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那只蝗獸如炮彈般飛來,空中響起一道尖銳的厲鳴,白解砰的一下,被它狠狠地撞中,不由自主地攤開雙臂,臉色大變的和它一起撞上那堅硬的山巒峭壁。
山巒之間頓時響起一陣雷鳴般的回聲,峭壁上被他們撞出個深陷的凹口,白解的身體完全陷在里面。
白解感覺此時渾身如同散架了一般,從皮膚到肌肉,從五臟到骨骼,全都傳來一陣鉆心疼痛,就像無數細小蟲蠡啃食撕咬一般,感覺極其難受。
不過那家伙似乎怕把白解的身體完全撞壞,所以剛才撞飛的過程中收了些力,如果像是對待那個中年男子那樣,白解可就不是現在的狀態了。
這家伙將白解撞得快散架后,便張開金光閃閃的翅足,像藤蔓一樣緊緊纏在白解的胸口上。
白解的胸口擋著多層精神護甲,剛才已經被撞破幾層,現在剩下的護甲岌岌可危。
就在它興奮地探出螯刺,打算直接在白解的胸口,破開一個血口的時候,前方傳來呼呼的風聲,那個中年男子正好趕了過來,并且伸出雙手直接朝著它的雙翅抓去。
那家伙察覺到背后的危險,立刻從白解的胸前閃開,然后高速旋著雙翅,化作一團金光朝著中年男子的雙手劃去。
中年男子躲也不躲,硬生生地在高速旋轉的過程中,將它薄弱蟬翼的雙翅抓住,兩只手臂如同鋼鉗一般。
那家伙突然像炸毛的公雞,發出一串短促的銳鳴,接著不甘示弱地身上冒出無數道利箭般的金芒。
這些金芒摧枯拉朽地洞穿白解的精神護甲,在他的身上留下數道深可見骨的血洞,疼得他不由得齜牙咧嘴,雙眉擠作一團。
而那中年男子卻仿佛具有不壞之身一樣,即便是這些利箭般的金芒,也不能在他的身上留下任何的明顯痕跡。
那只蝗獸似乎察覺到中年男子正好克制自己,心一橫,便將在他手中的雙翅從根部折斷,剩下的滑溜溜的身體,則循著某個方向逃也似地飛去。
見它竟然從中年男子的手下敗退而逃,白解不由得對中年男子的實力側目,正當他以為中年男子會立刻追上去時,沒想到他卻朝自己這邊飛來,完全沒有一點繼續追尋的意思。
“這位兄弟,你沒事吧?”他懸停在凹口旁邊,關心地問道。
白解抽了抽嘴角,嘴里客氣地回道:“我沒事。”
他上面打量了白解一下,若有所思地問道:“你不是我們這里的人吧,這片區域本地人可是很少會來的。”
白解見他面相周正,不像那種獐眉鼠目之輩,就直接解釋道:“我是江南市人,現在正好有事途徑這片疆域,沒想到這里的蝗災竟然這么嚴重,如果剛才不是你出手,恐怕我得費上很大功夫才能躲開那只蝗獸。”
“對了,你知道那只蝗獸的來歷嗎?”白解試著問道。
他則笑了笑,糾正道:“那不是蝗獸,是一只萬蟲蘊養出來的螟靈蛄,生來力大無窮,堅不可摧,帶有通智之能,還具有特殊的神異之感,只要被它在身上留下印記,就算躲到天邊也能輕易尋到。”
“螟靈蛄?”白解疑惑地默念著,然后試著問道:“那么你剛才這是······”
白解忽然面露驚訝之色,看著他將那兩只薄翅直接吞入口中,也不帶絲毫嚼動,就那樣活生生地咽下了肚子。
白解忍不住地咽了下口水,心里有點發毛的感覺,下意識地擺出了防御姿勢。
看到白解的戒備之色后,他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哈哈,你不要擔心,我只對特殊的異獸感興趣。”
“你如果沒事的話,還是盡快離開這里吧,蝗災之后,這里將會興起其他的獸潮,如果走晚了的話,可就只能待在這里了。”
告誡完白解后,他便飄然地飛走了。
白解在那稍微休息了一陣后,便循著方向朝著高鵠市飛來,他完全沒有料到,會在這里再次遇見這個中年男子。
“方問侯······”白解記住了這個名字,“你們方會長是什么系的能力者?我見識過他的本事,真可以稱得上是刀槍不入,銅身鐵骨。”
“會長他是超人系的能力者,不過他的具體能力,我不方便告訴你,大概和你說的表現差不多。”
在他看來,方問侯的表現也只有超人系的能力者才能達到,類似其他的戰斗類能力系,身體完全展露不出這樣的強大。
“對了,我剛才有聽人說,你們這里正在緊急招募會飛行的能力者,這其中有什么緣故嗎?”
她這才想起,白解剛才就是以這個由頭打算進入關口的,便簡單地給他解釋了一下。
“這是執政府聯合市里其他的組織,一起宣布的特殊決定,要求是必須掌握了飛行秘術的能力者,只要被招募成功,就能在市里完全享受到貴賓級別的待遇,并且向市里提出一個特別要求。如果您感興趣的話,可以嘗試一下。”
白解倒是對貴賓待遇沒什么想法,只是聽到可以提出特別要求,雙眸中陡然一亮。
“什么特別的要求都可以嗎?”
“只要是不太過分的要求,都可以幫您滿足。只不過,畢竟先將任務完成。”
白解點點頭,這當然是肯定的。這市執政府和那些大組織都不是慈善機構,哪會做完全賠本的事情,他們既然會給出這樣的待遇,想來這個任務一定非同小可。
琢磨了一下,白解又提出了另外一個問題,“現在市里還有通往外界的交通嗎?我的意思是,類似遠航月舟這樣的大型交通。”
年輕女子果斷地搖了搖頭,“自從上個星期開始鬧蝗災以后,通往其他城市的所有交通工具都基本斷掉了,只有少量的地下交通還在繼續。”
白解的臉上露出失望的神色,接著又期待地問著:“那你知道,這次蝗災會持續多久嗎?”
“如果是以前的話,一般在這種季節里發生的蝗災,大概會持續5到7天的樣子。但是這次蝗災卻已經持續一個星期了,勢頭還沒有看到絲毫減弱的跡象,所以我也不清楚,它到底會什么持續到什么時候。”
這就麻煩了,白解的心中涌起一陣焦慮。距離他回到書院的截止時間,還有不到一周,如果除去今天,那就只剩下六天了。想要在六天之內一連跨越七個地域遼闊的大疆域,除非是日行數萬里的超級強者,其他像他這樣實力不夠的能力者,還是只能依靠交通工具來行動。
“那你知道,周圍有沒有還能通行遠航月舟的城市嗎?”
“周圍的話······”她沉思著,稍作停頓,肯定地說,“如果說一定能夠通行遠航月舟的話,那就應該只有重郡市了。畢竟它是我們連華疆域的第一大城,如果連它都做不到這一點的話,那我想不到還有哪個城市能夠辦到了。”
“你知道重郡市離這有多遠嗎?”白解繼續問道。
“少說也有上千公里吧?”她不確定地說,“上次我乘坐星軌列車去那里,整整花了大半個白天的時間。”
白解不知道這里的星軌列車,車速具體能夠達到多少,但以他乘坐過的星軌列車看,她的估測偏差不大,上千公里是肯定有的。
一想到這里距離重郡市至少有上千公里,白解就不禁內心焦躁起來。這可不是一段普通的距離,尤其是在這種蝗災兇猛肆虐的特殊時期,誰知道蝗災蔓延的范圍到底有多廣,就只怕重郡市也沒逃過蝗災的包圍。
就在白解焦慮不已的時候,前方忽然出現一處大門敞開的高樓,門牌上標著“獵人協會特別辦事處”的字樣,有不少面帶風塵的男女進進出出,相互之間各自帶著一絲警惕。
年輕女子只是將白解帶到這里,朝門口值守的護衛細說了幾句,便直接地走開了。
那個護衛二話不說,領著白解就往樓上走去。經過喧鬧嘈雜的大堂時,白解隨意地瞧了幾眼,看到有好些人圍攏作一團,面色激烈地爭論著什么,他只是微微聽到了“任務”,“死亡”,“獎勵”等詞語,當他上了樓梯,大堂的聲音完全從耳邊消失不見。
這棟大樓明顯是個臨時辦事處,二,三樓都是做生意的商家,而四樓往上才是獵人協會的地方。
這里的氣氛明顯比大堂安靜許多,工作人員只顧蒙頭工作,有時用力地撓著頭發,那樣子像是要把腦皮都給撓破一樣。走過的人臉上帶著一絲揮之不散的凝重,從白解身旁經過,正眼都不往這邊瞧上一下。
護衛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氛圍,旁若無人地帶著白解,徑直走到了樓里最靠近邊角的一處房間。
“大人,您等的人來了。”
門內響起熟悉的聲音,“那就讓他進來吧。”
“是。”護衛應道。
“您請進吧。”
白解朝他點了點頭,然后推開門走了進去。
門內只有一張辦公桌和靠窗的躺椅,而那位方問侯大人,就背對著白解躺在躺椅上,似乎正在看著窗外的風景。
沉默了片刻,白解先開口說道:“先前不知道您就是獵人協會的會長,如果有什么冒犯到您的地方,還請您海涵。”
方問侯忽然噗嗤一笑,側過臉來,輕輕搖頭地說道:“文縐縐的,酸死了。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為什么會讓人把你找來?”
白解當然想知道了,不過他不太清楚方問侯的為人稟性,怎么好直接發問。
“那我就直說了。這次找你過來,是想請你加入我們的隊伍,去辟耀山脈里面完成一件特殊的任務,任務完成以后,你不僅會可以成為我們高鵠市的終生貴賓,而且我們可以滿足你的一個要求。”
方問侯的直白讓白解不由地松了口氣,聽到他的請求后,探詢地問道:“我能知道任務的內容具體是什么嗎?”
“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鵠禍鳥這種靈獸,我們進入辟耀山脈的目的,就是為了捕捉到一只這種靈鳥。”
白解心中很是驚訝,難道他們招募這么多能力者,就是為了抓到一只靈鳥,那這只靈鳥只怕有特殊用途吧。
白解面上不動聲色,試探著問道:“這種靈鳥有什么特別地方嗎?需要費這么大力氣去捉。”
“這個我就不好告訴你了,涉及到我們的一些機密。不過,如果你加入我們高鵠市的話,這些事情都可以對你開放。“
白解知道他的意思,他是想讓自己成為高鵠市的人。在這個世界,定居在某個城市是件非常簡單的事情,只需要變更身份住址就行,但要想成為某個城市的真正一份子,就必須將戶籍以及未來都放在這里,除非這座城市毀滅崩塌,不然不能改變這種身份。
對于很多城市來說,只有這樣的人才是他們真正的一份子,與城市共存亡,正因為如此,很多真正的市民才會看不起那些暫居的外來人,背后里把他們罵成是“夾心狼”。
白解婉拒了方問侯的建議,同時答應了他的任務請求。
對于白解來說,任務是什么內容都是次要的,只要能夠早點趕往重郡市,然后回到江南市去,讓他付出點體力又算的了什么。至于其他的東西,等他有空了再想也不遲。
白解應下之后,方問侯就將任務的具體流程簡單告訴了白解一遍,其中的諸多細節,還沒有完全確定,必須得等招募的人來齊了,再做詳細妥善的安排。
離開了方問侯的房間后,護衛領著他來到了樓上的休息位置,這里被分成幾處隔間,里面各自休息著不同實力的能力者。
找到屬于紫月境能力者的休息區域,白解徑直地走了進去。
里面稀稀落落地休息著幾道人影,察覺到有人進來的動靜,略微朝這邊瞥了一眼,下一瞬間,眼神卻忽然一亮,就像是看到了什么珍稀動物一樣。
“這位朋友,你是不是走錯地方了?”有人試探地說著。
白解看向聲音的來源,淡然自若地回道:“這里難道不是紫月境能力者該待的地方,如果不是的話,那是我不小心走錯了。”
這幾個人面露異色,互相之間隱隱交流了幾眼,“這么說,你也是紫月境的能力者?不知道我有沒有說錯。”
“如假包換。你們要是不相信的話,可以和我出手試一試。”白解自信地看著他們。
白解越是表現得泰然,他們越是不敢輕易接話,誰都不想貿然得罪一位紫月境能力者,更何況,這位能力者的年齡,年輕到讓他們感到可怕。
看到他們沉默地將目光移到了別處,白解便找了個位置,放松地盤腿坐下,然后閉上雙眼開始冥想起來。
兩耳不聞身邊事,全心全意地專注在冥想上,不知道過了多久,白解緩緩睜開雙眼,接著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
精神力突破到紫月境以后,他的各項能力都得到了大幅增強,就連身體素質,也陡然提高了一大截,原來一整天才會愈合的傷痕,現在不到2小時就已經消失不見。
除此之外,他這時候才突然發現,自己的血脈枷鎖,竟然不知不覺間又破開一重,對此他絲毫沒有印象,完全不知道發生在什么時候。
感覺到旁邊有些過于安靜,白解目光掃了一圈,發現原來見到的那幾個紫月境能力者,已經不在了這里,現在這里只有一個身體發胖的女人,她也盤著腿坐在地上,距離白解有點遠,似乎也在進行著冥想。
她的腦袋周圍有些明亮,泛著輕靈縹緲的星光,看上去給人一種深邃未知的感覺。
這是一種超能現象,白解在書中見識過,只有當紫月境修煉到大成乃至圓滿的程度,才會出現這種特別的現象。
難道這位腰胖臂圓的女人,是位快要突破到日境的紫月境能力者?
白解的目光似乎有些盯得太久,她忽然張開雙眼,冷不丁地瞧了白解一眼。
白解感到背脊上像是生出一道刺骨寒氣,不自覺地沿著神經往后腦勺上涌,很快就讓他感到頭皮發麻,冷汗直滲,最后艱難地咽了咽口水。
這女人帶給他的威嚇之感,為什么會比日境的強者還要強烈?難道她擁有什么特殊的能力?
雖然對這女人感到無比好奇,但白解不敢在輕易地盯著她,誰知道這女人會不會又給自己來上那么一眼,把他看得心慌不已。
那女人似乎只是想警告白解,瞧了他那么的一眼以后,便再次閉上了眼睛。
過了一會,其他幾位紫月境能力者一起回到了這里。看起來,他們之間似乎已經算是熟悉,相互還能說上幾句話。這些人似乎知道那個胖女人的厲害,坐下的位置離她遠遠的,目光留意著不往那邊看去。
在他們坐下一會,從幾人里面忽然走出一人,直接來到了白解面前。
“認識一下,我叫猛飛,元素系能力者,現在是高鵠市的特別安全顧問。”
看著伸到面前的細膩手掌,白解伸出右手和他輕輕地握了一下,“我叫白解,江南市人,精神系能力者,現在正好有事經過這里。“
他眉毛一挑,略顯意外地說:“你竟然是精神系能力者,可真是少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