爹一死,他就把家產(chǎn)給輸了個精光,當然,他家以前也沒啥錢。但好歹也有間草房,全都輸?shù)袅耍醽聿恢艿侥膬喝チ耍赡芩懒税伞!?
付丙榮嘿了聲,道:“如果你說的池瓜娃就是池居安,那他就肯定沒有死,都有誰認識他?”
池瓜娃以前並不是什麼有名的無賴,更加沒資格自稱大俠,而這院子裡的大俠,以前卻個個都是有頭有臉之人。是不屑結(jié)交小無賴的,就算是長安混混,那也是有等級的,各自有各自生活玩樂的圈子。
付丙榮問誰認得池瓜娃,大俠們都沉默了,除了最開始說話的那個,他們都不認得池居安。
那大俠便道:“要想認識他,這個容易得很,如果池瓜娃就是池居安。那小的去和他套套交情,然後帶著幾個兄弟去見他,一回生,二回就熟了嘛。只是不知他現(xiàn)在何處。”
付丙榮笑道:“在宮裡當御前侍衛(wèi)呢,是東宮太子殿下的心腹之人,沒想到吧,人家可混得比你們強。這都當上御前侍衛(wèi)了。”
大俠們聽了只能嘿嘿乾笑,付丙榮一提東宮,他們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燕王楊澤和東宮太子李重九不合,這是人盡皆知的事,如果池居安是李重九的侍衛(wèi),那就表明他是敵人了,而付丙榮問誰認識他,自然就是要下手對付了。
那大俠道:“要是池瓜娃混進了東宮,那想修理他,可就不容易了,只能等他出宮,只要他一上街面,那小的們就有的是辦法,讓他出得來,回不去!”
套麻袋,飛板磚,打悶棍這些事,大俠個個都精通此道,而且有些人還是此中高手,以前大俠們沒有靠山,是絕對不敢對當官的下手的,可現(xiàn)在有當朝太尉當靠山,要想擺平個小小的御前侍衛(wèi),大俠們還真不認爲是個難事兒。
付丙榮嗯了聲,道:“這事先不用太多人,來十幾個吧,和我出去辦事,還有,這事兒不能傳出去啊,大家都嘴巴嚴點兒!”
大俠們趕緊答應,一個池居安罷了,他們又不認識,也沒必要到處去說,除了池居安當了御前侍衛(wèi),是挺讓他們嫉妒的,別的他們都沒放在心上,就算是付丙榮不囑咐,他們也是轉(zhuǎn)眼就忘的。
付丙榮帶了十來個大俠,一起出了大院子,在認識池瓜娃的那個大俠帶領(lǐng)下,便想去池瓜娃家以前住的地方,不過,那地方已經(jīng)早被池瓜娃給賣了,所以能不能在那裡找到池瓜娃,還在兩說之間。
可他們沒走出多遠,便看到譚正文,打過招呼之後,付丙榮就把事情給說了,譚正文聽罷,笑道:“巧了,我剛纔在街上正好看到了吳有仁,人家尚書大人今天沒騎馬,安步當車,從宮裡走著回的吏部衙門。”
“你看到吳有仁,和我要去辦的事,有什麼相干,爲何要說巧了?”付丙榮奇怪地道。
譚正文笑道:“因爲他是走著回吏部的嗎,所以沒坐車……”
“廢話,你是不是看到誰了?”付丙榮想了想,忽然道:“可是他身邊有一個御前侍衛(wèi),是長著大鬍子的?”
“然也,一屁彈中,算你猜對了!”譚正文笑道:“你們現(xiàn)在去吏部轉(zhuǎn)轉(zhuǎn),要是運氣好,沒準還真能碰上呢,反正那個穿著御前侍衛(wèi)的衣服,而且還長著大鬍子,好認得很!”
付丙榮立即帶著大俠們就跑了,這裡離著吏部衙門還有段距離,不算太近,他怕去晚了,那個池居安早就不見了人影。
一路小跑,不多時全到了吏部衙門的前街,可這時天色已晚,吏部的前街早就沒人了,這裡不是繁華的商業(yè)地帶,自然人少,此時放眼望去,整條街上都沒有人。
付丙榮氣得一跺腳,道:“倒黴,還是來晚了一步。也罷,咱們還是去池瓜娃那裡看看,這次可得快著點,不能再晚了。”
大俠們都是長安本地人,只要說出個地名,他們總是能找到近路的,在那個大俠的帶領(lǐng)下,他們便打算穿街過巷,可他們活地圖的本事還沒發(fā)揮出呢,只不過是剛剛走過了兩條街,那個大俠便道:“那不就是池瓜娃麼!”
順著大俠手指的方向,付丙榮望了過去,緊接著便嘿的一聲,他看到了池居安,這池居安果然就是池瓜娃,看來是發(fā)達了以後,後改的名字,瓜娃成居安了。
前面的大街是條商業(yè)街,沿街靠坊的有不少的店鋪,但卻不是大店,都是些小店,而那個池居安就坐在一家胡餅店裡,隔著窗戶就能看到他,他好認得很,既穿著御前侍衛(wèi)的衣服,還一臉的大鬍子,店裡的燭光一照,離得老遠就能看到他。
付丙榮道:“你沒認錯人吧?”
“沒有,小的絕對沒有認錯,瓜娃就是這副德行,化成了灰小的也能認得出來。”那大俠一拍胸膛,給付丙榮打了十足的保票。
付丙榮笑道:“他要是化成了灰,我賭你一定認不出。好,既然這麼容易就找到了他,那就說明上天也看他不順眼了,既然如此,咱們就替天行道吧!”
那大俠卻道:“他穿著軍服,而且現(xiàn)在街上人多,直接過去恐怕動靜太大,不如小的過去招呼,然後把他引到無人之處,那時付將軍你想怎麼修理他,就怎麼修理他!”
付丙榮嘿了聲,道:“好,他這個人好賭是吧,如果能讓他欠下一大筆的錢……”
他的這個想法,非常的有“道德”,是想給池居安下個套子,然後逼迫池居安聽話。
可大俠們卻都表情古怪,那大俠說道:“付將軍,這人是楊樹剝皮,光棍一根,他要是欠錢不還,然後往東宮一躲,不聽咱們的話,咱們也沒法進東宮去抓他啊,所以付將軍不需要這般好心,對他太客氣了不好,他不會感激的……”
他孃的,我這也叫好心,難不成給他下套還叫客氣?我實在是沒有指望過他會感恩啊!付丙榮一咧嘴,道:“那你有啥不好心的方法?”
那大俠振振有詞地道:“抓住以後,一通好打,不要打臉就成,然後給他服劑小藥,每月給解藥一次,不聽話就不給解藥,他就得肚爛腸穿而死,保準他聽話,讓他幹啥,他就得幹啥!”
付丙榮大吃一驚,道:“你有這種奇藥?”
“沒有!”那大俠一搖腦袋,說道:“只要告訴他有這種藥就行了。”
付丙榮哦了聲,道:“那這招好使不,要是被他看穿了,那該如何?”
大俠們一起笑了,一人說道:“這種事向來是寧信其有,不信其無的,再說,小的們沒有這種藥,付將軍你有不就成了,他不信小的們,還能不信付將軍你麼!”
付丙榮一拍大腿,道:“有道理,說得太對了。沒想到本將軍在別人的眼裡,是一個很有信用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