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豔陽高照,空氣悶熱得如同桑拿浴室,讓人喘不過氣來。
吃過午飯,白筱雅和羅麗坐在街邊的長椅上,默默看著路邊的街景。羅麗嘴裡含著冰激凌,兩隻腳悠閒地晃來晃去,無憂無慮好不自在。而白筱雅,卻只是靜靜地望著遠方出神,似乎忘卻了語言的能力,唯有靈動的雙眼還在輕微地眨動。
”筱雅?冰激凌化了?”
羅麗的一聲驚叫將白筱雅拉回現實,她猛地回過神來,看著化了一手的冰激凌,想要掏出紙巾擦拭,卻又一副猶豫不決的模樣,最終,卻只是默然嘆了口氣肆夜紅樓。
”怎麼了?”看白筱雅一臉沒精打采的模樣,羅麗忙掏出一包紙巾,一邊幫白筱雅擦手,一邊好奇地問。
”麗麗……”低頭,默然看著羅麗幫自己擦手,白筱雅乖巧得像個孩子,只是,臉上的神色有些凝重。
”你說……如果在以前,我看到有女生搶我喜歡的人,我會怎麼做?”
羅麗正咬著冰激凌,細心地幫白筱雅擦手,聽到這話,她擡起頭,拿出嘴裡的冰激凌,一邊想一邊舔了兩口,篤定道:”肯定會一把揪過來,對她嚴重警告?不準她再靠近顏楓學長半步?”
說著,還誇張地做出扇耳光的動作。
”我哪有那麼野蠻……”白筱雅小聲嘟囔著,卻還是被羅麗賣力的演出逗笑了,咧了咧嘴,道,”唉……還是以前比較好……怎麼我現在變得這麼懦弱?”
羅麗轉過頭,驚疑地看她半晌,許久,長”哦”了一聲恍然大悟。
”你是指金在涵?”
白筱雅不說話,只是失神地看著自己的腳尖。
羅麗權當她是默認,自顧自地發表看法:”唉,筱雅啊?你也不要想太多?雖然昨天我們兩個的確看到金在涵和顏楓走在一起?但是?‘走在一起’並不代表‘在一起’?兩個人並排走路,很正常的事情啊?你看街對面那倆男的,並肩走在一起,難道你就說人家是gay嗎……”
”喂……?”vexn。
白筱雅橫她一眼,羅麗這才知道自己跑了題,趕忙住了嘴,一口一口默默咬著冰激凌。其實這事兒,傻子都能看得出來,顏楓肯定是對金在涵有意思。但筱雅受不了,她也只能一邊裝作不知道,一邊還賣力地安慰她”沒事兒沒事兒”。
雖然說了謊,但一切爲了朋友,這個謊,也應該?而且必須說下去?
直到某一天,筱雅突然開竅換了目標,不再把顏楓當成夢中情人,這個謊言纔會停止?否則,就要一直一直圓下去?
想到這兒,羅麗也不由得嘆了口氣。不把顏楓當成夢中情人?唉,不知道筱雅什麼時候纔會徹底開竅呢?
她無奈地搖一搖頭,本想繼續安慰白筱雅一句,突然看見她的頭髮,驚呼道:”咦?筱雅,你的髮卡呢?”
聽她這麼說,白筱雅這才反應過來,雙手摸上自己的頭髮。只是,那藍色髮卡早已不見了蹤影。
”天?我的髮卡呢?什麼時候丟了??”白筱雅一陣忙亂,站起身來四處搜索。
”唉……算了算了?幾塊錢的東西,丟了就丟了吧……改天姐再給你買一個……”羅麗擺擺手,笑嘻嘻地舔著冰激凌道。
聞言,白筱雅只得不甘心地停了下來。
本來以爲是好運的一天,沒想到,竟然發生了這麼一連串的壞事。果然,娘娘腔的預言不靠譜啊……
下午的辦公室依然靜可聞針。每個人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自顧自忙著,唯有敲字和翻書的聲音清晰可辨。
白筱雅伸個懶腰,看著滿桌子需要整理的文案,頓時覺得眼皮沉重如山。她閉起眼睛,揉一揉痠痛的胳膊,鼻息間突然飄來一陣濃郁的香氣鐵血大民國。
好香的味道……
白筱雅”霍”地睜開眼睛,發現本在忙碌的員工們將目光齊刷刷的投向自己,眸中滿是豔羨之情,甚至有女白領興奮地壓低聲音彼此私語。
她驚愕得不知所措,直到一杯咖啡被突然送遞至自己眼前,她才嚇得”骨碌”一下站起身,身後的轉椅受驚地轉著。
”怎麼樣?累了嗎?”
溫柔的語氣如同飄搖的雨絲滑入耳中,說不出的柔軟舒適。
白筱雅倏然怔住。
因爲,站在眼前的不是別人,正是她朝思暮想的顏楓學長。
”學……學長……”她緊張得舌頭打結,結結巴巴地問,”學長,你怎麼會在這裡?”
辦公室裡的每一個人都將目光鎖定在顏楓的身上。他就像是耀眼的星辰,無時無刻不在散發著自己的魅力。身處於如此平凡黯淡的人間,這樣的發光體足以奪走所有人的注意。
顏楓淡淡一笑,沉默著將咖啡遞過去。白筱雅愣了愣,這纔想起伸手,忙慌張地接了過來,手心裡卻早已緊張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中午真的很抱歉……”顏楓面色沉鬱,靜聲道,”很謝謝你的午餐,只是,我卻辜負了你的心意,請你原諒……”
手心的咖啡傳來陣陣餘熱,透過皮膚,流入白筱雅的血液之中。
耳邊”嗡嗡”的噪聲漸漸消隱,白筱雅睜大了眼睛,看著顏楓真誠的神情,一時之間有種天旋地轉的感覺。
柳暗花明。
不知道這個詞是否合適現在的情景。
只是,這一切都來的太突然。如同一瞬間崩裂的巖石,未等她看清來路,便轟然倒塌。
上午是地獄,下午便是天堂。
是不是,地獄和天堂,永遠都只隔了薄薄的一層呢?
白筱雅頓了頓,想要張嘴說話,卻似乎有什麼溫熱的東西哽住了喉嚨,讓她的語言渾濁不清起來:
”沒……沒關係……”
她沙啞著嗓音,低垂著眼簾,似乎很害怕一擡頭,眼前的一切就會消失。
”這是你的髮卡。”顏楓從上衣口袋裡拿出一塊包裹的手帕,一層一層,纖長的手指拉起邊緣,小心翼翼地慢慢展開。
最終,那耀眼的藍色出現在光明之中。
只是,它卻不是先前完整的一枚了。
”你走的太急,摔壞了。”顏楓遺憾地將髮卡捧在手心,”真可惜,我還沒有看到,不然,筱雅戴上它一定很漂亮。”
白筱雅擡起頭,怔怔地看著他溫柔的眼眸,心中,似乎有冰冷的東西在慢慢喚醒。如同冰封了許久的心臟,終於開始跳動一般,一點一滴,悄無聲息地融化。
”謝謝。”
良久,她用力點頭,擡眸看向顏楓,紅暈的臉上掛著溫暖欣慰的笑意。
夜晚,清風陣陣鳳凰劫,小姐是禍害全文閱讀。
路邊華燈初上,在沉靜的夜色中,如同閃耀的珍珠,散發出星辰般柔弱的光芒。
剛剛下班,白筱雅與羅麗告別了同事,肩並肩走出公司。
夏夜的晚上,空氣清新涼爽,剛一出門,羅麗就像放出籠子的鳥兒一般,用力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呼——?好累啊?累死我了?”她一邊錘著痠痛的胳膊,一邊斜眼看向白筱雅。
看到白筱雅依舊癡癡盯著手中摔碎的髮卡,她終於無奈地嘆了口氣,重重地搖頭,感嘆道:”病-入-膏-肓?無藥可救?”
白筱雅擡起頭,俏皮地衝她做個鬼臉。
人行橫道的路燈恰好變紅。
兩個人的腳步停下來。
”我說你啊,能不能不要再看那個爛髮卡了?都碎成八瓣了還看看看?看了一下午了都?再看?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羅麗不滿地翻個白眼抱怨道。
如午人氣。白筱雅咧嘴一笑,”我高興。”說完,愛護寶貝似地將髮卡小心翼翼地收藏起來,放進了貼身的口袋。
”貼那麼近也不怕硌得慌……”羅麗瞪著她,沒好氣地說。
從下午開始,白筱雅就一直笑容滿面,跟中午時那個陰霾遮頭的傢伙對比鮮明。很簡單,只是因爲顏楓的幾句話,她便徹底從陰天轉爲了晴天。而之前心裡的陰影,竟然也如雨過天晴一般,呼啦啦地全部散去。
不得不說,女人果真是善變的”動物”。
羅麗無奈地嘆息一聲,轉回視線時,交通燈恰好變爲綠色。她趕忙拉起白筱雅的胳膊衝進人羣,唯恐白筱雅那個大傻瓜因爲太開心連走路都忘記。
”麗麗麗麗?”被羅麗在前頭用力拽著,白筱雅依舊笑得開心,”你說,顏楓學長會不會對我有一點點意思?”
”你呀,還是少做白日夢?”羅麗一邊走,一邊回頭毫不客氣地打擊她,”我看顏楓只是因爲人比較好,對你心中有愧纔來道歉的?別無他意?”
”不可能?”白筱雅回答得斬釘截鐵,”如果他不在意我,又怎麼會把髮卡親自送回來呢?而且……他居然猜到中午的飯是我特意做給他的?說明……顏楓學長已經明白了我的心意?中午說的話,會不會是對我的一點回應呢??”說到這兒,她激動得險些跳起來,一把捏住了羅麗的胳膊使勁兒搖晃。
”喂喂?”差點兒被白筱雅這個大力女晃暈,羅麗趕忙把手從她的魔爪裡扯出來,哭號道,”白筱雅姑奶奶?拜託你不要再搖我了?再晃我就死翹翹了……”
匆忙撤出了手,羅麗這才長長鬆了口氣,只是,看著白筱雅興奮不已的模樣,她又開始擔心起來。
這個傻丫頭……
爲了一點點事情就難過得要死,這會兒又開心得要命……
這丫頭……太單純了……
很明顯,顏楓學長中午說的那些話,除了道歉沒有其他意思。可是筱雅,卻想當然地把它理解爲一種迴應方式。這樣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小姑娘,她真是不知道應該是爲她開心好,還是難過好?
羅麗搖一搖頭,微不可察的嘆息聲從口中流出。許久,她牽起白筱雅的手,緊緊地,緊緊地,十指相握。
就像,她們的友情,永遠緊緊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