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一陣喧鬧之聲吵醒的,抬頭看看時間,剛剛五點,再過半個小時我才應該起床做早課才是。天還沒亮,好像樓下就聚集了不少的人,一個個扯著嗓子。有的謾罵,有的哭,也有試圖在講道理,其實去在和稀泥的。
大早上的,吵什么吵?我被安排在三樓的一間客房里,看得出這間房間平時也沒少接待客人,一切應用之物應有盡有。我從床上站起身,揉著睡眼惺忪的臉,從窗戶下面看下去。
林淼淼的家前有一個不大的小院子,現(xiàn)在這個小院子已經(jīng)被人給站滿了,男女老少,什么人都有。在林淼淼家的正門口,還直愣愣的就地躺著一個看上去就十分憔悴的老太太。
從芥子里掏出一套在城里抽空買的新衣服,人靠衣裝,果然看上去就比穿道袍好看多了。
等我走到二樓的時候,林淼淼正穿著睡衣在二樓的窗戶朝下看呢。
“這是什么情況?你家開堂會了?”
林淼淼回頭看了我一眼,要是平時她就該伸手捶我了,但是今天沒有,反而憂心忡忡的,眼眶紅紅的。
“怎么了?”我一下子就慌了,這樣子的林淼淼可是少見的很啊。
“那個人是我爸撞死的大叔的老婆。”林淼淼一指躺在地上坐在耍潑的老太太。
老太太躺在林淼淼家的大門口,一邊哭,一邊還不讓林淼淼家里的人進出。一旁蹲著一個中年女人,一邊假情假意的勸著老人,但是話語中居然還帶著支持的意思。
“尹正安,這該怎么辦?”
這倒是難辦了,要是對什么地痞流氓,打一頓也就趕走了,但是這事是林淼淼這邊虧著心。別說不能打,就是說一句重話都不合適啊。但是現(xiàn)在這情況,不管他也不行,兩旁的鄰居都已經(jīng)被吵醒了,對著林淼淼家的房子指指點點的。
“你呆在這里,不要下去啊。”我囑咐林淼淼道,也是巧,這么我就運氣就這么好,這也能碰上。
現(xiàn)在場下的情勢非常復雜,一邊是林淼淼父母被堵在屋子里面,另一邊則是來鬧事的死者家屬,還有在一旁看熱鬧的吃瓜群眾。
他們居然還自己帶了凳子和水,坐在林淼淼家的院子里,一邊在咒罵一邊要圍觀的人來評評理。還有一個穿著比較鮮艷的女人在毫無邏輯的罵街。從林家的裝修設(shè)計一直罵道了林淼淼母親的穿衣打扮,這就是根本不講理的罵街了。有事說事,還非要把在二樓的林淼淼和我也扯進去了,我這不是冤的嗎?
我當即手一撐林淼淼家的窗戶,直接從二樓凌空而起,跳了出去。腳尖一蹬窗臺,飛出兩三米之后穩(wěn)穩(wěn)的落在一塊空地上。
“得了,說幾句過癮就行了,還沒完了不是?”我指著罵街的那個女人,看上去就知道這肯定就是那種村子里不管有理沒理就知道鬧的潑辣婦人,應該是老人的兒子拉來壯聲勢的。除此之外還有一排老人坐在一起,冷著眼,看著我。
“你誰啊?小兔崽子毛都沒長齊叫什么叫?”那女人像得到了對手一樣,不僅沒停,還越來越囂張起來。
修道講究心平氣和,我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突然冒起的火,轉(zhuǎn)過頭來不在理她,但是卻淡淡的留下了一句:“潑婦。”
道理是要和講道理的說的,一個猴一個拴法,像這種不講道理的,要么比他橫,打的他不敢說,要么就要比他更不講道理。但是我的做法就比較賤了,把她惹怒了,但是又不敢上手打我,畢竟剛剛從二樓跳下的樣子把他們給鎮(zhèn)住了。而且她接下來再罵我,我也不打算還口了,直接給她下了一個‘潑婦’的定義,然后讓她感覺我根本就是懶得理她。
其實還有更賤的,就是不管她罵什么,我只要還“潑婦。”兩個字就行,而對她的話不要聽,幾下就能把她氣的失心瘋......
但是我畢竟是為了解決這件事來的,要是和一個潑婦對撕起來那變成什么了?
撥開圍觀的人群,最里面的就應該是死者的兒子和老婆還有那個老太太了。
死者的兒子站在大門口,咬著牙,青筋子鼓著,手緊緊的攥著拳頭,看著林淼淼那文質(zhì)彬彬的爸爸,一副擇人而噬的樣子。死者兒子的身后還跟著幾個身形壯碩的男人,一個個怒目而視,仿佛一個不好就要上手的樣子。
“行了行了,都冷靜一點,現(xiàn)在還是民事糾紛,真要動手就不是小事了。”我勸解道。
“小兔崽子,你什么意思?威脅我?”站在死者兒子身后的一個人惡聲惡氣的說道。
現(xiàn)在的天氣其實已經(jīng)開始漸漸地冷起來了,但是那人依然只穿一件黑色的背心,像炫耀一般的露出雙手上一塊一塊的肌肉。在他的肩膀上,還紋著紋身——一只呲著牙的狼頭。
一看這狼頭,我就樂了,這只狼是紋的挺好的,兇相和毛發(fā)都栩栩如生,但是有一個挺大的敗筆——這狼的眼睛幾乎看不見,只有一個若隱若現(xiàn)的小黑點。這不就是白眼狼嗎?這也能紋在身上?兄弟,沖這個,你牛!
“別誤會,我只是勸你們心情平和一點。”
“你死了爹能心情平和?”死者的兒子沖過來指著我的鼻子道:“這還是我控制住了,要我說,就該一命償一命。”
“對,一命抵一命!”后面的幾個人應和道。
“我知道我知道,這些事我都理解,只不過我們一定要這樣擺全武行嗎?坐下來好好談一下嘛,事情發(fā)展到這個地步,我們都不想的嘛!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要向前看,過去的事情是已經(jīng)沒辦法挽回了的,吶,你餓不餓?我下面給你吃啊?”
“......”
你看看,我就說我還是會說道理的嘛,這么一個彪形大漢,不也被我說的啞口無言了?我洋洋得意的想道。
“我說你個小屁孩子那里冒出來的?”老人兒子身后另一個戴著金鏈子的漢子插口道:“滾滾滾,滾一邊去,裹什么亂啊?”
“我說,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怎么能開口就罵人呢?我們都是文明人,應該講道理的是不是?”我繼續(xù)苦口婆心。
“講道理?”金鏈子冷笑一聲:“我就和你講一講道理。”
金鏈子男走到我的面前,一把抓住了我的脖領(lǐng)子,伸出一只拳頭在我眼前來回晃動。
“看見沒有?你爺我的拳頭大,這就是道理。”說完他像扔垃圾一樣把我甩在一邊:“滾,不然老子叫人收拾你。”
呵呵,果然有忍不住的了。
其實這件事怎么說都是林淼淼家虧著心,這家人怎么鬧都是情有可原的。但是過分就過分在這家人太貪得無厭了,林淼淼之前和我說過,他們直接開價了200萬才能息事寧人。200萬,說實話其實也不能買一條人命,但是也分什么情況。
交通局那邊已經(jīng)鑒定出了事故的責任,由于是死者在沒有斑馬線的公路上私自穿越,而且當時確實存在盲點,所以事故的評定其實就是平責。也就是說,老人的意外雙方責任是一樣的。
但是老人的兒子就覺得不公平了,認為是林淼淼的父親托了關(guān)系責任才被評定是平責的。其實林淼淼告訴我,因為這事不可能是她父親全責,所以也無非就是多出一些賠償金的問題,更何況這錢還是保險公司出的,她父親根本不需要去托關(guān)系把主責改成平責。
而且伯父也已經(jīng)答應了會補償死者的喪葬費和老人兒子的精神損失費,一共好像就是40萬左右了。(其實也不用這么多,但是林淼淼父親自覺理虧,所以對方開價了就沒還,而且這40萬是不包括保險公司的理賠的,也就是說除開保險公司,額外再給40萬)
可是原本說好的東西現(xiàn)在對方突然不承認了,他們硬是要說林淼淼的父親托了關(guān)系改了責任,還找人來找林淼淼父母的麻煩。
老人有兩個兒子,大兒子是個飯店老板,還算比較通情理,之前40萬的協(xié)議書也是和他討論出來的。而現(xiàn)在堵在門口的是老人的二兒子,據(jù)說是在道上混的,也就是他不承認協(xié)議書,并上門來勒索。而且不知為何,老人的大兒子這次沒有出現(xiàn),只有二兒子和老人的老伴還有大小兒媳婦在這里。
我后來才知道,原來之前的那個‘潑婦’是老人的二兒媳,而勸說老太太的是大兒媳。
我是故意來挑釁一下的,這群人人多勢眾,不威懾一下說不定還真會對林淼淼她們動手,我的目標就是至少不能讓他們敢動手。林淼淼雖然練過跆拳道,但是本質(zhì)上還是一個柔柔弱弱的小女孩;阿姨更加了,就是一個家庭婦女;伯父呢雖然個子高,但是卻是一個讀書人,要是真打起來,估計林淼淼一家都要進醫(yī)院。這是我不能容許發(fā)生的。
被金鏈子一推,我抬頭示意林淼淼把接下來的東西用手機錄下來,林淼淼果然冰雪聰明,馬上領(lǐng)會了我的意思,打開手機開始錄像。
這下子只要讓他們先動手,那就不是我們理虧了,不過我還是需要繼續(xù)犧牲一下,至少要挨一下打吧?
“臥槽,你TM的敢推老子?活膩了吧?”我抬頭,用一種從來沒表現(xiàn)出來過的桀驁面對金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