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內(nèi)風(fēng)云 079 偷梁換柱
小安喝了一大口茶,見沉歡來了,忙道,“姑娘,許縣令夫人今天下去弘法寺為他家公子祈福?!?
沉歡眼睛一亮,“果真?”
“我買通了許夫人身邊的一個小廝,是他先去弘法寺做準(zhǔn)備的,一定沒錯?!?
沉歡樂得一跳,“好小安,等回來我定賞你?!?
小安喜滋滋的,“姑娘讓小的跟著公子去書院就是最大的賞了?!?
“哈,小安想做書童啊。行,不但要做書童,還要做得像模像樣,云裳吩咐人去綢緞鋪里扯幾塊好料子,給小安做幾聲好書童裝,買上四雙新鞋。人靠衣裝,可不能給哥哥丟臉了?!?
小安樂得差點跳起來。
“本來想讓呂青養(yǎng)養(yǎng),這會來不及了。云裳姐姐幫她好好的打扮打扮,不過不要太張揚。”
云裳點頭,“奴婢省得?!?
弘法寺不是一般人能去的,除了官宦人家便是豫州十縣數(shù)得上名字的富商會在此供奉香油。今天不是進香的日子,上山的人不多,一輛青灰色馬車引了停在半山腰上一輛淡米色馬車的注意。只見窗簾微掀,露出尖下巴。
“姑娘,是許夫人的馬車?!?
“恩。”
過了兩盞茶的功夫,淡米色馬車停在弘法寺山門,便有7、8歲的小沙彌合十出迎。
“這位施主來自何方?”
“我家姑娘是秦府四小姐,約了許夫人一同進香?!痹粕褱\笑。
小沙彌咧嘴一笑,“許夫人剛到,秦姑娘請進吧?!?
云裳扶著沉歡下了馬車,煙翠和呂青跟在后面。
小沙彌引她們過長廊,繞鐘樓,穿天王殿,到了左側(cè)觀音殿門口,“姑娘請進,許夫人已經(jīng)在里面了?!?
云裳學(xué)著合十,“有勞小師傅了?!?
沉歡回頭看了一眼呂青,她倒是鎮(zhèn)定,不由一笑,“等會見到的便是你未來的婆家,不過,人家能不能看上你,要看你的造化了。”
呂青苦笑,“奴婢愿隨天愿。姑娘已經(jīng)為奴婢費心了?!?
“有這等平常心便好。”
觀音殿內(nèi),正中蒲團,跪著一名素錦夫人,邊上立著兩名丫鬟。
丫鬟見人進來,本面色不虞,想呵斥出去,看清三個大丫鬟模樣俊俏,著裝比她這個縣令夫人大丫鬟穿得體面的多,本想出口趕人的話咽了下去。
沉歡接過云裳遞來香,放在側(cè)邊燭臺上點了,輕輕的搖了搖,火滅煙起,徑自在左邊蒲團上跪了,閉眼靜敬。
虔誠的許夫人竟然沒有發(fā)現(xiàn)有來人,閉眼口中喃語,“求菩薩保佑我兒早日迎親?!?
“只怕夫人這親不好迎。”清脆好聽的聲音撞進耳膜,許夫人睜眼,溫怒側(cè)目,卻見沉歡清眸如泉,含笑嬌語,堵了她的話。
“許縣令畢竟一縣之長,貴子迎娶個丫鬟面上似乎不好聽?!?
許夫人一愣,“丫鬟?秦夫人說是她的侄女?!?
做母親的心都是一樣,只要涉及到子女,很多時候腦子就變得簡單,沉歡一句話,許夫人顧不上陌生的沉歡冒然說話生氣,也根本沒有深究她話的真?zhèn)?,直接挑明了話?
挑明了,就好牽上道,好說話了。
沉歡微微一笑,沒答她的話,由煙翠扶著站起來,云裳忙過來整理她跪皺的衣裙,好一副大戶人家貴小姐的派頭,許夫人怔了怔。
“呂青姐姐,你不是要給亡父上柱香嗎?去吧。”
呂青低垂著頭,接了煙翠手里的香,點香叩拜,瞌眸默語。
許夫人震驚的看著呂青,待她立起,上下打量一番,“你叫呂青?”
呂青瞧著許夫人一直盯著她,便盈盈下拜行禮,“是的,夫人,我是秦府秦夫人唯一的侄女?!?
許夫人搖頭,“怎么可能。呂青我見過,身段略微高挑,也豐盈些。”
沉歡暗笑,她堵對了,許中梁是什么人,是為官快十年的人,又謹(jǐn)小慎微,獨子大事,難道他不會打聽清楚嗎?如用花溪名字頂替侄女,總有露陷的時候。因而讓花溪冒呂青的名嫁,才是最保險的,反正呂青也沒有機會遇見許家人。呂氏謀算倒是細了,可這也正是自己可以拿來利用的。
“秦夫人要牽姻緣線,定會給呂青八字給許夫人。許夫人一對便知?!?
許夫人目光移向她,有些疑惑,“小姑娘你是……”
“我家姑娘是秦府四小姐。”云裳接了話,語氣不卑不吭。
夫人本意是能娶個窮人家的良家女子,等夫君換了地方任職,也沒有人知道兒子的殘疾了。呂氏忽然上著桿子許親,若不是呂氏說明交換條件,許夫人也不會信的,畢竟秦家不需要巴結(jié)一個縣令。若是正經(jīng)秦府小姐,許夫人會有疑慮,也是打聽到呂青雖然是呂氏侄女,也是丫鬟身份,呂氏以小姐身份自秦府出嫁,也算是圓了許家顏面,最重要的是姑娘自愿嫁過來,了卻他們兩老百年之后無人照顧兒子之憂。
許夫人這下信了,激動地從懷里掏出庚帖,“秦夫人怎會如此兒戲?!?
沉歡接過庚帖,笑意僵住,表情復(fù)雜,大眼睛飛快的掃了一眼許夫人,“這……怎么可能這樣”
許夫人被她神色嚇到,“怎么了?”
沉歡握著庚帖轉(zhuǎn)身對呂青說,“呂青姐姐,你看下這是你的八字嗎?”
呂青低頭細看,搖頭,“不是。”
沉歡將庚帖遞給許夫人,“許夫人還是如期去提親吧,畢竟貴公子要娶的是秦夫人的侄女,慎重些好。”她低頭思量一會,抬眸認真道,“許夫人去秦府時最好讓秦三夫人也看下庚帖,莫等得罪了蘇府,后悔莫及?!?
許夫人呆呆的看著沉歡一行四人跨出觀音殿,一時不知該如何言語。
“夫人……”丫鬟扶住許夫人搖晃的身體。
“有鬼,一定有鬼!”許夫人自言自語,一個庚帖怎么會得罪蘇府呢?
“夫人,要不我們直接去秦府好了,庚帖遞出去,讓他們拿出呂青賣身契一對便知真假,賣身契上的八字騙不了人?!?
許夫人頓時清醒,咬牙道,“對,叫上老爺明日一起去秦府。”
沉歡走出門,迎面看見空靜大師站在對面,正凝視著她,帶笑走過去,合十,“大師?!?
“逆天傷己,勸施主,莫再執(zhí)念。世間人,法無定法,然后知非法法也;天下事,了猶未了,何妨以不了了之。俗話說冤冤相報何時了,何必強求?!?
沉歡聞言失笑,“人生在世本就如身處荊棘之中,心不動,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這也是佛語。若人不傷人,必不會被人反傷,俗話說自作孽不可活,大師,對否?”
空靜大師眸瞳深幽,仿若古潭無波,忽嘆口氣,“施主已無心,不在輪回之間,老衲無解?!?
沉歡勾唇一笑,“大師所言極是,沉歡心于上世已死,自然不懼輪回。多謝大師放小女子一馬?!闭Z罷,施施行禮,傲然轉(zhuǎn)身而去。
云裳她們沒聽懂他們的話,深奧難懂,只覺四姑娘果然與眾不同,學(xué)識淵博,不由敬佩了十分。
空靜大師看著她的背影良久,“誰是誰的劫數(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