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魘。

灼目的黑，鼻息間縈繞的只有血腥味，穿透身體到達靈魂深處，慢慢的匯成一道恐懼，黑暗中，赤凰猛地睜開了眼，入目依然是黑暗，只有一點亮處在不遠處若隱若現，赤凰感覺腦海裡一片空白，只能盯著那唯一的一點亮光，像是在黑暗中呆的久了的人兒，渴望著光明一般，一步步向前。

越往前走，赤凰鼻息間的血腥味越發的濃厚，可腳步卻莫名的停不下來，她只能朝前。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終於走了那亮光處，原來是一片琉璃水晶，很亮的色澤，入目是滿目的光亮，赤凰忍不住伸手想要碰觸那琉璃水晶，可手指剛觸到，那水晶平白無故地消失了。

四周再次變成了黑暗。

赤凰心突地一窒，向前踏了一步，卻突然踏了個空，猛地向下墜落，赤凰閉上了眼，臉頰邊颳得生疼，越往下墜，血腥味猛地竄入她的口腔內，嗆得她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最終，她的腳踏到了實處，風緩了下來——

赤凰舒了口氣，這才慢慢地睜開了眼，可入目卻哀絕的又閉上了眼。

滿目的屍體殘骸，堆積成山，耳邊的廝殺聲越來越響，而那一片血光中，兩個身影迎風而立，低沉的笑慢慢地飄入她的耳際，“赤凰，你還真是好騙，你當本尊真的是真心輔助與你，你還真是天真的可以，作爲魔界的尊者，沒有一顆狠辣無情的心，那麼還是我來當著墨尊吧？”

原本溫文爾雅的聲音此時一片冷凝，彷彿寒冰一般再次刺入了赤凰的心。

擡頭看著不遠處騎在駿馬上的俊美男子，赤凰雪眸慢慢地瞇了起來，隨即聽到一道同樣冷絕的聲音響徹，“夜魔，你欺我騙我我都可以原諒你，可爲什麼你要殺我魔族之人，他們跟你可有任何恩怨？”

“哈，真是可笑，順我者昌逆我者亡，不歸順，那就殺掉！這是多麼簡單的道理，赤凰，你不要告訴我，你活了千年，連這都不懂吧？”

“……”

……

呵，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赤凰瞇著眼看著不遠處開始絕殺的兩人，雪眸慢慢地瞇著，神情悲絕一片，滿目的屍體，濃烈的血腥味，百萬族人，夜魔，你真狠，真狠……

刀光劍影，炫目的刀光在黑暗中詭異的如同煉獄一般。

赤凰慢慢地垂下了頭，她知道接下來的情景，原來，這是一場夢，她好久都沒有做夢了，這夢竟然又出現了……

她好像忘了什麼？

到底是什麼……

血，漫天的血，一雙玄赤雙瞳出現在赤凰的腦海中，那般心痛而又震怒的眸在她的心尖一刀刀地劃著，很痛，很難過，白涼陌……低涼的脣慢慢溢出一個名字。

赤凰猛地仰頭，一道光亮衝入腦海，意識漸漸地復甦。

……

“唔——”

猛地坐起身，赤凰依然閉著眼沒有掙開，恍若方纔的血還沒有散盡，充盈在鼻息間，白皙的手指蜷縮著，緊緊地攥著，連呼吸都痛了起來。昏迷前的最後一幕涌入腦海，赤凰手指都略微帶著顫抖，渾身沒有一絲溫暖，透入骨髓的冷幾乎要把她凍僵。

蜷起雙腿用手臂環著，赤凰的頭輕輕地抵著膝蓋，不敢睜眼，她怕睜開眼得到的就是她不想聽到的消息。

……

頭深深地埋下，赤凰第一次這般的後悔，如若她沒有如此決絕的同歸於盡，他是不是也不會被她連累，耳邊靜默的只餘下兩道呼吸聲，一清淺一沉穩，清淺的那是她的呼吸聲，沉穩的是……

赤凰身體猛地一僵，兩道呼吸聲？！

猛地擡頭，入目不遠處一雙玄赤雙瞳落入雪眸，赤凰有些呆愣地看著他，眼睛一眨不眨。

自己還在做夢？

要不爲什麼她看到了白涼陌……

熟悉的眉眼即使此時不是墨瞳，可那眸那眼，分明是他，赤凰呆愣著，慢慢地看著他一步一步地朝著她走近，離得近了，鼻息間的血腥味淡了期而代之的都是他的氣息，赤凰這才注意到自己此刻是在鳳君殿內殿的水晶軟榻上。

涼脣緊抿著，赤凰看著他朝她伸過來的手，沒有動，感覺到他冰涼的指尖劃過自己光潔的眉心、小巧的鼻翼，最後停在她低軟的脣上，指腹慢慢地摩挲著。

赤凰有些詫異地皺了皺眉，這才感覺白涼陌的神情有些怪異。

“你——”

赤凰剛開口發出一個單音節，原本放在她脣邊如玉般的手指微移，指尖一轉，擡起了她的下顎，赤凰雪眸愣了愣，擡眼恰好看進了他跟平時有些不一樣的眸，過了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白涼陌，你怎麼了？”

不問還好，赤凰這一問，白涼陌原本一臉冷凝的臉，忽而一怒，鬆開了手甩開長袍坐在了一旁。

一雙漂亮的眸眼閃爍著憤憤然的光，恨聲道：“還好你沒有什麼事，要是受了傷，你……”白涼陌目光一轉，轉過了頭，赤凰看不到他的表情，卻可以看到他微顫的指尖。

心下一動，這才反應過來，原來他方纔是在看她有沒有受傷？

最後反噬的力量大部分都打中了他，她只吸收了很小的一部分，所以並沒有什麼事情，反倒是他？

赤凰一愣，擡起手，慢慢地扯回了白涼陌的腦袋，上下掃視了一眼，這纔看清楚他的臉蒼白的厲害，連脣都透著一絲病態的白，心情有些起伏不定，“你沒事吧？”她抱著他的時候明明感覺他身體已經冷了，當時心口蔓延的痛，幾乎要把她淹沒……

睨了赤凰一眼，白涼陌神情有些放鬆下來，反手握住了赤凰有些涼的手。

聲音有些低，“我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