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天威難測,天恩難受,眾人皆是一身涼汗。
隨著車駕消失在視線,眾人這才松了口氣,三爺立刻收了剛才的恭敬之態,一臉厲色對著五爺就道:“老五,你平時也是個知道進退的,剛才是什么情況,那丫頭沒臉沒皮的就那么…。哎!”這事要是傳出去,白家女兒的名聲就全沒了。
白五爺被說的臉色青白,只覺得沒臉在站在大家面前,咬牙恨道:“我這就回屋處理,一定給白家一個交代。”說完,頭也不回急步朝他的鑫苑而去。
發生了這樣的事,四爺也不好回去休息,兩人一起去了老太太處將事情說了一道,正好娘娘也在,還能討個注意。
老太太聽了,頓時氣血上涌,差點沒暈過去,好一陣才緩上一口氣,白昭儀也是氣的眼圈發紅,頭上步搖直顫,直氣的連道:“不爭氣的東西。”就是尋常人家女兒也不可能做出這等不要臉面的事。
“那香茶又是怎么回事?”到底是宮里呆久了,某些方面的嗅覺還是靈敏一些。
三爺看向四爺,四爺又把事青來龍去脈說了一邊。
“一個茶樓掌柜?用白霧云頂來祭拜?”白昭儀以為自己聽錯了,又問了句。
四爺有點圓圓的臉上也有了汗珠,回道:“不只云霧白頂,還有好幾十樣,我瞧著茶包上的名字都是頂好的,白總管就沖了一杯,也是記著二哥憑生就這么點愛好,我也沒往深處想…!。”見那張掌柜也是虔誠祭拜,莫不是還有什么原由?
白云裳聽的閉上眼睛長呼了一口氣,許久才道:“云頂宮中一年攏共五罐,皇上也才用上兩罐云頂,太子處一罐,各宮除了太后和皇后各能分的一包,余下的皇上也只是賞了宰相一些,連四妃都沒份,那掌柜的跟二哥的有什么樣的交情?”
“罷了,這些稍后再說吧,大哥還有兩天應該趕到了,到時候再做考量吧,眼下二哥還有五天停靈,家中客人往來眾多,那丫頭的事該處理趕緊處理吧,特別是她身邊那晚上知道的人,這要是傳出去一點風聲,也不用談其他的事,就這一出,以后白家女兒就算完了,我在宮里也沒臉見人了。”白云裳讓人把睡著的十一皇子送去休息,自己也是一身疲憊。
太子和榮王自是不會為了這點小事去到處張揚,這點白昭儀還是清楚的,只是落了個這樣的印象,門風不好,往后怕要影響家里男兒的前程。
老太太喝了點參水,臉也總算有了點顏色,拖著口氣道:“老四,這還是他二哥的孝期,你去跟老五說,自己院里事,不用折騰到我跟前了,讓他自己看著辦吧,以后我不想再看到那丫頭了,是送俺里去,還是莊子上都隨他,到是她一個丫頭能做出這事,總是有人心眼長歪了,這才是禍害的根源,告訴他,他要是不忍心,往后他的幾個兒女也不用到我跟前了。”本來內院的事犯不著他一個爺們去出手,但是這次她沒那個心神去見那些沒長眼的,怕自己這把老骨頭撐不住。
“哎!”四爺得了話,轉身就出去了。
白云裳見老夫人臉色緩了些,也松了口氣,寬慰道:“娘,你年歲大了,注意身體,這些事暫時別管了,好在客堂人不多,鑫苑那邊處理妥當些就行了,只是以后姐兒們的規矩是該重新學學了。”
“三哥,太子可還有什么異常之處?”安慰完老夫人,白昭儀又問了白三爺。
白三爺想了下,將太子離去時的一番話說了一遍,這下白昭儀也想不出太子此行的目的了。
大家也是累了一天,除了四爺、二夫人蔡氏和二爺的兩個妾室在靈堂守靈,大家伙也輪著去休息了。
清晨空氣清新許多,屋外院子的樹梢上,飛來幾只小鳥,嬉鬧又飛散開去。
青錦已起來收拾妥當,綠芽兒在院中活動了幾圈,小臉紅撲撲的冒著汗珠,青錦吃著送來的早膳,看著芽兒練功,甚是滿意。
白墨在一旁說著昨晚府上發生的事,事無巨細,一一都說了,青錦暗道,這大元的儲君也是個不吃虧的,她前腳剛走,他后腳就來,明知那茶葉的事,還用三言兩語不輕不重驚嚇他人,委實不厚道,不過也無傷大雅。
芽兒從小就在小姐的指導下練功,雖然現在年紀不大,可那一身功夫,白墨都很是羨慕,要知道他也是從小被刻意栽培的,可跟芽兒比起來,還是差上許多。
“你不適合這套功夫,芽兒十年如一日,每天這個時辰起來練,世上到手的東西都不是一朝一夕的,我告訴你的那套功夫,你雖學的晚了點,假以時日,不一定就會比芽兒差。”青錦放下碗筷,寬慰白墨,年輕人,總是要多鼓勵些。
“是,小姐。”仿佛習慣了青錦這般說話,也沒覺得那里不妥當,可驚了門口的白四爺。
院子里的下人都讓青錦遣出去了,四爺站在門口三人都知道,只是青錦不發話,白墨和芽兒就不出聲。
“四叔,進來吧!”青錦見芽兒練完了,這才出了聲。
白四爺只覺得腳底有些發虛,回去他的跟屋里人都交代一聲,全萬莫得罪眼前這世外高人,拳腳功夫他見過,但是能把水桶中的水卷起來飛的功夫他做夢也沒見過,路過芽兒身邊,不自覺的繞開了些。
白墨嘴角抿著,差點笑了出來,白四爺那的神態再配上有些有圓潤的身材這時候難免顯得有些可愛。
“侄…女,早。”白四爺突然有些后悔過來了,可現在轉身走也不合適,只的硬著頭皮走進來。
“四叔,坐!”青錦讓白墨給白四爺倒了杯茶,看著芽兒收功去收拾了,才慢慢將視線落在白四爺身上。
白四爺只覺得心口直跳,嚇的,像是被看穿了一樣,正好白墨的茶來了,趕緊接過去喝了一口躲開青錦的視線。
一個長輩在個侄女面前這樣小心謹慎的樣子,青錦看著心道,莫不是自己有何不妥?驚嚇到人家了?
“四叔何事?”
“哦!沒事,沒事,就是聽老夫人找你,我順路…就過來稍個話,侄女慢用,外邊還有事,我就先過去了。”說完,放下杯子就要起身走,好似凳子上有什么東西讓他如坐針氈。
“四叔莫急,青錦有句話想讓你給鑫苑稍去。”青錦只當沒看到白四爺有些惶恐的樣子。
聽提到五爺,四爺頓了下,胖乎乎的身子略有些緊繃。
青錦對白墨點了點頭,白墨回屋很快拿出一個白色紙包遞給四爺,只聽青錦說道:“勞煩四叔交給五爺,若安分,我便成全爹和四叔的一番心思,如若不然,我不介意替白家清理門戶,四叔有事就先去忙吧,若往后家里有事,找白墨便是。”
白四爺這下真驚了,看著手中東西許久,慢慢轉身走出院外,二哥原來早就知道了,而自己這些年費盡心思的攔著五哥別人也知道,心里一片薄涼,五弟到底是他一母同胞,看來這次不下點狠心是不行了,若是門風正,五弟院里又豈會出昨晚那事。
看著空蕩蕩的院門,青錦起身理了理衣擺道:“芽兒,你在院里等我,白墨跟我去老夫人那里走一趟。”
芽兒剛收拾完出來,聽了吩咐就乖乖的用早膳去了。
白墨在前來領路,聽青錦邊走邊道:“以后這白府宅院里的事你看著處理,有難處再說吧。”
白墨明白她的意思,依著他這些年對青錦的了解,這次能讓他去查五爺的事已經是破例了,他深知,即便將來,他家小姐也不會將時間浪費在宅院中勾心斗角的瑣事上。
昨兒晚上,老太太已經將青錦的事大概跟白昭儀說一了下,白昭儀念著是二哥的嫡長女,自小又養在外面,難免生了些惻隱之心,便說見見,一個是見,兩個也是見,昭儀娘娘所辛讓府里小姐都過來見見,五爺院里卻是一個也不想見。
幾家歡喜幾家愁,但是大家也不敢穿紅帶綠,都規規矩矩的,早早的便來請安了,松鶴堂一下子擠滿了人。
見都穿著孝服,規規矩矩的跪在前面請安,白昭儀便讓她們都坐下了,問了問她們在學讀什么書,學了些什么東西,有觀察了下她們的禮儀舉止,最后讓各自賞了些小玩意,也都是素凈的顏色,大家謝了恩,又規矩的坐著不敢多說話。
“啟稟娘娘、老夫人,錦小姐來了。”
“讓進來吧!”到底是沒爹沒娘照應,白昭儀也沒介意來的晚。
一屋子人的目光都望向門口。
青錦也是一身白孝衣,一頭青絲玉簪輕挽,目色平和,雙手隨意后拖,款款而來,那般風采,只看一眼,所有人的目光便挪不開視線,那是一種讓人不自覺便仰望的氣勢。
“祖母身體可好?”青錦進來,神態自若,平和的朝著老太太問了句。既沒下跪也沒行女子的下蹲禮,見老夫人面色尚可,這才看向白昭儀,淺笑拱手道:“姑姑安好!”
堂內一片安靜,都低下頭,不敢再看向青錦。
老夫人和白昭儀對看了一眼,白昭儀拍了拍老夫人的手,神色復雜的看著青錦,許久才道:“你便是錦兒?”
“正是青錦!”青錦也打量這位姑姑,她本來就是過來找她的。
白昭儀抬手,身旁的宮女便托了個盤子走到青錦跟前,“這是一對南蜀玉鐲,便當我這個做姑姑給的見面禮,看看可喜歡。”
青錦拿起玉鐲謝過,眼中閃過一絲無奈,果然還是她的錦山自在些。
“坐下吧。”白昭儀很努力的讓自己表現如常。
青錦依言走到一個空位邊剛坐下,她旁邊的青雨便起身對她行禮,“青雨見過姐姐。”
白青雨是真心喜歡這個大姐,雖然只見過兩次,見青雨見禮,青菲和青彤也跟著起身見禮,十一二歲的小姑娘,脆聲聲的叫著姐姐。
其他幾房的都規規矩矩的不敢這么大膽。
粉粉的的臉蛋,水汪汪的眼睛,大的梳著兩根麻花辮,兩個小的梳著兩個圓髻很是乖巧客人,都小心又好奇的看著青錦。
青錦瞧著三張怯生生又滿眼孩子氣的臉,難得也有被人弄的局促的時候,看她們又實在生的可愛,朝她們點了下頭,又想起什么,對,見面禮,好像第一次見晚輩是該給見面禮的。
身上又沒什么拿的出手的,從錦山來的匆忙,也沒帶什么東西,正好眼睛看到老夫人,突然想到什么。
青錦從腰間扯下個袋子,從里面拿出一張紅色的喜單,放到青雨手上,“這是見面禮,回頭你們三個去分了。”她留著也無用。
知道詳情的人都呆了,青錦著實不知她的財大氣粗把人嚇到了。
“青雨,快還給姐姐!”蔡氏反應過來,忙厲聲對自己女兒說著。
青雨大概也想起來了,她十三了,多少也知道一些事,急的把單子還給青錦。
“聽不聽大姐的話?”青錦不理會蔡氏,只看著春雨問。
見春雨不自覺的點頭,青錦便難得笑了笑,“那就收著。”說完,不等人再說話,忙起身朝白昭儀道:“姑姑,青錦有事相商,可否移駕內堂。”
趁著眾人迷惑之際,青錦已經起身先行一步,進了老夫人的內堂。
“不早了,你們都去祭拜吧。”白昭儀遣散眾人,看向老夫人道:“娘,且等片刻,我進去看看。”
“你是娘娘,是長輩,她一個丫頭,讓人喊她出來。”老夫人心里這個胸悶啊,從青錦進來到現在,就憋著一口氣。
白昭儀又何嘗不是,“娘,你當女兒不知自己是娘娘,是長輩?可娘就看不出來嗎?那通身的氣派,像是常年在外面能養出來的?而且她叫的是姑姑,而不是娘娘,我到覺得舒服些,娘,你且等會,我進去看看。”在宮中多年,那怕是皇后,也沒有那一身氣度,事反常態必有妖。
老夫人雖然沒有自己女兒看的透徹看的遠,好歹還是看出些不同,再聽自己女兒這么一說,也不再堅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