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誠璧怔了一怔,只道蘇紫瑤是因著剛纔發(fā)脾氣一事而道歉,臉上的寒意褪了褪,溫和道:“好了好了,我從來沒有怪過你,瑤兒?”
蘇紫瑤搖了搖頭,靜默著不說話,淚水有些止不住的沾染了龍誠璧身前的衣裳。班上纔算緩過來,悶聲問道:“你既知道柳若汐非良人,怎還會在大皇子逝世後,還讓她的兒子當了皇帝?”
這也是蘇紫瑤一直很介意的事情,前世的她一直以爲龍誠璧之所以扶植龍玄頤成爲皇帝是因爲對柳若汐餘情未了,而今聽他這麼一解釋,顯然另有隱情。
“當年儲君之位的爭奪,我與大皇兄勢同水火,大皇兄死後,所有人箸定了我會取而代之,奪取皇位。有多少人等著用這個來尋我的由頭,又有多少人虎視眈眈想著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所以那個時候我不接位纔是上策。除此之外……讓柳若汐的兒子繼任皇位的主要因素,也是我沉寂至今未有動作的原因還有一個。”
蘇紫瑤一怔,擡頭問道:“什麼?”
“傳國玉璽,滄月的傳國玉璽,就在柳若汐的手上。”
“傳國玉璽?”
“沒錯,傳國玉璽。”龍誠璧邊拭去蘇紫瑤臉上的淚水,邊解釋道,“滄月的傳國玉璽由滄月開國皇帝命人所制,一直以來都是滄月掌權之人的象徵,大皇兄死後,傳國玉璽便落到了柳若汐的手中,除了她以外沒人知道玉璽下落。”
“所以那時候你纔會沒有同她直接撕破臉,而是將她的兒子扶上了皇位,爲的就是趁此打聽到玉璽下落。”
龍誠璧點了點頭:“我本以爲龍玄頤一繼位,她定會將玉璽交給他,卻沒想到……”
“沒想到她並沒有這樣做,而是令你輔政,幫著她的兒子鞏固地位?”
“嗯。”
“那你現(xiàn)在知道玉璽的下落了嗎?”
龍誠璧搖了搖頭,蘇紫瑤臉色一沉:“那……我們還得等下去?”
“不,已經(jīng)不用等了。”龍誠璧盯著蘇紫瑤的臉笑道,“我想要傳國玉璽不過是想讓我坐上那個位置更加名正言順一些,但如今,我想即便我沒有傳國玉璽,這個天下也已盡在我的囊中。”
蘇紫瑤微愣,臉色漸舒,朝著龍誠璧微微一笑,“她今日來求你之事,你有什麼打算?”
龍誠璧沉思片刻笑道:“她既然請我?guī)兔Υ耸拢矣衷鹾米屗俊?
蘇紫瑤點了點頭:“其實她也並非猜不到那個放出流言之人便是你。這種涉及權勢紛爭之事,她久居權力頂端,縱不全然懷疑,也定然存了戒備。但她也深知若你發(fā)難,龍玄頤等人即便能夠勉強守得住這萬里江山,那個位子今後也定不會做的有多安穩(wěn)。既如此,倒不如裝作不知,多跟你提提舊情,明面上好言相待,給你戴高帽子,私下未嘗算不上是種警告。”
“她想借此警告我,也要瞧瞧自己如今有沒有這個能力,有沒有這個資格。她不是想裝作不知道,想讓我尋個替死鬼將此事就此揭過嗎?那我就替她尋個有分量的替死鬼好了。”
“你的意思是……”蘇紫瑤像是明白了什麼一般,雙眸一亮。
龍誠璧脣角微勾:“我們一開始的打算不就是這個?”
蘇紫瑤點了點頭,輕舒出一口氣,放鬆下來,重新依回龍誠璧懷中。
盯著這樣的她,龍誠璧臉色稍霽,撫著蘇紫瑤的臉道:“跟你說這些,一來是不想你因著我與她的往事而有所誤會,二來也是提醒你不要對她掉以輕心,剛纔她摔門而起,我自己倒是不必擔心,就是擔憂你的安全。這段日子,你還是少出門爲妙,尤其是這幾日。”
“這幾日……”蘇紫瑤來拿上掠過一絲爲難。
“怎麼了?”
“再過兩日便是玉兒的週歲禮,我不能不去曲姐姐那一趟。其實柳若汐如今因著宮裡的事情已是焦頭爛額,自顧不暇,剛纔那般生氣無非是被你氣著了,虛張聲勢罷了。加之我身邊還有素月等人跟著,不會出什麼事的。”
“不行。”龍誠璧沉思片刻,還是拒絕,“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上次的事情我不想再經(jīng)歷第二次,失去你的可能我一次也不願嘗試。”
蘇紫瑤想要反駁,卻在龍誠璧暗含擔憂的目光下欲言又止,終是嘆了口氣,垂頭應下,臉上卻是難掩失落。
龍誠璧見狀也是輕嘆一聲,輕笑道:“別傷心了,你雖出不得府去,但你這個寶貝乾兒子的週歲禮,你既想?yún)⒓樱叶〞屇愀吧稀!?
“咦?”蘇紫瑤擡頭看了龍誠璧一眼,眼中滿是疑惑。
龍誠璧並沒有讓蘇紫瑤疑惑太久,兩日後的清晨,蘇紫瑤剛剛起身梳洗完畢,便聽得挽星一臉笑意的跑了進來。
“王妃,曲夫人帶著曲小少爺過來了。”
“曲姐姐過來了?”蘇紫瑤慌忙起身,出門相迎。
“我到你這府中蹭頓飯吃,妹妹不會介意吧。”剛一走出內(nèi)閣,曲非卿已經(jīng)抱著曲良玉走了過來。
蘇紫瑤驚喜道:“姐姐願意到妹妹這蹭飯是妹妹的榮幸,妹妹求之不得,怎會介意?呦,我的小玉兒啊,快來給乾孃抱抱,幾日不見,想幹娘沒有?乾孃可是想死你了。姐姐和玉兒都還沒用早膳吧?碧淵快去小廚房多拿些曲姐姐愛吃的飯菜過來。”
“別忙活了,同你玩笑的。我和玉兒是吃了纔來的。”
蘇紫瑤正抱著小娃娃笑得歡快,聞言不由得擡頭看著曲非卿笑道:“姐姐今兒個怎麼有心情出來閒逛?平日裡我胡攪蠻纏可都難得帶姐姐出來走動一趟。”
“還不是爲了你?”曲非卿無奈的睨了蘇紫瑤一眼,眼中染上了幾分溫和。
“爲了我?”蘇紫瑤怔然,一臉詫異。
“今兒個是玉兒的週歲,王爺特意請我到你這王府中爲玉兒辦週歲禮。”
“誠璧特意請你……讓你在我們王府裡辦?”蘇紫瑤又是一愣。
“是啊,是誰說的?玉兒的滿月未能好好操辦,週歲禮定要補回來。可是到了玉兒的週歲禮這會,你又不能隨意出門,便只好讓我們來遷就你一回,來你的府中辦了。”
“姐姐都知道了?”蘇紫瑤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道,當初明明是自己信誓旦旦的跟眼前之人承諾,而今卻不得不讓其遷就自己。
“最近流言之事在王城傳的沸沸揚揚,攝政王府身處風口浪尖,你多日不曾到我府中閒坐,我便多少猜到了。你不必爲此介懷,在哪裡辦不是辦?玉兒的週歲禮若是少了你這個乾孃坐鎮(zhèn),如何熱鬧得起來?以前都是你在遷就照顧我們,偶爾一次也該讓我遷就你一回纔是。”
蘇紫瑤點了點頭,莞爾一笑,眼中滿是喜悅:“謝謝姐姐。”
曲非卿也是一笑道:“謝倒不用,只要今兒個晚上給玉兒備上一份足夠貴重的禮物就行。”
“這是自然,我定備上一份貴重的禮物,讓你們滿意。”蘇紫瑤抱著?...
越發(fā)白嫩的小娃娃不住蹭著,引得小娃娃發(fā)出一陣咯咯笑聲,令原本漸漸進入冬寒的聽雪軒染上了幾分暖意。
曲良玉的滿月禮在攝政王府中辦,這可算是自打上次蔣玢嬈有孕之後舉辦的那場宴席之後的第一次家宴。許久不曾這麼熱鬧,加之上頭的人還特別交代過這次的宴會要好好辦,王府的奴才們又怎敢有絲毫的怠慢?一個個的全都牟足了力氣佈置打點,故而雖只短短一日,攝政王府的後花園便被佈置得華美奢華,比起當時蔣玢嬈那場有過之而無不及,只不過這一次請的人明顯比那時少了不少。
蘇紫瑤雖想好好慶賀一番,但如今情況特殊,加之她也知道曲非卿並不喜太過嘈雜喧鬧,與其請些情面上的點頭之交,不如請一些真正願意祝福這個孩子之人,故而前來宴會之人除了一些到現(xiàn)在還很是疼愛曲非卿的曲將軍舊部之外,便是龍誠璧這邊的人。
攝政王府至今只有茗煙一位小姐,這樣的宴會論理來說,也該算上她一個,而理所當然的身爲茗煙的生母,安瑾言也在受邀之列。
望著眼前漂亮華美的佈置,來來往往走動的熱鬧人羣,還有不少自己從未見過的稀世奇珍,茗煙新奇的的瞪大了雙眼,拉著安瑾言的手激動的瞧瞧這處,指指那處。
“娘,你看,今兒個晚上好熱鬧啊。這麼多好吃的,好玩的,還有這麼多的人,這是要做什麼呢?”茗煙仰著頭,一張小臉紅通通的,煞是可愛,好奇的拉了拉身邊的安瑾言,低聲問道。
安瑾言溫柔的摸了摸她的頭道:“今兒個是曲夫人小兒子的週歲禮,在我們王府裡面辦宴會慶祝,這些都是爲了那個小弟弟準備的。”
“小弟弟?是姨娘抱著的那個很可愛的小娃娃嗎?”茗煙轉(zhuǎn)過頭來,看著安瑾言。
“是啊,就是那個小弟弟,你姨娘很喜歡他。”
“那個小弟弟長得肉嘟嘟的,好可愛,茗煙也喜歡他。”
安瑾言笑笑,摸著茗煙的頭不再說話。
茗煙四處望了望,又問:“孃親,什麼叫週歲禮啊?”
“週歲禮就是孩子剛生出來滿週歲舉行的慶賀禮,週歲禮的時候會有很多人過來慶賀,祝願孩子以後幸福安康,得成大器。”
“每個孩子都有嗎?”
安瑾言一怔,點了點頭。
“那茗煙小時候是不是也辦過這樣的週歲禮,那個時候也像今日這般熱鬧嗎?”茗煙見安瑾言點頭,越發(fā)激動了起來,雙手緊抓住安瑾言的右手,一臉期待的問道。
渾然沒有發(fā)現(xiàn)因著她的問題,安瑾言臉上的笑意早已褪了個乾淨,原本摸著她腦袋的手更是頓在了空中,久久不曾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