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沒法直達死人溝,我們得先在綿陽的火車站下車,然后一路輾轉用大巴,才能勉強到達。而就算到了,也只是到了外面的那個村子,距離死人溝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雖然周圍算不上與世隔絕,但死人溝絕對閉塞。就好像是陶淵明筆下的那個世外桃源一般,外人知道,但是找不到進入死人溝的路,不過就我們那標榜不祥的地方,估計也沒有人愿意來吧。
我在鎮上的時候,遇到了村里專門給外人做紅白喜事的陳叔,陳叔當然不姓陳,姓念,只是一個村子一個姓,為了區別我就只能稱呼他為陳叔。
陳叔是進城來買一些東西的,剛巧就看到了我和炎炙。他許久沒有見到我,顯得非常的高興,又用一種奇怪的目光把炎炙打量了下。然后將我帶到了一旁,“這就是你爹爹說,硬要和你冥婚的厲鬼?”
我有些尷尬,沒有想到父親和爺爺連這個都和鄉里人說了,但又想到死人溝是沒有秘密的地方,也就釋懷了些。
死人溝沒有秘密,每一個人都必須要坦誠相待,當成是一家人。
或者說,就算有秘密,那也是共同守護的秘密。
我點頭說炎炙就是那個厲鬼的時候,陳叔不斷將自己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雖然隔著些距離,但一會一個眼神,看得炎炙還是有些不自在,比如他有好幾次,都會將目光落向我這邊。
而我,也只能尷尬地沖著他笑了笑。
我回家是除掉冥婚的
,這我知道,但我都還沒有和炎炙說。或許除掉了冥婚,我們能輕輕松松做朋友也不錯。
在接觸炎炙之前,我就從來沒有想過要和鬼有進一步的接觸,到現在進化到傾向于可以和他做朋友了,我覺得這已經是一種進步了。至于再往下,我的理智提醒我,真做不到。
“陳叔,別看了。”我是真拿他沒有辦法,只能再提醒了下。陳叔也只能沖著我擺了擺手,表明自己不會再看了。
不過壓低著聲音同我說,“其實我看他那樣,倒也是挺不錯的,長得也很帥,只是可惜,你說怎么偏偏就是厲鬼呢?否則我都可以幫你去說服下你爹,你爺爺。如果他們看不上,我就把我家丫頭介紹給他。”
我趕忙沖著陳叔尷尬地笑了笑,他快給打住吧。這一開口說,都快要扯到太平洋去了。
不過也虧得遇上了陳叔,我們就不用坐搖搖晃晃的大巴回去,可以坐他的小面包車回去,可以少走很多路。
在路上陳叔就問我在學校的種種經歷,我撿著能說的,好玩的,和他說了下。他聽著覺得每件事情都非常稀奇,畢竟他可從來沒有去過那么遠的地方,也沒有見過外面的世界。
不是我夸張,而是爺爺曾經告訴我說,村里的人都不喜歡出遠門,最多也是去附近的幾個村子,幫著走走白事,置辦棺材,化死人妝之類的,把事情辦完之后,也會馬上回到村里,不會在外面流連。
村里的小孩很多,但除掉我和陳念之外
,似乎其他的孩子,都選擇留在了村里,繼承父輩的工作。然后大概就是這樣的一個情況。
“我聽你爺爺說,小溪這次是去東北了是吧,那地方是不是很冷呀?有沒有看到下雪?”陳叔一邊開車,一邊問我。他煙癮大得厲害,每開一段還會特別停下來,然后抽上一根兩根。
抽的還是水煙。
我被嗆得厲害,但依照一個晚輩應該有的素質,所以并沒有發太多的牢騷,只是沖著陳叔笑了笑,“應該還好吧,我去的時候不是剛剛才秋天嗎?還沒有到人家下雪的時候,不過是挺冷的,我估計也快要下雪了。”
“真好,我就沒有見過下雪。”陳叔感慨了一句。
說話的時候,車就停在路邊休息,旁旁邊看就可以看到一重重的山,要在崇山峻嶺的盡頭,才可以看到我們死人溝。說是山,其實也就是稍微有些海拔的小土丘,百來米的樣子,汽車很好上去,一會兒工夫就過了一道山。
我和炎炙下車,在路上休整。
在山路的另外一邊,雖然隔著些距離,但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一條小溪,小溪上似乎躺著什么。我看得不是很清楚,貌似是個竹筏的東西,上面還躺著一個人?
然后在小溪的對岸,還站著一群人,他們靜靜地看著水里,看著躺在竹筏上的那人。
“隔壁村在水葬?”陳叔抽完煙過來,簡單地看了下情況,一眼就給看了出來。
水葬,顧名思義,環水而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