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若果孩子的父親身份特殊,孩子就有利用價值。”毛樂言道,她隱隱覺得這孩子身份不簡單。
慶王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她一驚,眸光倏然一閃,“那么,這孩子的利用價值就大了。”若他的父親是鎮(zhèn)國王爺,兇手便能以孩子作為籌碼,要挾鎮(zhèn)國王爺為他所用。
大家都沉默了,對于陳家小姐的身份,大家都清楚,也都懷疑這個孩子很有可能就是鎮(zhèn)國王爺?shù)膬鹤印5侨缃耜惣倚〗阋呀?jīng)死了,孩子也被人劫走,想滴血驗親也不可能了。
事到如今,唯有先去找真過王爺問個清楚明白,當(dāng)初陳家小姐到底是因何被休,而在被休之后,又誕下孩子?若果是她在王府偷人,孩子是她偷人所生的,王府的人不可能會讓她活著離開,起碼會把她的胎兒先行落下,再趕離王府。
“此事,讓本王去跟皇叔溝通吧。你們繼續(xù)追查,看有無其他線索。”慶王沉著臉道。方才毛樂言的一句話,讓他覺得危機重重。鎮(zhèn)國王爺手握重兵,若果真的被要挾為敵方所用,那后果將不堪設(shè)想。景王雖然野心勃勃,但是慶王熟知他不會做這樣齷齪的事情,眼下最值得懷疑的只有靜王與亂黨了。無論是亂黨還是靜王,都將是一個很大的威脅。
鎮(zhèn)國王府位于京城的東南,府邸雄偉壯麗,威風(fēng)凜凜地佇立在夕陽中。
慶王領(lǐng)著毛樂言走到府邸門前,朱紅色的大門緊閉著,門前站立著兩個侍衛(wèi),頭戴盔甲,足蹬羊皮靴,神氣十足地站立在門前。
“卑職參見慶王爺!”兩名侍衛(wèi)認(rèn)得慶王,急忙上前見禮。
“王爺在嗎?”慶王問道。
“王爺剛從宮里出來,如今在府中。待卑職前去通傳一聲,王爺先到大廳里喝茶候著。”侍衛(wèi)打開大門,領(lǐng)著慶王與毛樂言走進鎮(zhèn)國王府。
毛樂言跟隨慶王走進去,本以為會是樓榭亭臺的園林式建筑,卻不料除了幾株高大的梧桐樹之外,正廳門前,便只有幾顆松樹,再無多余的花草,更無亭臺樓閣,建筑都是規(guī)規(guī)矩矩,剛硬有余的,石徑小道和回廊通向各處院落,遠遠看去,也覺得莊嚴(yán)肅穆,倒像是衙門多于府邸。
正廳正中央的掛著一塊匾,上面只寫著一個字“心”,鐵畫銀鉤,一筆一劃,皆透露出正氣。
兩人剛坐下,便有下人奉茶上來。毛樂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過是些粗茶,比起慶王府喝的茶,這些簡直可以說是粗鄙。
等了一會,便聽到有腳步聲響起,毛樂言抬頭看去,只見好幾個下人擁著一個昂藏七尺的男子漢走進來,毛樂言咋看他的面容,有片刻的失神,他,竟然與皇帝有七分的相像。但是他年紀(jì)要比皇帝大,臉部線條也比皇帝剛硬許多,但是眉目和鼻子,就像是一個模子似的。毛樂言猜測他們是兄弟還是叔侄。
“見過皇叔。”慶王起身拱手行禮。
毛樂言也跟著起身,微微福身,“參見鎮(zhèn)國王爺。”
鎮(zhèn)國王爺皮膚黝黑,眸光銳利,他看了慶王與毛樂言一眼,道:“顯兒,今日怎么得空過來?這位是你府上的姨奶奶?”神情間,多有鄙視。
慶王點點頭道:“她,曾經(jīng)是侄兒的姨奶奶,如今已經(jīng)不是了。”
“哦?”鎮(zhèn)國王爺有些詫異地打量了毛樂言一眼,“是,又不是了,到底怎么一回事?”
“此事說來話長,今日侄兒來是一件事情要問皇叔的,希望皇叔能坦言相告。”慶王沉靜地問道。
鎮(zhèn)國王爺坐了下來,下人奉上茶,他吃了一口茶,問道:“到底是什么事情,竟要你如此慎重地親自來找本王?”
慶王問道:“皇叔還記得那陳家小姐嗎?”
鎮(zhèn)國王爺面容有些迷茫,“陳家小姐?哪個陳家小姐?”
“曾經(jīng)是皇叔的姨奶奶,后來被休出去的那位。”慶王解釋道。
“碧兒?”鎮(zhèn)國王爺想起來了,眸光似乎有些沉痛,“記得,怎么樣?”
“她死了!”慶王道。
鎮(zhèn)國王爺一愣,倏然站起來來驚問道:“死了?怎么死的?”
“被人殺死的,一家九口死了,幾乎滅門。”慶王說道。
鎮(zhèn)國王爺面容倒抽一口冷氣,驚問道,“是誰下的狠手?”他頓了一下,又道:“不對,一家九口,幾乎滅門?本王記得陳家就只有九個人,是已經(jīng)滅門了,莫非有生還者?”
“還有一個孩兒沒死。”
“孩兒?誰的孩兒?”鎮(zhèn)國王爺問道。
慶王頓了一下,道:“陳家小姐的孩兒,已經(jīng)兩歲了。”
鎮(zhèn)國王爺面容有些猙獰,幾乎是失聲喊出:“你說什么?兩歲的孩兒?她被休不過兩年半,哪里來的兩歲孩兒?就算她被休后立刻婚配,也生不出一個兩歲的孩兒來啊!”兩歲,加上懷胎的十個月,就是將近三年的時間,但是她被休才不過兩年半的時間。換言之,她在府內(nèi)就已經(jīng)懷孕了。
毛樂言在一旁插話道:“這就是我們來找王爺?shù)脑颉!?
“你閉嘴,這里什么時候輪到你說話?”鎮(zhèn)國王爺像是大受打擊,狠狠地瞪視了毛樂言一眼。
毛樂言也不生氣,只坐在太師椅上,淡淡地喝著茶。
慶王急道:“皇叔不要生氣,小言說得沒錯,這就是我們來找您的原因,當(dāng)初您是因為什么事要休了陳家小姐?”
鎮(zhèn)國王爺卻不回答他的話,一步?jīng)_上前來抓住慶王的手臂問道:“那孩子如今何在?”
慶王沉默了一下,道:“他被人劫走了。”
“劫走?這到底怎么一回事?你能說清楚點嗎?”鎮(zhèn)國王爺有些抓狂,粗聲問道。
“這件事情,我是目擊者,可以輪到我說話沒有?”毛樂言放下茶杯,涼涼地問道。
鎮(zhèn)國王爺眸光中閃過一絲驚愕,“你是目擊者?”
毛樂言道:“沒錯。”
“你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鎮(zhèn)國王爺眸光一閃,凌厲地看著毛樂言。
毛樂言語氣平淡,用敘述的口吻道:“那日,我因無聊走了出去,路經(jīng)陳府,見大白天的竟然開了門,而且里面?zhèn)鞒鲅任秮怼N乙粫r好奇,便推門進去看了,結(jié)果看到地上有好幾具尸體,一個黑衣人閃身出來,我立刻抽劍前往追截,卻被他逃脫。然后官差來了,從廚房里找出一個兩歲的孩兒,也從后院里找到陳家小姐,她已經(jīng)因為失血過多死亡。官差帶孩子回到順天府,在一個時辰之前被人劫走,至于劫走孩子的是不是兇手,這個還在調(diào)查當(dāng)中。如今我們要推測兇手的動機,有些問題要問鎮(zhèn)國王爺,若是王爺想盡快找回孩子,勞煩與我們合作一下。”
“你問,本王知道的都會告知你。”鎮(zhèn)國王爺聽了毛樂言一席話,隱隱知道她不是一個普通的女子。所以也放下之前輕視的態(tài)度,謹(jǐn)慎視之。
“陳家小姐是為了什么被休?被休的時候,莫非不知道她已經(jīng)懷有身孕?”毛樂言問道。
鎮(zhèn)國王爺想了一下,道:“碧兒性子柔善,又比較善解人意,本王回京的時候,難免多幾分寵愛的。記得那年,本王剛從京師走后了約莫兩個月,收到王妃的來信,說碧兒懷疑一個下人偷東西,結(jié)果逼得下人跳井自盡。最后調(diào)查出來那下人并沒有偷竊,換言之,是碧兒害死了她。太妃一時生氣,便命王妃來信本王,要本王寫休書休了她。太妃信佛,一向心慈,最見不得這些怨毒的事情,本王知道她是因為本王一直無子,出了這件事情,怕佛祖怪罪,所以寧可把碧兒休了出去。本王當(dāng)時正在籌備一場戰(zhàn)役,沒有太多的心思去過問這些事情,便寫了休書回命人送回京。”
“她被休之時,大家都不知道她是否懷孕?”毛樂言問道。
鎮(zhèn)國王爺嘆息一聲,“若是知道她懷孕,是怎么也不可能讓她走的。”王府求子多年不得,若是知道她懷孕,又怎么會讓她走呢?天大的過錯,太妃都能原諒了。
“換言之,王府都不知道有這個孩子的存在。”毛樂言略微沉思了一下,連王府都不知道,證明這位陳家小姐不想孩子認(rèn)祖歸宗,她是心懷怨恨還是另有打算?她明知道自己懷孕,要回王府受寵那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了,但是她放棄了告知王府孩子的存在,獨立在娘家撫養(yǎng)孩子,最后招致殺身之禍,這陳家小姐到底是什么樣的心思?
鎮(zhèn)國王爺顯得有些失魂落魄,他喃喃地道:“那孩子,是本王的?”
“照推斷,他應(yīng)該是王爺?shù)膬鹤印!泵珮费缘馈?
“本王竟然有兒子了?”鎮(zhèn)國王爺?shù)谝巫由希齑铰晕⒍哙拢坪踉诖笙埠痛篌@中,腦子已經(jīng)轉(zhuǎn)不過彎來了。他是個傳統(tǒng)的男人,什么都有了,只想有個自己的孩子,他已經(jīng)無所謂兒子或者女兒,只要是他的血脈都可以。半生所求,以為這輩子沒有子女緣了,如今忽然告訴他,被休的姬妾竟然是懷著孩子走的,這讓他懊惱悔恨至有些不知所措起來。戎馬半生,什么樣的難關(guān)都遇到過,備受生命威脅的時候,他都未曾如此慌亂過。如今驚聞自己竟然有后,他真的一時間不知道如此處理自己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