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分了解當時王霓的處境,一個被認為是不詳的人,呆在一個沒有親人的地方,她的生活可想而知。
“孤兒院里的所有孩子開始排擠我,一開始還是暗地里罵我,到回來愈演愈烈,他們開始往我身上砸一些垃圾,到后來甚至開始扔石頭。”王霓捂住了雙眼,似乎很不想回憶那段過去。“很奇怪的,從五歲起,所有東西我都不會忘記,但也是這種能力,常常讓我瀕臨崩潰。”
看來記憶力太好也會是一種困擾啊,想忘的事忘不掉,只能借著酒精麻痹。
“但是孤兒院里的大人們從來都是只制止,卻從來沒有責怪過那些欺負我的孩子,直到有一天,一個孤兒院的孩子無緣無故從二樓摔了下來。”
我也差不多能猜到結果了,肯定是所有人都把矛頭指向了王霓。
“事情鬧得很大,所有人都說是我?guī)淼臑牡湥踔吝€有人要把我趕出去,但是孤兒院的院長非常維護我,不僅找我談話,安慰我還偷偷的給我送一些零食。”
“也許我真的是不詳吧,12歲那年,孤兒院食堂瓦斯爆炸,大火燒掉了整個孤兒院。也是那個時候,我才知道我身體里有法力的存在。法力把我包裹住,保護了我,但是我卻一直在熟睡中。直到大火被熄滅。”
“我安然無恙,但是其他人除了幾個人比較幸運之外,基本上都喪生在火海里。”
“從那時起,我終于沒了依靠,我也不想繼續(xù)生活在那個把我傳為不詳的地方,亦不想繼續(xù)牽扯到其他人。”
“我離開城市,走入深山野林。一開始我并不適應,但是因為法力的存在,倒也模模糊糊的存活了下來。”
雖然王霓說的簡單,但是我知道,一個十幾歲的孩子,沒有任何野外生存的經驗,要在深山野林里從存活下來要經歷多少危機和苦難。
“我在山里獨自生活了三年,直到遇見茅叔。”
“茅叔把我?guī)С錾钌剑涛胰魏螒梅Γㄓ茫皇强刂疲┻€把我?guī)雸?zhí)行所,從那時起,我才感覺到自己也是一個有用的人。”
“茅叔對我很好,他是第一個讓我感覺像父親的人,但是,他依舊沒有逃出我的不詳。”王霓還對茅叔被姓崔的算計一事念念不忘。
“你怎么會在J大當老師?”我問道。
“是你刑叔,他說在這里能解開我身上的不詳。”王霓說:“一開始我也不信,但是后來他證明了他就是刑天。”
我就知道,刑叔還有什么手段能說服人?不就是把他的神形展現(xiàn)出來嚇唬人嗎?不過刑叔怎么知道這里能解開王霓的不詳?
“別聽他瞎說,人哪有不詳的?生老病死,都是命數,你要真想改變,那就永遠不能屈服與命運。”
身為一個修道之人,我相信一切自有命數,但是我更相信人定勝天!修行,本就是選擇了一條逆天的道路。
“千萬不要去管那些糊涂人的糊涂話,再說了,哪有你這樣這么漂亮的不詳啊?要是你這樣都是不詳,那那些走出門就算嚇人的人就不用活了。”但是王霓對我的話并沒有太大反應。
我翻手拿出閻羅王給我的生死簿,這是我能想到的最有力的證明了,在王霓身前一晃,將王霓的信息錄入生死簿。
雖然我沒有給人增減壽命的能力,但是,查看一個人應該還是問題不大的,我要讓王霓知道,那些事的原因其實并不在與她。
很快,生死簿有了反應。
第一行出現(xiàn)了王霓的名字和圖像,沒錯,就是這個。我繼續(xù)往下看。
可是,沒有了,生死簿上只記載了王霓的名字和出生的日子,然后就是一片空白。
奇怪了,王霓的命數居然沒有記載?
我搜查我自己的名字“尹正安”。
生死簿上出現(xiàn):尹正安,閻羅殿判官的字樣,然后就什么都沒有了。
我趕緊給白無常打了一個電話,難道我手上的生死簿是盜版?不對啊,閻羅王親手給我的。
“老白,一個人在生死簿上沒有名字是怎么一回事?”我也不和白無常客套,因為這就是他的風格,直接就問道。
白無常依舊是愛答不理的感覺,冷聲道:“位列仙班的人,不歸陰間管,所以沒有名字,逆天改命的人,命在自己手里,只有過往,沒有將來,所以也不記載。還有就是跳出三界,不在五行的人,沒有名字。其他的就是沒說真名,所以查不出。”
敢情生死簿還是一個搜索引擎啊,還帶屏蔽敏感信息的……
“只有名字,其他什么都沒有的呢?”
“這種就是逆天改命,卻還沒完全成功的。”
原來我和王霓都已經屬于是正在逆天改命的人了。
我剛想感謝白無常,沒想到老白很干脆的直接掛了電話。我無奈的把手機揣回兜里。沒辦法,老白和老黑就是不一樣。老黑我可以順便開玩笑,他也不忌諱,老白則是感覺油水都很難進的人。
按白無常的說法,我本來就是天庭駐人間派出所的人,算仙班的預備役,再加上閻羅王給的判官身份,所以,生死簿上只有我的一個名字很正常。王霓在生死簿上只有一個名字,就說明她和我一樣,有什么不同與常人的地方。但是我可以確定,肯定不是因為什么不詳。
剛才順便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快十二點鐘了,跳廣場舞的大媽們也都回家了,廣場上的燈光早就熄滅,整個廣場空蕩蕩,黑漆漆的。
王霓不再說話,我也就保持著沉默。
夜?jié)u漸深了,現(xiàn)在已經開始轉入秋,所以晚上的風還是多少有一些冷,我倒是無所謂,但是王霓剛剛喝了酒,還吐了,我看見她的身體在微微發(fā)抖著。
拿出那件青衣道袍,披在王霓身上,王霓抬頭看了我一眼。
“謝謝。”她說。
“回去吧,天氣冷了。”
“好。”
王霓的腳步還是有一些不穩(wěn),我趕緊將她扶住,以免她摔倒。
“你…不怕我嗎?”王霓突然小聲問我:“上次也是,是我把你帶到那種地方的。”
原來她還對鬼血陰兵的事耿耿于懷。
“我也沒有父母。”我想了一會道:“我是師父把我?guī)Т蟮模涛曳ㄐg,罰我蹲馬步,還讓我給他洗衣做飯,現(xiàn)在,我?guī)煾敢沧吡耍晕乙彩且粋€人了。”
“但是,我還有小宏,老黑,老白和刑叔,還有林淼淼這樣的朋友,小金這樣的‘仇家’,你這樣的老師。”
王霓還是我的班主任……深更半夜的扶著喝醉的班主任,為什么這樣一想就感覺好奇怪……
“我認識的人不多,所以我不會把任何人落下。”我笑著對王霓說。
我堂堂閻羅殿的判官,怕什么了?我還能去見到閻羅王嗎?見了我也不怕啊。
王霓若有所失的以難以察覺的弧度點了點頭,然后將身上的道袍裹的更緊了:“尹正安。”
“恩?怎么了?”
“沒什么…”
“你說啊。”
“我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