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破曉,突起了一陣大風(fēng),微亮的天空又開始沉了下去,看來是避免不了要下一場大雨了。
騎馬的三人都鉆入馬車內(nèi),打算到前方找個(gè)地方避雨,待雨過天晴再走。
晨曦雪還在沉沉地睡著,只是身子已快傾斜到了地毯上,朱楠不動聲色地坐到她身邊,將她傾斜的身子輕輕扶正,再讓她靠在自己身上。
晨曦雪聞到了熟悉的味道,本能地往朱楠懷里蹭了蹭,朱楠身子一僵,不知覺中屏住了呼吸,不敢動彈,怕將她驚醒。晨曦雪仿佛是找到了安心之所,在迷迷糊糊又發(fā)出了均勻的呼吸聲。
朱楠這才長長舒了口氣,他微微側(cè)身,讓已鉆入懷里的小腦袋可以更舒服地靠著。
此時(shí),女扮男裝的晨曦雪正靠在朱楠懷里酣然入睡,這畫面若是讓外人瞧見,定是驚悚不已。
雖說畫面有些怪異,但在劉公公眼里卻是無比的和諧,他的嘴角正因此樂開了花;申屠默默地將頭低下,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段之尋從馬車座椅下取出二件蓑笠,一件遞給架著馬車的少秉,一件穿戴在他身上,“快下雨了,路定不好走,我去陪著少秉駕車。”
外面開始下起了瓢潑大雨,雨點(diǎn)重重地打在馬車頂上,發(fā)出清脆的敲擊聲。晨曦雪不安地動了動,朱楠伸手?jǐn)堊∷募绨颍谒直凵陷p輕拍了幾下,像是在安撫著熟睡中受到驚嚇的孩子。
晨曦雪的呼吸聲伴著越下越大的雨點(diǎn)慢慢變得紊亂,最后竟變得細(xì)如蚊吟。
其實(shí),晨曦雪早已被雨水的敲擊聲驚醒,當(dāng)時(shí)她從半寐半醒中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正靠在朱楠懷里,腦袋轟隆一下清醒了,她正欲將他推開,朱楠卻伸手輕輕安撫著她,那雙用力的大手,觸碰到她的手臂時(shí)竟是無比的輕柔,不知為何,她竟有些舍不得了。
此時(shí)她若是醒過來,定是面紅耳赤,只怕沒地挖洞把自己藏起來,只好繼續(xù)裝睡,繼續(xù)靠在朱楠的胸口,繼續(xù)聽著那撲
通撲通的心跳聲。
雨勢太大,前方的道路都失去了輪廓,馬兒開始放慢了前行的速度。段之尋坐在少秉邊上,兩人一塊架著馬車緩步前行。
碩大的雨滴胡亂地砸在段之尋臉上,冰冷的刺痛感從面頰傳遍他的全身,全部凝結(jié)在了他的心口。他將袖口微微攏緊,護(hù)住藏在袖里的幾片梨花花瓣,那是從她發(fā)絲上滑落的幾片花瓣,是他唯一可以擁有和握緊的東西。
晨曦雪靠在朱楠懷里,數(shù)著來至他胸口那不斷加快的心跳聲,她仿佛還聽到了朱楠在奮力吞咽唾液的聲音,他的身子似乎有些僵硬,連呼吸都有些急促。
面對朱楠的身體反應(yīng),晨曦雪心想他是不是病了,可惜她只會煉藥不會給人看病,待會他一定要段之尋給朱楠把把脈。
“王爺,似乎有情況。”車外傳來少秉的聲音,他已將馬車停下,轉(zhuǎn)身向車?yán)锏闹扉A報(bào)。
朱楠聽聞,竟有種如釋重負(fù)的感覺。他將晨曦雪從懷里輕輕移開,讓她靠在車壁上,再替她將身上的毯子蓋好,眼神在她臉上流連了半刻,才起身探出馬車外。
本就昏暗的天氣,被雨水蒙上了一層薄霧而顯得更加模糊,周圍都陷入一片暗淡之中,根本無法看清前方的情況,但仔細(xì)傾聽,還是依稀可從傾盆大雨的嘈雜聲中聽到前方不遠(yuǎn)處的嘶喊聲。
“似乎是個(gè)女子的哭喊聲。”段之尋穿過暴雨看向前方模糊不清的景致。
“嗯。”朱楠點(diǎn)點(diǎn)頭,“我隱約還聽到了拉扯的聲音。”
申屠已戴上斗笠,他扣住劍柄說道:“王爺,屬下先到前方探探路,倘若有埋伏,你們也好撤離。”
“嗯,去吧。”朱楠點(diǎn)了點(diǎn)頭,還不忘叮囑他:“記住見機(jī)行事,不要太過魯莽,有事及時(shí)來報(bào)。”
“屬下遵命。”申屠跳下馬車,很快便沒入了雨里。
朱楠縮回馬車內(nèi),一轉(zhuǎn)身就看到還在“沉睡”的晨曦雪,他勾起唇角微微笑了笑,想
起方才她踏實(shí)地靠在自己懷里的畫面,不禁覺得全身熾熱。
他清了清嗓子,再次走到車門邊上,探出頭對少秉說:“還是到前面看看吧,這該來的總是要來的。”
其實(shí)朱楠也放心不下申屠,申屠的功夫雖是了得,但他做事過于急躁,容易意氣用事。
“是。”少秉繼續(xù)架著馬車緩緩前。越是向前,女子的聲音就會越近,那撕心裂肺的哭喊聲沖破這暴風(fēng)驟雨,清晰地傳入他們耳內(nèi),“求求你們了……求求你們放了我。”
少秉將馬車停下,朱楠與段之尋默契地對視一眼,便戴著斗笠穿入了大雨之中。
前方是一片竹林,雨水正放肆地打在竹葉上,發(fā)出沙沙的沖刷聲。申屠正藏在幾根翠竹后,默默注視著前方的動靜,朱楠和段之尋踏著雨水走了過去。
在雨水的迷蒙中,還能依稀看到一名全身濕透的女子,正顫抖地跪坐在地上,大雨已將她烏黑的長發(fā)打落,凌亂的頭發(fā)沾著雨水緊緊地貼在臉上,遮住了她的面容。
她面前站著三個(gè)頭戴斗笠身形魁梧的莽漢,每人手里拿著一把刀,刀光映照在女子蒼白的臉上,她縮著身子不斷往后退,嘴里不斷肯求著:“我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已經(jīng)給了你們,求你們放了我。”
她的聲音充滿了恐懼和無助,申屠握緊雙拳,怒視著這一切,他已是忍無可忍,正欲出手救人,朱楠上前一步,將他已拔出鞘口的短劍又打回了劍鞘內(nèi)。
申屠以為遇襲,正要反擊,發(fā)現(xiàn)是朱楠和段之尋,便急忙問道:“王爺,您怎么來了,若是……。”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朱楠看他一眼,低聲說道,“先別沖動,看看再說。”
申屠雖想救人,但也不敢輕舉妄動,于是三人躲在暗處,靜看眼前所發(fā)生的一切。
只見那女子繼續(xù)哭喊地求道:“求求你們放了我吧?家父剛剛逝世,我本就無依無靠,哪里還有什么錢財(cái)。”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