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過後,入席賓客漸漸離散而去,直到無一人逗留。莫邪握著酒杯,獨自立於將軍府庭院,擡頭望了望天,今夜月色明澈若水,嫵媚輕柔地散著絲絲溫馨之意,似乎在爲今夜的喜宴和緊接而來的洞房之夜送上默默的祝福。莫邪忽而收回眸光,將手中緊捏著的最後一縷清酒一飲而下,便隨意丟擲了酒杯,朝著新房而去……
假借著酒意,他肆意推門而入,跌跌撞撞地來到月兒跟前,順手將遮掩在月兒額上的紅蓋一揭而下,一瞬間的動作,他伸手狠狠捏住月兒粉嫩的面頰,出口的聲色透著些許狠戾與不甘。
“爲何讓本將看到你眼中的期待與失望?你是我莫邪的妻,永遠都是,所以,你死了這條心吧!皇甫七夜,他早就不在乎你了,他不會來了!”
月兒故意將眸光繞過他的面孔瞥向另一邊,卻又被莫邪霸道地迴轉並禁錮,力道之大令月兒兩頰生疼,想必定是在白皙的面頰上留下了深深淺淺的紅色指痕,然她卻依舊未吭一聲。他要她看著他,那便如他所願好了,只是投去的目光,卻是萬般的陰冷,夾雜著滿滿的憤恨之意,惹人心顫。
“別用這種殺人的眼神看著本將!你說啊,你求我啊,求本將放了你,就像過去你求那個妖孽一樣!”
話音剛落,月兒的心頭猛然一震,死死盯住莫邪邪惡嘴臉的眼眸中頓而涌上了驚濤駭浪,雖不知他是從哪兒知道了這件事,但她卻從來沒有忘卻,她第一次向她爹孃以外的人下跪,割捨了自己捧了十幾年的自尊,苦苦的哀求,毫無半點身份可言。然這一切的一切卻都是現在站在她跟前的這個男人和她身處的這個水深火熱的北燕國國主造成的。她恨,恨不得將莫邪和馬赫一併撕成粉碎,可現下,她卻成了俎上魚肉,只能任人宰割。
屆時,宇文澈和赫連輕羽已在屋檐上靜觀其變,欲等找好時機,便衝進屋內一舉拿下莫邪,救下千代月。
屋內,他頓而擡手,袖內一根銀針飛出,打落了燈火,頓時裡屋黑暗蔓延,只留清亮的月光散漫銀輝。她依舊沒有半句言語,他爲她的沉默與透露出的不屑神情而感到憤怒不已,已至袖內雙拳緊握,根根青筋暴起,就好似一頭憤怒不堪的野獸,快要失去最後一丁點的人性。
“不說話是嗎?不屑開口是嗎?好,很好,那本將就卸了你的清高與孤傲,讓你再也沒有臉再開口說話!”
聲色若響雷般震落在地,莫邪禁錮在月兒兩頰的手指忽而發力,隨即忽而俯身,將脣猛地壓到了月兒嫣紅的脣瓣之上,狂亂粗暴地將她按倒在牀榻之上,肆意撕扯著她的衣物。千代月的身子猛然一僵,奮力地掙扎,身子卻用不上一絲氣力,隨著由溫情
忽而變得陰森的月光,她的眼角一絲晶瑩不由自主地滑落,若流星一般,撕裂了星空,然絕望中喚出聲的卻依舊是那四個字:皇甫七夜……
宇文澈早已忍無可忍,欲衝入屋內救出月兒,卻被赫連輕羽趁機封住了穴道。
“你在做什麼?放開我,我要去救月兒,放開我!”
“澈兒,對不起了,只有這樣,才能保住你的命!”
宇文澈的眼裡泛著波濤,滿滿的焦急溢上心頭,體會到的竟是萬箭穿心般無可挽回的絞痛感,伴著屋內月兒拼死掙扎的聲音,宇文澈的眼角亦是滑落了一絲晶瑩,承載著滿滿的不甘與無助,霎時震落了赫連輕羽的心扉。
“這是我最後一次喚你皇兄,皇兄,我不要這條命,我只要和月兒在一起,無論生死!”
話音剛落,宇文澈拼盡全身的力大吼出聲,不顧自己會受到的內傷,狠狠衝破了被封住的穴道,不再理會赫連輕羽的阻撓,飛身下了屋檐,猛然踹開了房門,風一般地衝上前去將壓在月兒身上的無恥之徒狠狠甩到了一邊,卻不料剛剛心疼地抱起牀上的人兒,竟發現那張帶著淡笑的臉,陌生到沒有一絲熟悉的味道。宇文澈的心頭一涼,瞬間回眸望向莫邪,卻發現他正帶著滿臉的譏諷站在自己的背後,如同一隻得了獵物的猛獸一般。
“不過是一場戲罷了,二皇子何必要如此認真?哈哈,本來是誘敵深入之計,不想竟有意外收穫,不過也好,二皇子,你可知莫邪找你找得好苦啊!”
宇文澈的眉間忽而凝起了深鎖,眸光黯淡到再見不到一絲光鮮:
“月兒呢,你把她怎麼樣了?”
“呵,怎麼樣?月兒是莫邪的將軍夫人,本將自然是待她萬般的輕柔與疼愛了,本將倒想問問,二皇子既不是本將的座上客,深夜闖入,是想怎樣?雖然本將早便嘗過味道,也不在乎這一次洞房花燭……”
“你……”
莫邪滿臉不屑地回,卻惹得宇文澈一瞬間怒火燒眉:
“莫邪,你這個畜生,我要殺了你!”
只聽“噌”的一聲,劍拔出鞘,月光照耀之下,溢著銀光,寒氣逼人,直直地朝著莫邪的心口刺去,不料,在離咫尺之處,卻被莫邪鎮定地穩穩接於指間,伴著淡而不屑的輕笑,狠狠折斷,衝擊之大,牽動宇文澈的身子一時不穩,不由向後倒退了幾步。
“殿下何必如此心急?以殿下現在所剩的功力還及不上莫邪的一半,若是還有自知之明,便知道硬碰硬定是沒有任何好處!你若是想見將軍夫人,未嘗不可?只要向本將說明,何來不讓你見之理?”
說罷,莫邪輕佻地勾了勾脣,伸手輕輕拍
了兩下手掌,頓時,屋內一處屏風落下,一個身著紅裝,眸中盈淚的傾城美人便毫不留情地打落在他的眼闊。
“月兒……”
他輕輕地喚她的名字,帶著莫名的心酸和苦楚,不顧莫邪的存在,他一步一步上前,卻不知背後已有人舉起了銀刃,正欲奪他性命。月兒的啞穴被封,滿眸的焦急無法用言語訴出,除了望著他,止不住淚流外,她什麼都做不了。
就在那銀刃順著月光有目的地狠狠下落之時,一陣陰風吹開了屋門,只聽得一聲慘叫,那持銀刃之人的手便隨著銀刃劃下的一道光亮狠狠擲地,一瞬間,血濺三尺,還未迴轉過神,所有的衣物之上,便都染上了稀稀落落的紅色血斑。
“是誰?”
莫邪的心頭猛然一緊,猛然回眸,警覺出聲,用力看清來人。只見月光之下,一襲白影飄然落地,銀色髮絲熠熠生輝,乘風凌亂,白玉面具之下,一雙令人生懼的深紫色眼眸極空靈深邃,似有一見入魔之感。莫邪的心又是一震,望著這如魔幻般的天外來客,竟有些被震懾住了。
“你……到底是誰?是人是妖?”
來人輕輕勾了勾紅脣,輕點腳尖飛落於莫邪跟前,纔不屑地輕笑出聲,啓開脣齒:
“在下,夜輕塵!”
莫邪的心驟然停了半拍,夜輕塵?他如何能不知?蒙古之戰,風起雲涌,妖顏魅世,驚顫萬世,原本以爲這只是傳說,但如今他卻不得不相信,這個站在他眼前的如魔妖孽竟真的是傳說中的那個皇甫七夜!
“呵,你終於來了!”
莫邪努力穩住自己的心緒,機械地揚脣開口。夜輕塵未有半絲驚訝,只是將眸光轉向了一旁的月兒,淡淡道:
“是,我來了!”
話音剛落,月兒的心頭涌上了一股暖意,望著他的輪廓,淚如泉涌般不止。忽而,只聽砰砰兩聲,禁錮住月兒的兩個小廝竟昏倒在地,月兒的穴道一瞬被解,未等月兒迴轉過思緒,一個萬般熟悉的聲色便盈滿了她的耳廓:
“月兒,不用怕,我們來了!”
話音落下,月兒猛然回眸,將白蒲和風影的輪廓欣喜地裝進了眸中,再一次,心痛著,淚決堤,一瞬間,她驚喜萬分,竟說不出一句話來。
“白蒲,風影,帶月兒離開,這裡,有我!”
“是,教主!”
聲色若晴天霹靂般打落在月兒的耳際,教主?隨著她的身子被白蒲和風影帶離,她不禁回眸再將他的輪廓映入眼中,那般的堅定,滿溢著霸氣與懾人心魄的力量,夜輕塵,她心心念念那麼多年的林中仙子,竟然真的是皇甫七夜,那夜,不是一場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