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些題外話:今天九一八,望大家勿忘國恥,共勉,共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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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還是把話引回到了我身上，“小子，你八歲是吧。”

啊？問我呢吧？

“恩，恩，是，八歲。”我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怎么，被我嚇到了？怎么說話突然如此唯唯諾諾？”老頭嘴角畫了一道弧線。

“沒，沒，怎么能被老神仙您嚇住呢？你這么慈眉善目的。我只是突然覺得，作為一個好孩子，我應該尊敬老人才對。”

心下不禁惡心了一下，算一算我已經好久沒有這么諂媚過了，可是身不由己啊，誰讓咱不想也被搞成蠟像呢？

老頭歪了歪嘴，哼哼了兩聲：“你當我是白癡么？糊弄我？你那點心思還不入我法眼，畢竟活了一把年紀了。”

聽了這話，我心道應該沒事了，趕忙賠話道：“那是，那是，老神仙你壽與天齊，自然閱人無數，怎會被我這點伎倆迷惑？是我自作聰明啦，嘿嘿。”

人老精，鬼老靈，這話是一點都沒錯。我知道他看出來我想什么，可是既然已經開始裝了，就要一直裝啊，就是這面子上的工夫，不做還不行。

老頭直了直身子，突然冒了一句出來：“想成仙么？”

我一時還沒反應過來，“啊？什么？這么直接？”

老頭倒是一臉笑意的看著我“那應該如何啊？呵呵，你倒教教我。”

我急忙彎了彎腰，小心的說道：“小子不敢，不敢，不過以前的人要我跟他去修煉，都說我是什么至陰至陽之體，資質好的一塌糊涂，然后和他走還可以加入他們門派。接著就可以憑借門派身份享受什么悅來客棧全國連鎖的貴賓身份，住宿吃飯打八折，還有什么各大城市的自由出入權，外交豁免權的。”說到這我停下了，偷偷看著老頭的反應。

“扯淡！你就說你想不想？”

我想了想，還是覺得就這么倉促有些不妥，遂答道：“恩，不想。”

老頭聽見我這么回答，倒也有一些意外：“哦？為何？”

我直了身子，想了想，才回答老頭的話：“當神仙和當人沒有區別，只是所有的困苦以另一種形式在另一個層面出現而已。既然都要經歷困苦與煩惱，那當人和當神仙一樣，我為什么還有費勁去當神仙？現在這樣的生活沒有什么不好的。”

聽了我的話，老頭竟然笑的更開心了：“呵呵，好，你倒是比太多人都強，明白隨遇而安，明白知足，明白天道平等，眾生無差。這才是修真的心態。”老頭說著看向了遠邊的天空。我順著他的眼光看去，只見一片白茫茫的雪還是凝在空中，而烏云卻漸漸散去。慢慢的，幾道金光如利劍般刺穿蒼穹，然后利劍開始擴大，變成了光柱進而籠罩了整個世界，太陽出來了。雪在陽光下閃著點點亮光，彌漫在整個空間里，世界仿佛一片燦爛。最后，光點消散在空中，幻成了水氣，在天上畫了道彩虹。

景色如此變幻，我看在心里，不覺有了些須明悟。修真，未嘗不是一件可以嘗試的事情。天道無常，修真便是尋這天道，我修真，或許可以離我的答案更近一點。

老頭背靠著陽光，向我伸出一只手。“孩子，跟我走吧。”

我還是有一些猶豫，回頭看了看僵立在那的小風，和什么都不知道的小云。“那他們呢？”

老頭又捋了捋胡須。“你若要他們一起，便一起，不一起，就不要執著。”

我思量半晌，終于下定了決心，不但決定和老頭走，還決定，獨自一人踏上這未知的旅程。我沖老頭點了點頭，輕聲說道：“是。”

轉過身，緩緩走到風云兄妹面前，老頭在我身后，晃了下袖子，小風一下摔到在了地上。我急忙上去，把小風扶起來，又把一旁的小云拉了過來。

“小風，你聽我說，我要走了。去向哪里我也不知道，終點以前還能不能再和你們見面也不知道，你們自己保重。”

我又把臉轉向小云。仔細的看著她那張略現黑色的臉，用手把她臉上的污跡擦去，然后慢慢的說：

“云丫頭，好好聽你瘋（風）子哥哥的話，要乖，知道么？”

摸了摸小云的臉，看著她滿是茫然的眼睛，我不知道還能說些什么。只好轉過身，不再看他們。

“我走了。”

小風突然意識到了什么，上來拉住了我，沖我喊道：“葉子，你這個沒義氣的家伙，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和老神仙走啦，你自己能成仙了就把我們忘了？不管我們了？你個混蛋，你還記不記得當年我`````”

不等他再說，我回身就是一腳，踢的他一下捂著肚子閉了嘴。我緊接著面無表情的說道：

“小風，小云。我們只是恰巧認識，恰巧一起對過了一段日子。不要太在意，我知道我這么說，你們一定以為我是一個無情的人。可是我相信你們將來會明白的。你們不能和我一起去，我也不能讓你們和我一起去，前路未知，還是象現在一樣安安穩穩的活著吧。記住，不管發生了什么，要好好活著。如果生命都喪失了，那一切意義都消失了。”

不等他們再說什么，我已經走到了老頭旁邊。老頭也明白我當斷則斷的決心。只是扶了下胡須，我和他便已出現在了另一個地方。

我現在沒有什么心情去贊嘆與驚訝老頭的神通。只是在想，自己這樣做是對還是錯？風云兄妹是繼續在紅塵中浮沉好還是踏上未知的求仙之路好？我替他們選擇了，讓他們繼續過平凡的生活。因為已知的困難怎么也好過未知的冒險。可是我為他們做了選擇，我就要擔負這選擇背后的責任。如果將來他們在俗世中混不下去了，埋怨起我來，我又該如何解釋？我明白，老頭是想收我，為了收我他可以順便點化兩兄妹一二。可是我也知道，這個世界是公平的，得到一些東西必然要失去另一些，其實都是一樣的。我要探究意義，所以我決定要嘗試，而他們沒有這個需要，所以換一種方式生活其實是麻煩。他們不一定明白，可是我明白就行。我是為了他們著想，至于他們是不是這樣理解我的行為，則不是我可以操縱的，索性就不想了。

看了看周圍。茫茫的荒野，長著可以鋪到天邊的野草。突兀的長著一棵樹，是海棠。樹下有塊比較平整的石頭。

“與其說是指點你成仙之路，不如說是讓你和我一起生活。”老頭突然看著我，我看清了他青色的瞳。心下還有些奇怪，怎么是這個樣子，生下來就這樣？種族問題？

我聳聳肩，淡淡的說：“哦，無所謂，反正是我的選擇，不是你逼我和你來的。”

老頭點點頭，手抬起一直：“好，看到那塊石頭了么？”

我順著他的手指，理所當然的點點頭。

“從現在開始，一年，你就坐在這石頭上，哪也不要去，你也去不了。每天晚上會有食物和水從這樹上掉下來，你盡管吃就是。一年后我再來找你。我相信一年后你會有所感悟。”

聽了他的話，我心中有疑惑，可是我卻沒有問。我知道，答案在以后的時光里，而不在老頭那。我不說話，只是繼續點點頭，走到石頭前，看著那平整的表面，嘴里輕輕的說。

“我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后一個。”

老頭聽了我的話，贊許的點了點頭，然后和我并排而立，拉著我對著石頭打了個稽首。然后不發一語，飄然離去。

我沒有目送老頭離開，只是懷著崇敬的心情看了眼石頭，然后慢慢的坐了上去。它和這樹，在這里已有千萬年了吧。他們承載這多少人對于生命的思考？對于天地的感悟呢？我閉上眼，開始用心沉浸在這環境中，風穿過我的頭發和身體，我聽到海棠樹在風中發出簌簌的聲音。感受著石頭的溫度。

我為什么想要和老頭修煉？只是想嘗試這不一樣的生活，是一種賭博，希望可以找到我要的答案而已。

日月變換，斗轉星移，花草枯榮，冷暖變換。每天就沉浸在自己之中，而自己則融化在天地中。對自然的感悟只是很清晰，然后再沒有什么了。我可以清楚自然的變化，可是卻明白自己改變不了什么。適應這變化的過程，我對于答案也更模糊了。只是更清楚的看到，那終極的目標離我好遠好遠，遠到就在我的腳下，可是我卻不知道該怎樣出發才能回到原點。

我有時會仔細的看看那棵海棠樹，心里希望有前人在樹上留下些什么，然后可以對我有些啟發。可是找了很久最終發現什么都沒有，只是有這棵樹在這里而已。石頭也一樣，只是一塊石頭。

我有過不耐煩的時候，真的不想在傻傻的坐在石頭上每天除了吃睡就是胡思亂想。可是我只要離開這里，往任何方向走，走不多遠就會同樣看見一顆樹，還有一塊一樣的時候。我永遠都在這里，看似廣闊的空間，似乎到處都是海棠樹和石頭。

我煩躁了，孤獨，我感覺到孤獨，十分的孤獨。沒有人可以和我交流，我只有我自己。我需要宣泄，可是石頭聽不懂，樹也聽不到。我沒有人可以傾訴，我就只好繼續做著。我無法享受這種感覺，想想以前自己覺得自己可以隨遇而安，現在覺得好笑，其實只是自己沒有遇到挑戰我自己極限的環境而已。

有人說把一個人關在一個黑房子里三個月，這個人一定瘋掉。而我還好，周圍有樹有草，還有一塊石頭。我可以看到天，可是這天和我有什么關系？我沒有瘋掉，我為自己慶幸。我也明白，其實不一定要黑房子，一個人脫離了其他人都是會瘋掉的，人本來就是社會的一部分，脫離了社會想純粹的一個人生活是痛苦的，但是我卻有個目標，也有個希望，所以我堅持。

這一年過的著實沒有預料的充實。誠然，有風雪，有驟雨，有炙陽，有陰霾。可我只是單純的坐在石頭上，看四季在我面前輪番上演著和我沒有絲毫關聯的劇目。恍惚如十幾年眨眼而過。

就在我以為自己要崩潰，不能在堅持的時候，老頭又出現了。

“孩子，好嗎？”

我想說不好，對于他這樣憑空的出現，我有些惱怒。憑何他就可以來去自如，我卻只能徘徊？我嫉妒，莫名其妙的嫉妒。但理智還是讓我明白，我應該如何回答。

“好。”

“哦？”老頭對我的答案很感興趣，似乎他已料定我會說不好。我也能了解他的疑惑出處，這樣的環境，任誰在這里孤身呆上一年都不會覺得好。這里和黑房子沒有區別，那石頭可以是冰冷的地板，那樹可以是令人絕望的鐵欄，就連那野草，在我看來都象是監獄里污濁酸腐的空氣。可是這問題卻出在我身上，環境沒有錯。

“一切都好，所以我也好。”

我如是回答，卻也明白這是無奈的回答。畢竟我不能埋怨這環境，埋怨這天地。我還能清醒的認識到，這一切都是因為我，才變的如此不堪。我倔強的說自己好，只是不愿意承認自己對于孤獨的恐懼。

“那為何不是你好，所以一切皆好？”

“可以么？”

我問他，也在問自己。我似乎抓住了什么，但又說不清是什么。我討厭這種感覺，覺得是老頭在玩弄我，考量我的智慧。我的智慧不需要他來考量，這是對我尊嚴的挑戰。

我自己如何為什么要別人來評說？為什么我自己不能做自己的主？我置疑了，可是我卻更模糊了。

老頭對我頷首笑了，那青色的瞳孔，顯得那么迷離。我不禁被吸引。

“一年到了，你要離開還是繼續？”

要不要繼續？為什么總是面臨選擇？我好煩，因為人生總是面對著這樣的選擇題，而更令我厭惡的是，這選擇題根本沒有什么所謂的標準答案，也沒有讓我可以拿來琢磨的線索。如果我選擇繼續，就又要面對那可怕的孤獨，還有已經麻木的大腦。整天的思考，大片大片的空白沖擊著我的思緒。我還有什么要想？仿佛這已經是盡頭了，但又似乎還有什么隱藏在背后。

那我拒絕呢？可能我永遠都不知道那隱藏在背后的會是什么。我的答案可能就在那里，但也僅僅是可能。若不是，我定然會后悔，后悔自己浪費了時間，又承受了本可以避免的折磨。可如果是，我卻拒絕了，更是要后悔，因為我曾經里企望的目標僅一步之遙。

于是選擇什么都可能會后悔，都可能是徒勞。良久的徘徊著，考慮著。我的眼光從海棠樹上轉移到石頭上接著再回到樹上，如此反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