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上）
“哥……你快點好不好。”
“來了來了。你不要催我嘛。”
席羨琛拎著根領帶，一身正裝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年二十九，除夕的前一天。學校放假公司也放假，慕琛還是起了個大早。很久沒有給老哥做早飯了，好歹表現一回。
聖誕節已經過去很久了。當時的場面現在想來居然像個過氣的玩笑。慕琛一直搞不明白謝書懿到底是怎麼想的，或許，不不不，是一定，那一定就是個玩笑，僅止於此。
什麼灰姑娘的戲碼真的就只是漫畫裡纔有的，席慕琛你清醒點。
說起來，之後老哥倒也安靜了許久。沒有再像之前鬧著要相親，也沒有如自己腦補戲碼中和Boss甜甜蜜蜜雙宿雙棲。慕琛甚至都有些搞不清楚這究竟是夢境還是現實，所有當事人都像沒有發生過一樣，又不能真的問。
“喏，你的早餐。我進屋拿一下外套，馬上就出來。你給我趕快吃完！”
席羨琛端起慕琛遞過來的盤子，走向客廳裡那正播放著晨間新聞的電視。
【覆蓋經營酒店業、餐飲業等多行業的梁氏集團今日宣佈參股出版界龍頭Z+出版社……】
端著盤子的手瞬間緊了緊，席羨琛兩步並做一步衝到沙發前，拾起遙控器。
正準備關掉電視，然而，擡眼的瞬間卻再一次愣住。
電視裡，兩間公司的代表正站在衆媒體面前。兩個英俊挺拔的男人，說起來倒是足夠養眼。但令席羨琛驚訝的卻並不是這些。
左邊那人牽著右邊嘴角笑得溫和而有禮，可席羨琛的直覺告訴他，這人根本就沒在笑。同一時間，屏幕右下方顯示——‘梁氏集團’總經理樑音。
“姓樑嗎……”喃喃道。
繼而，鏡頭轉向右側那人。
席羨琛陷入更深的沉默。他抿著嘴角右手緊緊攥著遙控器，眼睛死死盯著屏幕上那人。
屏幕裡的那男人一改平時耍賴纏著他時那副“你奈我何”的嘴臉。言行得體笑容有禮，簡直讓席羨琛不敢相信是同一人。
“誒……這不是Boss嘛~”
聞聲，席羨琛立馬按下遙控器。他看得太過專注，絲毫沒有意識到慕琛已經走到他身後。
也不知道，剛剛，她看到了多少……
“誒！爲什麼關掉。你在看什麼，在看什麼啊哥。”
不禁鬆了口氣，席羨琛擡腳走向玄關處。
“快出門！剛剛不還催我快點麼你。”
“誒！怎麼這樣！說嘛~你剛剛在看什麼秘密的東西~居然還避著我~說嘛說嘛~”
能瞞你多久我不知道。但，盡我所能……
車子沿著山路盤旋而上，緩緩駛向山頂的公墓。
今日晴，無雲無風且陽光明媚。
慕琛發現，每次來這裡，天氣總是出奇的好。15年前是這樣，15年後依然是這樣。
到達目的地後，席羨琛跑去停車，而慕琛則先一步去入口等他。
一直在想，席羨琛早晨遮遮掩掩看得到底是什麼，又爲什麼不然自己看到。慕琛腦子裡邊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邊走向入口。人們單純專注於一件事情上時，是注意不到周圍情況的，就如同此刻的席慕琛。
遠處，一個人正向著她的方向緩緩走來。
那是一個英俊而挺拔的男人，穿著考究，步履沉穩。他從很遠的地方開始，就目不轉睛的盯著慕琛。
直到幾乎快要走到跟前，慕琛才發現。
總覺得，他似笑非笑的樣子有些眼熟，可偏偏又想不起來是在哪裡見過。這種古怪的感覺實在難以形容。
即使是被發現後，他也沒有出現絲毫的窘迫，依舊不緊不慢的朝著慕琛的方向走來，帶著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玩味的看著慕琛。
擦肩而過時，慕琛聞到一種很重的菸草味。
“好久不見。”他說。
沒有絲毫停頓，他頭也不回的走了。留下慕琛一個人一頭霧水的站在原地。
好久不見？這應該不是一句適合對陌生人講的話吧？
男人漸漸走遠。他自顧自的喃喃著：“如今，你還會說我可憐麼。”
“喂！傻站著幹嘛呢！還不快進去”
“哦哦走吧。”慕琛應聲後跟著老哥走進公墓入口。
爸媽，我們來了。
15年前，年二十九。
正是年關時，家家戶戶忙活著準備年貨，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春節，周圍儼然飄蕩著一股濃重的年味。
“好的好的……我會看好慕琛，你們路上小心。啊~囉嗦死了~小心開車！”
又一遍電話。16歲的席羨琛真的理解不了女人這種生物，嘮叨又麻煩，但沒辦法，誰讓那人是自己的老媽。
掛掉電話後席羨琛跑去抓不肯老實待著正滿屋瘋跑的席慕琛。10歲的小丫頭，多得是精力，她邊笑邊躲避著笨蛋哥哥的抓捕行動，彷彿在進行著一項非常有趣的遊戲。
另一邊席羨琛正焦頭爛額，小丫頭正滿屋亂串自己一個人明顯力不從心，而就在此刻電話卻再一次響起。
“啊啊啊啊啊煩死了！臭老媽！”無奈的抓亂自己的頭髮，走向響個不停的電話。
慕琛還在一邊笑鬧著，鬧著讓哥哥來抓自己，可羨琛卻已經聽不見了。
電話裡的女聲一遍又一遍，焦急的重複著：“是席姓夫婦的家屬麼！這裡是市裡醫院！他們出了車禍！請立即來這裡！”
直到15年後的今天，席羨琛依舊想不起來當初自己是什麼反應。
應該是什麼反應呢。如此狗血，如此俗套的劇情，8點檔黃金劇場每天晚上都在循環播放。俗到濫的情節居然真的、真的就這麼發生了。是應該覺得好笑麼？可他無論如何，都笑不出來啊……
“羨琛，你要堅強點。你還有妹妹呢。”爸媽葬禮上，他們在世時的同事這麼對他說道。
每個人都是一副難過、傷痛的樣子，可轉過身還不是在過自己的日子。羨琛靜靜的看著他們來了，又走了。看著他們竊竊私語，自顧自得說著些憐憫的話，而後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還記得這場面，曾經也見過一次的。是什麼時候了來著……啊，是破產的時候嘛。
其實席家曾是顯赫的家族企業，可不知爲何卻在一夜之間破產。樹倒猢猻散，那些依附席家過活的旁支嫡親們也走的走散的散，席家老太太，也就是席家真正的掌權人也在一氣之下病倒，撒手而去了。
“啊！是李叔叔！”葬禮進行的過程中，由始至終都乖乖站在羨琛身旁不哭也不鬧的慕琛突然開心的叫道。
“李叔。”羨琛迎上前去。
李叔是在席家衰敗後少數沒有斬斷關係的舊識之一。和席家夫婦關係頗好，對待羨琛和慕琛就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他一年裡總會不定期的出現幾回，且每次見面都頗爲隱秘，似乎在躲避些什麼。雖然羨琛當時才16歲，可直覺這東西是跟年齡無關的。如此謹慎的李叔，如今竟出現在和席家連續如此明顯的地方，羨琛覺得有些奇怪。
“羨琛，有一個人要見你。”
【欲知後續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