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踏著青草聽著鳥叫就下了山。隨便挑了個方向,便再不回頭的往前走。我相信,不管哪條路,最終都會通向同一個命運的終
點。我修煉的滄嵐九章說實話除了打架能用基本上就沒用了。點石成金是笑話,騰云駕霧更是做夢。不過這樣對我也不影響什么,反正我也沒
有什么對金錢的執著,更沒有小風那樣駕著七色云彩摟個姑娘的瑰麗夢想。提起小風,不知道他和小云現在怎么樣了?應該會在將來遇到他們
吧。
地平線在遠處吞吐著云彩,我就朝著那里前進。
路過一片莊稼地,看見有個老農在揮灑著汗水,播種著田地。我也想自己這樣漫無目的的走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索性向這老農
打聽下路途。
“老大爺,請問一下這附近有什么城鎮沒有啊?”
老農低著頭,干自己的農活,沒有看我,但是還是回答了我的問題。
“呵呵,這城鎮啊,不遠,你朝著前面走,走到太陽下山的時候再往東走。天黑的時候就能到紅河鎮了。”
朝前,再轉東。這鄉下人倒是有意思。指點人路程的單位是時間,并非路程。嘿嘿,倒是和光年的概念有些相似。看來也是種反
噗歸真了。
“那多謝老大爺了。”
我沖著老農笑了笑,老農也抬起了頭,椅著鋤頭立著,用手捶了捶可能因為長時間彎曲而酸痛的腰背。看到我朝他笑,倒也還了
我一個樸實的笑容。陽光側照他滿是皺紋的臉,閃動著幾顆汗珠。
“不謝,不謝,指個路嘛,又花不了我老頭子什么工夫。你快點走吧,不然晚了就怕進不了城了。”
說完老農又朝我笑了笑,復又低首務農了。
我向老農道了別,轉身便向老農指點的方向前進了。
走在路上,我腦海中總是揮不去老農那張在陽光下笑著的臉,心里暖洋洋的,不知是那陽光溫暖了我,還是那笑容。很奇怪,為
什么只是單純的問個路就會讓我有這種感覺呢?但是我能肯定的是,當一切的勾心斗角,戰爭侵略,爾虞我詐面對這笑臉的時候,都會顯的蒼
白和無聊。那些醉心于權利與金錢而不停執著的人萬萬想不到,自己一輩子追求的東西,其實簡單的可以容括在一個老農的笑容里。那權利和
金錢也只是讓他們覺得生活美好而已,而老農沒有那些,一把鋤頭,幾畝薄田,已然超越他們很多。
前行不遠,便有一條河出現在我身側了,確切的說,是我有意靠近了這條蜿蜒的河。夕陽的余輝撒下,鋪成了一條紅燦燦的泛著
金光的大道,那不是我可以行走于上的道路,這金紅的路,指向的便是我人生的第一站。我在黃昏將盡之時,我終于找到了紅河鎮。也明白這
名字的來歷了。這河水打了個轉,把城鎮攏在懷中,映的城墻上都是金紅。
城鎮很熱鬧,即使是在在傍晚時分也不減有褪減絲毫的跡象。街上的小販還在賣力的叫賣著,那嗓子高昂渾厚,顯然是常年累月
練出來的。行人悠閑的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即使不買,也圖個新鮮。街角有乞丐縮在墻角,看到他們,讓我倍感懷念,懷念自己當年度過的
那段美麗的童年。三兩個乞丐坐在那里,也不在意路過的行人是否有施舍一些錢在他們破爛的碗里,只是瞇著眼睛,看那天邊半黑半紅的晚霞
。
一派繁榮的景象,我也發現自己打心里喜歡這個城鎮。就這樣傻站在街頭,不顧自己和乞丐一樣破爛的衣服,微笑的感受著眼前
的一切。直到天漸漸的黑了,耳邊沒有了叫賣聲,行人也各自回家或去一些娛樂場所,連乞丐都回到自己的窩點,直剩下三兩行人,以及還在
微笑的我。
終于,我停止了微笑,因為看著逐漸冷清的大街,我意識到,我身無分文,該到何處過一晚呢?我身處的這條大街正對著城門,
煙花酒樓不會開在這里,我一個人這么站著,要是讓巡城的人看到了,還不把我直接交送官府,安我個圖謀不軌的罪名?可是我又能去什么地
方呢?算了,先走走看吧。
我從容的在城鎮中穿梭,走過一些大大小小的街道,在一家酒館前,停下了腳步。酒館前貼了個告示,天有些黑了,我湊上去,
方才看了個仔細。
“本店征召小兒一名,身體健康,手腳利索,有意者請與本店聯系。”
這工作不錯,我思量著,要不先干著?不求能掙錢,有吃有住就行。以后的事容待以后再想,先把眼下這段日子過了再說。一經
考慮邊做了決定。側身進了酒館。
嘿,這酒館還真是熱鬧,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但是卻座次分明。穿戴稍好的在二樓小酌聽曲,市井百姓則在一樓笑罵攀談。酒
館一進門正對著就是一塊匾額,上書“酒醇人濃”,如此場所,倒也是融洽。
剛環顧四周少許,便有一個中年人走上前來,笑著問我。
“小兄弟喝酒?臉生的很,第一次到小店來吧?一樓尚有些空位,兄弟隨便坐就是,我是這小店的掌柜,有事招呼我。”
這是老板么?說話倒是十分的客氣,不提我衣著狼狽,不能上二樓,只是說一樓有空位,讓我隨便坐。好爽利的老板。
“掌柜的,我不是來喝酒的,只是適才路過,見門外有告示,特來尋口飯吃。”
掌柜一聽,臉上沒有絲毫的不快,又哈哈的笑了兩聲,這才拍了拍我的肩膀說
“好啊,我這里正愁一個人忙不過來,賬臺要人打理,但又怕怠慢了客人,以前的伙計嫌著跑堂的勾當沒什么前途,出去打拼去
了,你要愿意,就干著。吃住我管了,一個月一兩銀子。先干三天,如果能適應,就一直干著,小兄弟你看怎么樣?”
“呵呵,掌柜的都這么爽快了,我自然樂意干了。”
“別什么掌柜的不掌柜的,叫聲大哥就行。你看要是可以,現在到后面換件衣服就開始干活吧。你也看到了,我這實在是忙不過
來呀。”
我很快就被眼前這個身材普通,長相平凡的中年人感染了,他待人很熱情,也真誠,至少目前在我看來是這樣。我沒想把他想
的太復雜,我一個少年,一沒錢二沒背景,就會一些還算可以的道法,這掌柜的也不知道啊。所以他也不會騙我什么,看來是真的就這么個真
誠的漢子了。
“誒,好叻,大哥稍待,小弟這就去換身行頭。”
我進了后間,找到了一套小二的衣裳。一邊穿著,一邊在想。這掌柜的還真是個不錯的人。也不客套,也不羅嗦,和他說話人
不自覺的心里會暖洋洋的,也難怪這酒館生意如此的好,真是酒醇人濃,半點不假。
“小兄弟,那邊兩桌再加兩壇老酒,都是熟客,好爽的爺們,別怠慢了。西邊那桌切半斤牛肉送過去,那王胖子,就愛咱這店里
的這口牛肉。我這還要記賬,你多忙著點。“
聽著掌柜的吆喝,我立刻有種投入的熱情。掌柜的喊話很有技巧,一面提醒了我要注意和記住的事,一面又相當于和熟客打了
招呼,活絡點感情。聽著那些客人回應掌柜的話,我也不禁笑了。
“小兄弟新來的吧,嘿嘿,楊掌柜是個好人吶,哥幾個就喜歡來他這喝酒吹牛,別的地方咱都不去。就為他這口老酒,他那幾句
暖人心窩子的話,大家伙說是不是這個理兒啊?”
“是啊,沒錯啊,要不怎么在咱紅河鎮一提咱楊大哥,沒人不說聲爽快漢子的?”
“以前那小子不知道是非,竟然跑了,小兄弟,你可要好好跟著楊掌柜好好干啊,有他這么個掌柜,是你的福氣。”
酒館里更加熱鬧起來了,這些熟客們都玩笑著掌柜的各種好處。我也開心的和他們有一茬沒一茬的開著玩笑。二樓的雅座倒不
用我經常忙活,也就偶爾上去送點東西,那些人,也就是來消遣聽個曲兒。不是什么大富之家,在我看來也就是個中產階級,看得出來他們也
很享受這融洽的環境,放松著品嘗著老酒,或者被樓下人的叫罵或哄笑而感染,或者跟著身邊的賣唱丫頭清哼兩句唱詞,也是個快活。
夜晚的時光就這樣在熱鬧的氣氛中一點一點的流逝,先是樓上的客人三三兩兩的離去了,明天可能還有很多的煩心事等著他們
,但至少在這里他們可以有些放松。樓下的客人則無所謂的多一點,不喝的走路東倒西歪是絕對不離開的,可能有相識的可以結伴回家,若是
落了單的,掌柜的便要我送回去。真是熟客了,也知道掌柜的為人,一個人來喝酒,也是放心的大醉,不擔心回不了家。掌柜的知道他們的住
處,只是吩咐我將他們送到何地何地便是。還好這樣的客人不多,否則我看我是送到天亮也送不完。他們的家屬倒不是很意外家里的男人又被
人送回來了,只是笑著讓我喝些水再走。
終于,把最后一個客人送回去后,回到酒館,只有掌柜的還在賬臺忙活,而我則開始收拾凌亂的桌凳,稍加打掃后關了店門。
“小兄弟,實在是忙啊,第一天來也沒適應就直接忙活開了,有些不適應吧。”
掌柜的停了筆,關切的詢問著我。
“沒事,我也是個窮孩子,自小無父無母的,這點苦還能吃的。”
“哎,你也是個可憐的孩子,以后就把這當你家,好好干,我就是你大哥,有什么麻煩就找我,咱哥倆也別客氣。”
“誒,那我就謝謝大哥看的起我了。”
掌柜的笑了笑,走了過來,拉著我在一張桌子前坐下。
“什么謝不謝的,都是平頭老百姓,你能來我這就是緣分,大哥我看你也面善,以后都在一起忙活,別生分了。”
“恩,大哥,我一定好好干的。”
掌柜的一拍腦袋,嘿嘿的笑著說道。
“你看看,大哥也是忙糊涂了,還沒問兄弟叫什么名字呢?”
我輕笑兩聲,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我叫葉子,孤兒一個,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讓大哥見笑了。”
掌柜的嘆了嘆氣,把凳子向我搬近了點,摟著我的肩膀。
“說什么呢?大哥也是孤兒啊,自小穿百家衣,吃百家飯,說白了就是個乞丐,承蒙父老鄉親們看的起我,借錢讓我看了這小
店,如今小店有點聲色,認識挺多的朋友,活著倒也挺開心。小兄弟和我一樣是可憐的人啊。若是兄弟不嫌棄,就隨我姓吧,以后咱哥倆就是
一家人了。“
我登時心里很不是滋味,這種感覺,讓我想起老乞丐了,想起老頭了,想起風云兄妹了。曾經和他們一起的時候那種溫暖,現
在又來到我心里了。我有家人了,呵呵,這是什么一種感覺?有點淡淡的傷感,但更多的還是溫暖的喜悅。我不是那種有點感動就能哭出來的
人,所以臉上只是有著淡淡的笑容,這一刻我就很滿足。
“誒,以后你就是我大哥了,我就是你兄弟。”
“呵呵,好兄弟,忙了半宿還沒吃東西吧?我去整點吃食來,咱哥倆喝兩杯,然后就好好的睡上一覺。咱這酒館也就做晚上的
生意,平常也就日過三桿才開門,保證你能睡個夠。”
“好,那今天我就陪哥哥醉上一場。”
“好嘞!”
這一夜,我生平第一次醉了。我不知道自己喝醉以后是什么樣子,但我相信,一定是笑著睡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