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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濤聽不懂什麼亂七八糟相剋相畏的，他皺皺眉，“你拿準(zhǔn)了就好，我可是花了大價錢的。”
“三爺放心，絕對沒問題！”陳皮點頭哈腰，信誓旦旦，“……我陳皮就是依靠這個方子發(fā)家的，聽說沒，不久前上京城的廣生堂掌櫃險些進了大獄，就是我乾的。”
“前幾天廣生堂因治死人被訛了一大筆，差點關(guān)了門，就是你乾的？”楊濤驚愕地偏過頭。
“沒我的解藥，任大羅金仙來也解不了這種毒，是大夫只要肯接我弄的病人，我保證他們接一個死一個，接一對死一雙！”陳皮洋洋自得，目光看向祖宅門口，“不怕她醫(yī)術(shù)有多高，他們到現(xiàn)在還不開門……”語氣陰沉沉的，“我就怕她不接！”
楊濤點點頭，“……這就好。”感覺身後似有響動，他下意識地回過頭。
身後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若有所思地皺皺眉，正要去門口看看，身後陳皮大聲喊起來，“……開門了，開門了，她出來了！”唸了聲阿彌陀佛，“……三爺?shù)倪@招跪門哭喪還真管用，高，真高！”他朝楊濤豎起拇指，“真不愧是小諸葛。”
楊濤爲(wèi)人陰狠狡詐，上至皇子皇孫下至三教九流都有結(jié)交，背後依託將軍府在上京城混的也算如魚得水，人送外號小諸葛。
一把撲到窗前，遠遠看到祖宅兩扇嵌了七七四十九顆金燦燦銅釘?shù)某p紅大門被徐徐打開，十幾個寒意森森的青衣侍衛(wèi)護送著一個青衣老者和一個身穿翠綠色錦緞的妙齡女郎緩緩走出，楊濤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出來就好，出來就好。”
就怕她還跟縮頭烏龜似的。不出來！
他拍拍陳皮的肩膀，“兄弟，這次就看你的了！”
陳皮一拍胸脯，“三爺放心，只要她接了病人，準(zhǔn)沒跑！”他話題一轉(zhuǎn)，“倒是三爺，焗來這麼多病人，果真簡大夫大開府門接診。你可要賠大了！”
這些病人，除了一部分是真心慕名求醫(yī)的，其他可都是他楊濤自掏腰包答應(yīng)給出銀子瞧病才弄來的。
真抗上了，可是一大筆銀子啊。
包間頓時一靜。
楊濤嘴角瞥了瞥，她想出手行醫(yī)。也得先過了今天這道鬼門關(guān)！
祖宅門前的哭聲頓時一消。
跪在門口的衆(zhòng)人仰頭怔怔地看著眼前這位飄然而至的妙齡女子。
翠綠色錦緞夾衫，蔥綠色長褲，一張不笑也帶兩酒窩的圓潤的小臉上，一雙靈動大眼忽閃忽閃的，身上珠光閃閃，頭上金飾金鱗，就彷彿年畫中走出來的人間仙子。
想不到。傳說中的將軍夫人竟這麼小？
一瞬間，衆(zhòng)人都忘了呼吸。
“……您就是簡神醫(yī)？”好半天，跪在最前面的老婦人才回過神，“求求您救救我兒子！”
“……老嬤嬤您認(rèn)錯人了。我只是夫人的小徒弟，尊師命和馮爺爺來給你兒子瞧病。”
出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被甄十娘刻意打扮了的小秋菊
正門大開，侍衛(wèi)衆(zhòng)星捧月。這般興師動衆(zhòng)出來的，竟然只是簡大夫門下的一個小弟子？
這簡大夫。威儀到底有多大？
老婦人怔住了，衆(zhòng)人也看直了眼。
突然，老婦人嗷的一聲叫起來，“你竟然不是簡大夫？”又喊道，“我兒子命懸一線，我要找簡大夫！”她一發(fā)動，身後其他人跟著就哭天搶地嚎起來。
剛靜下來的場面瞬間又亂起來。
“讓簡大夫出來！”
“會醫(yī)術(shù)有什麼了不起！”
“出來！”
“出來！”
“……”
人羣中也有人起鬨。
流浪兒出身，在甄十娘身邊呆了那麼久，又天天受沈鐘磬身上那股隨時都會迸發(fā)的駭人煞氣洗練，秋菊年齡雖小，可面對祖宅門口的鬨鬧場面卻是一點也不害怕，她腰背挺直地和衆(zhòng)人對持著，甄十娘端莊威嚴(yán)的氣勢竟也被她惟妙惟肖地仿去了三分，只見她慢慢地舉起手，朝空中啪啪啪拍了三掌，直到場面靜下來，才脆生生說道：
“大家也都聽聞過，我?guī)煾敢蛏眢w孱弱不能行醫(yī)，所以才封門隱居的，難卻大家百般哀求，今兒才特意令我出來代她接診……”她轉(zhuǎn)動著美麗的大眼看著衆(zhòng)人，“我從小跟在師父身邊，繼承了她老人家全部衣鉢，師父讓我代她鄭重向大家承諾，若我瞧不好的病，師父自會出面，絕不會讓大家多花診費，大家信呢，就留下，不信呢，就另請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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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瞧病的大夫集體給甄十娘會診過，甄十娘身患惡疾早已不是秘密，也都知道她之所以隱居在此就是爲(wèi)了養(yǎng)病，聽了秋菊的話，想想也是，這麼多人求醫(yī)，果真都讓甄十娘給醫(yī)，不出三天，大約就累死了。
一瞬間，場上大多數(shù)人都閉了嘴，尤其來瞧熱鬧的百姓，大都是本地人，知道甄十孃的底細(xì)，先前也是看門口求醫(yī)的人哭成那樣她還不動於忠，未免有些太涼薄，纔跟著病人起鬨，聽了秋菊的話不由紛紛點頭稱是。
有事弟子服其勞，弟子治不好師父再出手很正常。
這怎麼行？
若讓這小丫頭把人治死了，怎麼能毀了她師父在民間的威望？
發(fā)現(xiàn)秋菊一句話就讓場面一面倒，老婦人慌了神。
“……不行，不行！”她把頭搖的像撥浪鼓，“我們一家大老遠趕來就是爲(wèi)了求簡大夫，你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能有什麼醫(yī)術(shù)，給治死了怎麼辦？”
秋菊眉頭一立，“我說過了，我治不了自有我?guī)煾赋鍪郑^不讓你花兩份診費！”話題一轉(zhuǎn)，“師父身體不好，一天只能接診五例病人，她老人家之所以這麼安排也是宅心仁厚，想把機會留給更需要她救治的病人！”清亮的語氣鏗鏘有力，秋菊看著衆(zhòng)人，“大家說是不是？！”想起甄十娘教的話，又道，“明明誰都能治的小病也硬要找我?guī)煾盖疲摵奈規(guī)煾傅捏w力，鬧得後來的危急病人瞧不上病，這是搶奪別人的機會！”大聲蠱惑道，“大家說是不是！”
雖受人指使，可排隊的人說到底也都是真有病，貪圖省幾個買藥錢纔來這兒排隊，對他們來說，只要病好了又省了銀子就行，管他是哪個大夫瞧的？
弟子的醫(yī)術(shù)會差一點，可是，有神醫(yī)師父做後盾，又不多要錢，她們怕什麼？秋菊話聲一落，立時有人附和，“好！”
尤其排在後面的病人，生怕機會被前面的人搶走，輪到自己時趕上小徒弟治不了，師父又累的沒了力氣，最後白排了隊，不由大聲吆喝起來，“好！既然如此，咱們就立下這個規(guī)矩，凡是來找簡大夫瞧病的人都得先由徒弟診脈，徒弟治不了時，再請簡大夫出手！”
話音一落，隊伍後面的病人立時跟著附和。
一時間，叫好聲震耳欲聾。
恍然是街頭賣藝的耍到了最高潮一般。
排在前面的人有些不高興，可是，後面叫囂的人太多，這點反對聲早被湮沒了。
“還是夫人的主意高，顧先生愁眉不展想了幾天都沒對策，就擔(dān)心夫人貿(mào)然接診累壞了身子，夫人只教了這一句話，就把這一勞永逸的規(guī)矩定了下來！”
看到眼前歡騰的人海，秋菊小嘴彎彎地翹了起來。
“……你師父不出來，你給治死了怎麼辦？”呼喝聲一停，老婦人就叫嚷起來，“後面的人可以這麼來，我兒子已不醒人事，危在旦夕，一定要簡大夫親自出手。”
笑話，若真讓這小姑娘把人給治死了，一句手藝不精賠了銀子就沒事了，她們豈不是要雞飛蛋打？
“我說過，我瞧不了的病，自然有我?guī)煾赋雒妫 鼻锞照Z氣強勢霸道。
她家夫人說過，凡事有一就有二！
若第一個病人就不遵守規(guī)矩，以後就還會有人以病重等這樣那樣的理由不遵守規(guī)矩，那這規(guī)矩豈不白訂了？
爲(wèi)甄十娘今後打算，今天說什麼，這個口子也不能開！
“……你給治死怎麼辦！”婦人逼問。
“我說過了”秋菊語氣強硬，“我治不了還有師父！”
“……你給治死了，你師父能擔(dān)這個責(zé)任嗎？”見身邊的人拽自己，婦人話題一轉(zhuǎn)。
“我……”剛想說能，秋菊忽然頓住，想起出來之前甄十娘說的這家人就是專門來找事的，忍不住就眨眨眼，“我治壞了人爲(wèi)什麼我?guī)煾笓?dān)責(zé)任？”又問，“難道我答應(yīng)了，你就讓我治嗎？”
“這……”
“噢，我知道了……”婦人剛要開口，秋菊想起什麼，恍然大悟，“你根本不是來找我?guī)煾盖撇。憔褪菍ｉT來找我?guī)煾富逇獾模 彼芍鴭D人，“你這個病人是不是誰治都得死，所以才點了名讓我?guī)煾钢危綍r候好栽贓陷害！”
出來之前，顧彥浦就擔(dān)心對方居心叵測，這面治好了病人，那面回去後也會把人給弄死，然後擡了屍體來鬧事，所以堅決不讓甄十娘出來接診。
見這面已經(jīng)答應(yīng)接診了，對方還推三阻四一定要甄十娘出手，秋菊索性就把顧彥浦的推測當(dāng)衆(zhòng)抖了出來，她咄咄都看著老婦人，“是不是！”
被揭穿了陰謀，老婦人臉色一陣發(fā)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