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老王妃更加滿意:“原本呢,我想讓你們兩人在小郡主滿月酒時候進來,可是後來我改主意了,那天人多,倒不如今日進來,好讓……”當著兩個姑娘的面,老王妃不好說的太過露骨,只是叫了聲來人,朱嬤嬤已經上前一步:“老王妃有什麼吩咐?”
“你去告訴太妃一聲,就說我家中有兩個親戚姑娘來了,我想留她們在這住下,你和太妃說,讓下人們見了她們,可不能當做底下人看待。”老王妃的吩咐讓這兩個姑娘欣喜欲狂,朱嬤嬤看了眼這兩個姑娘,已經明白這兩個姑娘到底是來幹什麼的。但朱嬤嬤只能藏起心中的鄙夷和不屑,對老王妃恭敬應是,親自出去給太妃稟告去了。
“你們在這王府裡住幾天,要有緣分……”老王妃和魯大太太相視一笑:“當然,我也希望有緣分,你們兩個若能留在王府,那就更好了。”
兩人聽了這話更加歡喜,站起身齊齊給老王妃行禮:“多謝老王妃青眼。”
老王妃歡喜地扶起她們兩個:“都起來吧,在我面前,不用那麼大的禮數。哎,這王府,來來往往就是那麼幾個人,有幾個新鮮面孔進來,也是好的。”
兩個姑娘對視一眼,都對對方露出笑,現在還不到爭的時候,先要暫時結盟,好討了王爺的歡心,聽說王爺英俊瀟灑,是這世上難得的美男子。英俊、出身高貴,地位尊崇,這樣的男子,簡直是天神一樣。
兩個姑娘在那對對方釋放善意的時候,朱嬤嬤已經來到太妃面前,聽朱嬤嬤說完話,太妃才淡淡一笑:“真的是親戚嗎?”
“這個,小的也不知道,不過是魯大太太帶進來的。”朱嬤嬤自然不能說實話,太妃深深地看了朱嬤嬤一眼才笑道:“你怕什麼,我說的又不是你,罷了,她愛怎麼折騰怎麼折騰,橫豎她折騰的,是自己的親兒子。”
“是!”朱嬤嬤恭敬應了一聲才小心翼翼地道:“太妃,這件事,要不要稟告王妃?”
太妃望著朱嬤嬤不說話,朱嬤嬤被嚇得不知道自己是該跪下呢,還是該做別的,然後才聽到太妃淡淡地說了一句:“朱嬤嬤,你好狡猾啊!”
狡猾?朱嬤嬤嚇得立即給太妃跪下:“小的,小的並沒有做別的什麼錯事啊!”
“你什麼時候,投靠了王妃了?這點老王妃看不出來,竟連我都差點看不出來,要不是你方纔說錯了話,我還沒明白呢。”太妃的語氣平靜,也讓朱嬤嬤安心下來,給太妃跪下:“回太妃,小的是楚王府的下人,服侍王妃、老王妃、太妃您,都是該盡心的。原先小的也做了些錯事,可是後來小的才明白,這些錯事不該做,因此小的想清楚後,自然要對王妃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這樣表忠心的話,你也不嫌惡心?”太妃淡淡地說了一句,朱嬤嬤已經膝行上前,給太妃捶著膝蓋:“太妃,這說的句句是實在話,小的並無半點隱瞞。”
“下去吧,有沒有隱瞞,你自己心中清楚。這件事,橫豎王妃遲早會曉得,你先去稟告了王妃,也算你一件功勞。”太妃的話讓朱嬤嬤歡喜無比,又給太妃磕了一個頭,這才站起身後退著出去。
下人,下人,真是……太妃長嘆了一口氣,纔對程嬤嬤道:“你瞧,這就是我爲什麼要把周家人叫回來的原因了。只要適當地用,他們家就是好刀。”
“太妃的智謀,是別人趕不上的。”程嬤嬤十分真心地說著吹捧的話,太妃伸手按了下額頭:“什麼智謀,不過是竭盡所能罷了。”
只是,在羅頃表明了立場之後,老王妃這一次又一次的試探,所得到的,估計也是一次又一次的憤怒,一次又一次的傷心。也不知道到時候老王會不會遷怒到自己頭上,然後遷怒不遷怒的,太妃已經不在乎了,於是太妃站起身對程嬤嬤道:“我還是去看孩子吧,玉兒真是冰雪可愛,從沒見過這樣可愛的孩子。”
程嬤嬤當然不會拂了太妃的歡喜,陪著太妃出去往瓊竹的院子看孩子去了。太妃帶著人走進院子的時候,正好看見朱嬤嬤從屋裡走出,一看朱嬤嬤的神色,太妃就明白朱嬤嬤定然得到了瓊竹的稱讚,在這王府之中,真是每個活的好的人,都有自己的生存辦法。
朱嬤嬤看見太妃,急忙垂手侍立,太妃在經過朱嬤嬤身邊時候,纔對朱嬤嬤輕聲說了一句:“你很好,很不錯。”
得到太妃這句稱讚,朱嬤嬤頓時大喜過望,跪下就要給太妃磕頭,太妃已經走進屋去了,程嬤嬤瞧了眼朱嬤嬤纔對朱嬤嬤道:“你啊,高興也收著點,免得被人看見了,到時反而不好。”
被人?朱嬤嬤望向院中的人,一眼就看見了吳內侍,於是朱嬤嬤看向吳內侍,吳內侍已經走到朱嬤嬤身邊,對她笑嘻嘻地道:“朱姐姐,你得了好處,難道我們就會落空嗎?”
這纔是正確的反應,朱嬤嬤面上頓時更加歡喜,程嬤嬤想起方纔太妃說的話,也許這就是爲什麼老王妃身邊所留的人,都是不能真正忠心於她的原因。
太妃進到瓊竹屋子的時候,正好遇到奶孃給孩子餵飽了奶,瓊竹正在搖籃邊逗著孩子玩,看見太妃走進,瓊竹抱起孩子站起身對太妃道:“太妃今兒來的怎麼遲了?”
“怎麼,你還嫌棄我了?”太妃從瓊竹手中接過孩子,在孩子嬌嫩的臉上親了親,小玉兒對太妃露出笑,這笑讓太妃歡喜到心坎裡了:“還是我們玉兒乖,你娘啊,竟然嫌棄我了。”
“兒媳怎麼會嫌棄太妃呢,只是聽說今兒東平郡王妃來了,兒媳原本以爲,太妃會帶著東平郡王妃前來呢。”瓊竹的話剛說完太妃就冷哼一聲:“就她?也配?”
瓊竹開始坐月子後,和太妃相處的熟了,兩人之間說話,早就沒有原先那樣客氣疏離了,此刻見太妃真情流露,瓊竹不由歪頭一笑:“嗯,剛和太妃見面的時候,還以爲太妃永遠都不會這樣呢。”
“你當我一直這樣端莊賢淑?哎,說句不怕你笑話的話,就算端樂幾十年架子,端到後來,也累了。”說著太妃嘆了口氣:“幸好有你原先說過的話,我才明白,我們本就是一家人,那又何必成日端著架子,讓自己累,別人也累。不然,我今日,還沒有這樣含飴弄孫的歡喜。”
這話的確很好,瓊竹也笑了:“這麼說,是兒媳的功勞,那太妃要賞兒媳什麼?”
“瞧,這就討賞了?”太妃不客氣地點瓊竹額頭一下,瓊竹笑了,地上服侍的衆人也都笑了。剛從外面走進來的羅頃看見屋內這和樂融融的情形,不由停下腳步露出微笑,自己所期盼的,從少年時候一直期盼的,就是這樣的情形,一家人坐在一起真正的說笑,而不是時刻恪守著禮儀,時刻擔心說錯了話就惹長輩生氣,活的戰戰兢兢,活的一點也不開心。
“太妃要賞,自然不止要賞王妃,也要賞兒子呢。”羅頃笑著走上前,太妃看見羅頃,搖頭道:“好啊,你也來討賞?我這裡可沒有賞你的,倒是你娘那裡,有……”
太妃的話讓羅頃的眼中閃過一絲陰霾,太妃立即收了口不說,瓊竹感到羅頃整個人都冷了下,急忙對羅頃道:“你這麼大個人還討賞,羞不羞?”
“不羞!”羅頃順勢就是這麼一句,讓衆人又笑出來,方纔那點尷尬,也飛到九霄雲外去了,羅頃眼中的陰霾雖然散去,但瓊竹知道,他心中,必定埋下了什麼。
太妃在瓊竹這邊用了晚飯,這纔要回自己屋去,羅頃跟在後面送太妃回屋。這一次,羅頃沒有隻送到院門口,而是送到了外面,太妃也曉得羅頃這是爲什麼,停下腳步對羅頃道:“方纔那句話,我的確不該說,我也該向你陪個不是。”
“太妃不用如此客氣,您還記得王妃說過什麼?她說,我們是一家子,怎麼總是客氣來客氣去,一家子,偶爾又失言,甚至吵架,也是平常的。只要不,不……”那後面不什麼,羅頃說不出來,太妃卻明白了,於是太妃握住了羅頃的手:“你這孩子,到今兒我才覺得,疼你疼少了。”
“太妃已經很疼兒子了。”羅頃這句話說的是實話,雖說太妃對羅頃的疼愛,別有目的,但太妃不會對羅頃冷言,不會讓羅頃刻意去討好父親,更不會在羅頃面前訴說自己所受的委屈。
“你娘她,我現在想想,也許很多時候,不能怪她。”這是太妃頭一次和羅頃用如此平靜的語氣提起老王妃,羅頃凝視著太妃,突然微笑:“是啊,按說不能怪她,她似乎,也受過委屈,可是太妃您,想必也有委屈。”
羅頃這一句讓太妃的眼淚差點涌出,並不是沒有人對自己說過這樣的話,可是他更多的,是想讓自己善待老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