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躲我？”帶著連湘停在一處樓閣上，十一放開了她，沉聲問道。

連湘抱著雙臂，縮著身子坐著，低低道：“躲你？我根本就見不到你……”

十一神色一動，轉頭看著她，緩緩道：“你不想我留在宮里？我本也無意留下，只是機緣巧合。事情一了，我也就出宮了。”

“皇后娘娘……是不是也很喜歡你？”連湘低低問道。

“她如今神志不清，認錯人了，談不上喜不喜歡。”十一想起皇后，暗嘆了口氣。

“如果……她一直認錯，那你是不是就不會出宮了？”連湘忽然追問道。

十一頓了頓，道：“我并非宮里的人，怎能一直留著……她這兩日已有好轉，宮里多的是名醫和靈藥，總會治好的。”

“是啊，你本來不是宮里的人……但你若想成為宮里的人，也有的是辦法……”連湘喃喃道，“我又能拿什么跟她比，哪里比得過她……”

她說得語無倫次，十一再聰慧也是聽不明白：“你在說什么？”

連湘忽然拉住他，脫口而出道：“石伊……你一向是淡泊名利的，但為什么會和宮里扯上關系？你是不是……是不是也覺得功名利祿很重要？”

十一怔了一怔，臉色忽然冷了下來：“你……是這樣看我的？”

連湘瞧他變了臉色，心中一震，緩緩松開了手，低聲道：“我知道你不是，可你……為什么要答應慶曦公主，為什么要進宮呢……”

十一默然，他為什么進宮？自然是因為教主的吩咐。可惜他又不能說出口，半晌才緩緩道：“我不為名利，我有我的理由。”

連湘只覺得夜風更冷了，低著頭道：“我不該多問的……夜深了，你送我回去吧。”

十一感覺連湘似是誤會了什么，卻又猜不出來是什么誤會，教中的隱秘不可以對她泄露一絲一毫，他自然也不能對她多說什么，幾番為難，他不覺有些焦躁，沖口而出道：“你到底在胡思亂想什么？為什么不能直說，還要我猜來猜去？”

連湘正暗自傷心，不防他這樣突然沖聲質問，怔了一怔，頓時淚盈于眶：“你又兇我！我做錯什么了！我就知道，我不該多問，我也沒資格問！你走你走，不敢勞你來看我，你回去陪她，回去孝敬皇后，我不敢招惹你了……”

十一盯著她，心里生出一種說不出的異樣之感，好像有什么事放在心里早就想做了，想忍耐一下竟然沒忍住，直接付諸行動了——

他伸手一把攬過連湘的身子，低頭吻住了她的唇。

連湘的身子一下子僵住，也忘了哭。

既然已經吻住，十一也就不再顧忌了，隨著自己的心意在她唇上輾轉纏綿。

連湘呆呆的愣在那里，一陣夜風拂過，她不自覺打了個冷顫。

十一才想起她得了風寒，自己帶她出來也沒給她穿上披風，暗罵一聲該死，忙將她攬進懷里，低低道：“抱歉，我忘了你還病著……”

連湘總算回過神來，一時有些手足無措，低著頭不敢看他。

十一擁著她，輕嘆口氣，緩緩道：“我不知道你誤會了什么，但有些事我真的不能多說……我只能告訴你，無論如何，我絕不傷害你。”

連湘心中一熱，忍住又要涌出來的眼淚，伸手緊緊回抱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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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寒露重，連湘風寒未愈，實在不宜在外多呆，又說了會兒話，十一便又將她抱著送回連府。豈料，方才還很安靜的連府居然燈火通明，家丁護衛人影憧憧。

“糟了，肯定是他們發現我不見了！”連湘頓時驚慌，“怎么辦……”

十一皺了皺眉，要是被碰上，非被當成采花賊抓起來不可……他果斷道：“避開他們回你屋子去。”手上抱緊了她，展動身法，急掠而過，直奔連湘所居的院子。

跳進院子，把連湘放下來，十一目光掃過她的屋子，不料居然是亮著燈火的，頓時暗叫不妙，還沒來得及應變，門已從屋里被推開，兩個人前后匆匆走了出來。

撞個正著……連湘身子僵住了，聲音發顫地喊了一聲：“爹……”

連弘文本是皺著眉的，見到連湘，目光一亮，脫口道：“湘兒，你……”隨即又看到了她身邊的十一，先是一怔，驟然沉下臉來，“你是誰？”

連湘一慌，急急開口道：“爹，我……”她本來就還風寒未愈，身子發虛，剛才又被嚇了一跳，現下心里慌張著急，才一開口就覺得頭一暈，身子頓時一晃。

十一就在她身邊，下意識地伸手抱住她：“當心！”

院子里忽然一陣寂靜，沒有人開口說話。

好半晌，連弘文才開口，卻是對身后的小唯說的：“小唯，去告訴連風，說小姐已經找著了，讓家丁護衛都散了，別驚動了人。”

小唯愣了一會兒，才醒過神來，應道：“是……”瞧了連湘一眼，才匆匆走了。

“進來。”連弘文沉著聲音道，說完率先轉身走回連湘的屋子。

連湘沒了主意，轉頭瞧著十一，十一點了點頭，兩人便也跟著走進屋子。

屋里亮著燈火，自然比在幽暗的庭院里看得更清楚。

連弘文的目光看似無意地飛快地掠過十一的臉，驀地神色一動：“是你？”

十一頓了頓，頷首一禮道：“在下十一，見過連大人。”

“竟然是石少俠大駕光臨，實叫連某詫異，”連弘文似是話中有話，又道，“據連某所知，少俠如今是應邀暫留宮中，何以……”

“在下并沒有受人拘禁。”十一聽出連弘文話中之意，心中微微不悅，卻又忍著沒有發作，只淡淡應了一句。

“爹……”連湘在旁邊低低喊了一句，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連弘文看了她一眼：“湘兒，你還病著，先去歇息。”又轉向十一，道，“石少俠，此處到底是女子閨房，不便久留，借一步說話。”

“爹……”連湘急了，剛想開口，卻被連弘文瞪了一眼，頓時不敢再說話了。

連弘文徑直走出了屋門，十一給了連湘一個安慰的眼神，便也跟著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