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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春紅就帶了老夫人身邊的小丫鬟翠兒進(jìn)來,給沈鐘磬和甄十娘見禮道,“老夫人身體不舒服,叫夫人不用問安了。”她仰臉看著甄十娘,“……只囑咐夫人進(jìn)宮要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別丟了將軍府的體面。” 翠兒故意模仿了老夫人的語氣,眉眼間隱隱帶著股長者的倨傲。
甄十娘就皺皺眉。
只說不讓她去問安,沒說不讓沈鐘磬過去……老夫人的意思……她扭頭看向沈鐘磬。
沈鐘磬放在桌案上的手指動了動,沉吟良久,他吩咐道,“擺飯吧。”聲音里透著股淡淡的無奈。
空氣頓時一滯,楚欣怡輕聲問道:“就擺在這兒嗎?”
怕廚娘不知好歹當(dāng)著沈鐘磬的面給甄十娘剩菜剩飯,一早來之前她特意去了趟廚房,正遇到碧月,說老夫人讓把沈鐘磬的早餐送去養(yǎng)心院。相信翠兒話里的意思他能聽的懂,問完,楚欣怡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沈鐘磬。
沈鐘磬沒言語,只微微點了點頭。
楚欣怡臉色頓時一變,她微一低頭,再抬起時已是一臉微笑,使眼色讓春蘭去廚房傳話。
十幾個小丫鬟穿梭在廳堂中,卻一點聲音都沒有,只偶爾傳來輕微的碗筷碰撞聲,不一會兒,一桌豐盛的早晨便端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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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菜一湯,比她的晚飯都豐富,甄十娘見了就嘆了口氣,“同樣是人,這待遇咋就那么不同呢?”
見沈鐘磬起身,付秀笑咪咪地上前攙了甄十娘在桌前坐好,“夫人喜歡吃什么?”伸手接過丫鬟遞上的筷子給甄十娘布菜。
那面楚欣怡也就著丫鬟端過的水洗了手,接過筷子,親自給沈鐘磬布菜。
呆呆地坐在桌前。看著兩邊鴉雀無聲的十幾個丫鬟婆子姨娘,甄十娘感覺自己就像前世動物園里的猴子,正被一大群游客圍觀。
一時間,食欲全無。
低頭吃了一口,余光瞧見甄十娘兀自正襟危坐,如臨大敵似的一動不動。沈鐘磬詢問地看了她一眼。
甄十娘低頭看看付秀夾到盤子里的菜,有心拿起筷子勉強吃幾口應(yīng)應(yīng)景,想到吃了這頓飯,下頓在哪吃,什么時候吃都不知道。入宮可不是去鄰居家串門。任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規(guī)矩多著呢。再者,今天沈鐘磬這只悶葫蘆是怎么安排的到現(xiàn)在她也不清楚,這頓飯她還真不能糊弄了。就抬起頭,淡淡地吩咐道,“這里不用人伺候,你們都下去吧。”
被一群陰陽怪氣的人看著吃飯,她實在沒胃口。那就對不起了,只好讓她們走。
她是大房。應(yīng)該還有這個權(quán)力。
屋子頓時一靜,連沈鐘磬都錯愕地抬起頭。
秋菊應(yīng)了一聲是,轉(zhuǎn)身就走。
其他人目光俱看楚欣怡。
楚欣怡正夾菜的手頓了下。復(fù)又從容地把菜夾到沈鐘磬盤里,“這是廚房新腌制的口水雞,將軍嘗嘗……”恍然沒聽到甄十娘的話。
眼里還有一絲錯愕。對上甄十娘微蹙的眉頭,沈鐘磬就想起在祖宅時,身邊沒有丫鬟伺候,就他們兩人用餐的靜謐時光,她恬靜靜的,柔順如水,偶而也會打破食不言、寢不語的規(guī)矩,和他說幾句話,可他并不覺的恬噪,每餐都吃的又香又飽,“她是不習(xí)慣被這么多人看著吃飯吧?”這念頭在沈鐘磬心里一閃而過。
“將軍……”解說了半天,見沈鐘磬不動筷,楚欣怡就輕輕叫了一聲。
“夫人的話你們都沒聽見?”沈鐘磬聲音很輕,卻透著股威嚴(yán)。
眾人身子俱是一震,紅蓼已率先領(lǐng)著小丫鬟走出去。
緊攥筷子的手都微微發(fā)抖,楚欣怡緊緊地咬著后牙關(guān),才沒有發(fā)作出來,心里暗道,“他這是打定主意要給這賤人長臉啊。”
就先讓這賤人得意一天!
只片刻,楚欣怡就恢復(fù)了一臉柔和,她輕輕放下筷子,“婢妾告退。”
望著她瞬間幾變的臉,甄十娘心里一陣惡寒。
沈鐘磬則挑了挑眉頭。
見楚欣怡告退,其他姨娘也紛紛福身,大姨娘楊楓走在最后面,余光瞧見沈鐘磬把眼前的燕窩粥端到甄十娘跟前,她身子震了下。
屋里清凈了,甄十娘就朝沈鐘磬燦爛一笑。難得他能順了她的意,她可得好好鼓勵一下,希望他以后再接再厲。
沈鐘磬頓時癡在了那兒。
吃得正香,一抬頭見沈鐘磬還坐著哪,甄十娘就疑惑地問,“將軍怎么不吃?”
回過神,沈鐘磬迅速低下頭,伸手夾了一大口菜就往嘴里填。
甄十娘錯愕地睜大了眼,“……那個可是有名的朝天椒啊,他也不怕被辣死?”見沈鐘磬臉色突然暴紅起來,甄十娘連忙低了頭,使勁往嘴里夾飯。
……
出了浩然居,楚欣怡便張羅著去養(yǎng)心院。
尋常規(guī)矩,除大節(jié)外,姨娘是沒資格見老夫人的,更別說晨昏定省了,因沈鐘磬的嫡妻不在府里,楚欣怡又主持中饋,許多事情都要向老夫人請示,大家也就睜一只眼閉一眼了,可沈鐘磬卻一直沒規(guī)定她們必須晨昏定省。
見楚欣怡要去養(yǎng)心院,楊楓和付秀便借故有事先回院了,楚欣怡也沒勉強,兀自帶著李姨娘和馬姨娘來到養(yǎng)心院。
轉(zhuǎn)過一道金絲楠木仙鶴紋屏風(fēng),就見十幾個丫鬟婆子屏息靜氣地立在大廳兩邊,廳中央一桌豐盛的早飯紋絲沒動,老夫人端坐在桌子前,面沉似水,大小姐沈孝嫻也跟個小大人似的正襟危坐在一邊不敢動筷。
就說來這兒準(zhǔn)對!
楚欣怡見了心里就一陣歡喜,面上卻露出一臉擔(dān)憂,“老夫人好歹吃些,您不吃大小姐都不敢動筷……” 一邊說著,回頭從丫鬟手接過濕帕擦了手,拿起筷子給老夫人夾了一筷鮮筍放在盤子里,“將軍也是心疼夫人身體不好,怕把她一個人放在正屋又發(fā)脾氣不吃東西,才……”
不說還好,越說老夫人臉色越黑,她猛一拍桌子,“閉嘴!”
屋里人俱一哆嗦,沈孝嫻哇的一聲大哭出聲。
楚欣怡臉漲的通紅,忙俯身抱起沈孝嫻輕輕拍著,余光瞧見老夫人臉色青黑,又試探道,“……婢妾去把將軍請來?”見老夫人沒言語,就扭頭朝翠兒使了個眼神。
翠兒轉(zhuǎn)身走出去。
沈鐘磬很快就走進(jìn)來,見楚欣怡三人也在這里,他眼底微微露出一絲驚訝,一閃而逝,瞧見老夫人臉色青黑,正要上前,剛剛被哄好的沈孝嫻瞧見他,哇的一聲又哭出來,張著手讓父親抱。
雖是女孩,可膝下就這么一個孩子,沈鐘磬格外地親,見她張著兩手伸過來,忙抱了過來,“……誰又欺負(fù)我們嫻兒了?”語氣輕柔寵溺,一邊抱著沈孝嫻舉過頭頂銼了幾個高,沈孝嫻很快就被逗得咯咯笑起來。
玩鬧了一會兒,沈鐘磬抱著她在老夫人身邊坐下,“母親……”
剛一開口,被老夫人劈頭訓(xùn)了過來,“你眼里還有我這個母親!”憋了一早上的怒火瞬間爆發(fā)出來。
見女兒又要哭,沈鐘磬忙啪了啪,回頭交給奶娘,示意帶出去,這才臉色通紅看著老夫人,“好好的,母親這又是從何說起?”
“你!”見他裝糊涂,老夫人氣的手直哆嗦,開口想罵他不孝,質(zhì)問他為什么不過來請安,又想到是自己讓人去告訴不用請安了,雖然沒指他的名,可夫妻一體,他聽了自己的吩咐不來請按也挑不出禮,索性就蠻不講理地怒罵起來。
將軍被訓(xùn),奴才們留在這里可不太合適。
紫月抬腿就要帶著小丫鬟出去,碧月悄悄拽了拽她,余光瞥向楚欣怡,無聲地?fù)u搖頭。扭頭瞧見楚欣怡低眉垂目地立在一邊,全沒回避的意思,紫月一陣猶豫,也停在了那兒。
沈鐘磬臉漲成了豬肝色,額頭青筋若隱若現(xiàn)。
他好歹也是一家之主,又是朝廷重臣,母親就這樣當(dāng)著一地奴才訓(xùn)斥,讓他以后怎么抬頭。
可畢竟是母親,再難堪也不能甩手就走。
訓(xùn)斥了半天,氣撒的差不多了,老夫人索性哭了起來,“……二十四五歲的人了,連個兒子都沒有,還這么不知輕重,你讓我怎么去見你泉下的父親!”
“母親……”沈鐘磬強壓著耐心叫了一聲。
“你說……”老夫人驀然抬起頭,“你打算什么時候給我生嫡孫子!”
這就有些強人所難了。
留下甄十娘已經(jīng)是定了的事情,母親明明知道他兩年內(nèi)都不可能再有嫡子了,還這么苦苦相逼,母親這是到底想干什么?!
有一瞬間,沈鐘磬很想暴走。
氣發(fā)完了,人也冷靜下來,老夫人才發(fā)現(xiàn),以楚欣怡為首地上一屋子的奴才竟一個也沒走,她心一咯噔,兒子總是威名遠(yuǎn)揚的大將軍,這要傳出去還有何顏面?
再見沈鐘磬臉色青黑,全不是平日被自己訓(xùn)斥后的紫紅色,不覺更家心虛,可當(dāng)著一地的丫鬟婆子,也不愿就這么低了頭,見沈鐘磬一言不發(fā),又硬著頭皮質(zhì)問道:
“已經(jīng)遺棄了五年,現(xiàn)在也不過是奉圣旨進(jìn)宮才不得已接進(jìn)來住一夜,可你卻不管不顧地就和她同了房!”目光咄咄地看著沈鐘磬,“你說,你是不是就打算這么稀里糊涂地把她留在將軍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