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霧,濃云,并不存在什么讓人哀愁的永晝,因為在天亮之前,他們已經(jīng)工作了一夜。
麗水市某區(qū)公安局,一起爆炸且有多人殞命的重大案件讓他們忙碌了一夜,更為關鍵的是驚動了市里面的領導,派出專人調查這起案件,借著此時進一步分析本市近期不斷提升的犯罪率。
在光明的世界,有些消息就算上層知道,地下這些基層也只能面對讓他們匪夷所思的數(shù)據(jù),不知道為什么這個世界突然就變得和美不堅那些電影電視劇里面一樣了,充滿了暴力案件。
普通民眾并沒有受到太多影響,最多是茶余飯后嘆氣的時候說上兩句小心,實際上生活并不會因此有多少改變。這就是人生,除非天災巨變影響到眼前,否則依舊在不斷重復昨日的軌跡。
在這么一個看上去霧霾并不算嚴重的普通冬日清晨,區(qū)公安局送走了一位普通的證人,好心的普通民警擔心她一夜筆錄會有一些普通意義上的勞累,親自目送她上了一輛普通的出租車。
但這看似普通的一切,其實一點也不普通。
因為她是謝雨暖,一個在做筆錄的等待時間還在工作,將吳煥仁犯罪證據(jù)畫上最后一筆的檢察官。
“姑娘去哪?”
出租車司機是一個相貌普通的中年人,普通的灰色襯衣洗得發(fā)白,因為常年從事同一種行業(yè)重復同樣的問題的普通麻木語氣。
“市紀檢委。”
謝雨暖的語氣很平淡。
“好的,坐穩(wěn)您吶。”
司機嫻熟的起步,看出后座女子并沒有過多交流的欲望,自顧自開自己的車。
謝雨暖腦袋向著窗外,但其實她什么也沒有看,是在靜靜的發(fā)呆。只有這個時候,才能從她眼底分辨出一些淡淡戒備的緊張。
終于到了這個時候,連續(xù)兩個多月的努力,保護自己的人倒下不會再醒來,這才有今天她要出發(fā)去終結這一切的機會。她一點也不能放松,行百里者半九十,她不希望前功盡棄。
姜鵬安排給她的兩個保鏢因為保護她而死,在公安局做筆錄的時候她見到了兩個人的尸體,堅強如她也忍不住感覺到鼻子發(fā)酸,知道有些事情是自己必須完成的。
經(jīng)歷過前面那些刺殺,她清楚天誅是一個在黑暗中行走太久,擁有太多陰暗手段的組織。她明白那些人不會輕易放棄,就和她也不會因為死亡威脅就放任那些人逍遙法外一樣,天誅也不會因為付出的一點點代價,就任憑她將自己頭上遮風擋雨的傘。
好人,壞人,如果相遇必定是你死我活的后果,因為彼此會覺得呼吸同一片空氣都很難受。
天上的鉛云愈發(fā)堆積,壓抑得人不想呼吸。
估計很快就會有一場大雪壓下來。
謝雨暖不是第一次去市紀檢委,所以知道早高峰時間那里會直接堵成了停車場,所以她讓自己從環(huán)城快速路上繞一下,以節(jié)省時間。
司機當然高興,路程遠他掙得也要多些,隨著車子駛上快速路,速度提起來,謝雨暖的精神也放松了一些。
在這樣的速度下,很多行動開展也會有一些麻煩,換言之,她的安全系數(shù)大大提高。
一夜問話和工作的疲憊涌上來,謝雨暖輕輕閉上眼睛,準備休息一下,因為即使上報,她也要面對繁復的程序,每一個回答都需要謹慎小心,把影響范圍控制在最小而且又能清楚和吳煥仁相關的每一只蛀蟲。
輕輕搖晃中,她感覺到車子在轉彎,本能的睜眼看了一下,恍覺有點不對。
但疲憊讓思維讓大腦運轉有些慢,和因為路面車輛漸少而提高的車速成了反比。
幾秒鐘后,謝雨暖終于反應過來,一股不祥的預感浮現(xiàn)在心頭,沉聲道:“你開錯路了。”
“沒有,走市內(nèi)怎么可能甩得掉那些跟屁蟲?”
司機忽然回過頭,普通的臉上露出一個普通樸實的笑容。
但謝雨暖一下子發(fā)現(xiàn)他不是普通人,沒有一個正常人類可以在回頭的時候,讓八十邁的車靈巧越過前面的重型車輛,游魚似的穿梭其中快速行進。
這一瞬間表現(xiàn)得是驚人的記憶力和預判能力,當然可能還有聽音辯位之類的輔助技能。
但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謝雨暖知道自己攤上大事了。
“別怕,為了保證安全離開,你還有三分鐘左右,回想一些自己精彩的一生吧。”
司機溫和的道,沒有絲毫殺氣,鄰家大叔般的普通,卻讓謝雨暖感覺到愈發(fā)恐怖,背心一片冷汗。
“你是誰?”
謝雨暖盡量讓自己保持穩(wěn)定,對方?jīng)]有直接殺死自己,顯然是有所顧忌。
“我只是一個司機。”出租車司機頓了一下,手撫過副駕駛座位上隨意丟著的一個布袋,抽出了一把泛著暗金色光澤的軟劍,“偶爾這輛車會開往冥路。”
“無照經(jīng)營,你這是犯法的!”生死關頭,謝雨暖這位充滿了職業(yè)精神的檢察官講了一個非常冷的笑話。
軟劍被司機彈出,他的手一震便纏繞于手腕之上,一點也不影響他駕駛車輛,繼續(xù)嫻熟的在路面上游走。
但是劍鋒反射的冷峻光芒卻讓謝雨暖感覺到更加冰冷,倒映著自己的臉和外面黑沉沉的天,她下意識的回頭看向后面,不知道司機是在估計著什么。
他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強大或者強勢的氣質,但直覺告訴謝雨暖,如果這個看似普通的司機想要動手,她絕對沒有任何還手之力,就是她那兩個保鏢沒有死,也絕對多拖延這位爺一秒鐘。
有一種從容,便是因為實力遠超其上才會產(chǎn)生。現(xiàn)在這個司機給謝雨暖的感覺就類似于這樣,所以她恐懼,所以她頻頻回頭,希望能知道到底是什么讓這位司機如此顧忌,要拉開足夠的距離才會動手。
忽然她捕捉到了一線紅色流光,謝雨暖眼睛一亮,只見一輛重型機車正全速追逐著他們這輛車,雖然司機的速度已經(jīng)提得堪稱恐怖,那也只不過和那輛機車拉遠了一點點距離而已。
那道紅色流光,是機車手戴的頭盔,在超越視網(wǎng)膜分辨極限速度之后產(chǎn)生的位移。
那位機車手背后有一個黑色布袋,很長,露出來的部分比她的身高還要長,看著她不斷試圖加速卻徒勞的舉動,謝雨暖隔著玻璃都能體會她不斷積累的煩躁情緒。。
而顯然機車手也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機車性能雖然
好,但出租車司機的車看似普通但絕對有極為優(yōu)良的改裝,而司機的駕駛技術和對里面的熟悉程度也遠在她之上,再這樣下去被甩開是必然結局。
于是機車手伸手扶向背后的黑色布袋,用力一抖,那布袋便化作紛飛的蝴蝶破碎開來,一柄長近二米的灰白色異型長槍握在了她的手里。
這柄異型長槍槍有些類似于冷兵器中的方天畫戟,有刃,有鉤,有直刺,前段造型堪稱復雜,融合了多種兵器的功能。這樣的武器因為變化多端而詭異難測,但實際上使用難度也會因為功能的增多成指數(shù)型增長,非常人可以駕馭。
機車手左手單手控把,有些纖細的右手揚起異型長槍,一直高舉過頭頂然后盡力向著伸展,做出一個投擲的姿態(tài)。
仿佛一張蓄滿力量的弓,只有親眼看到機車手的動作,才能知道一個人只通過簡單的動作便讓人感覺到力量美感是一種什么樣的畫面。
下一秒,機車手右手向前猛壓,異型長槍脫手而出,直接洞穿了出租車后車窗。
這一擲,足足跨越了近百米的距離,準確得可以稱得上可怕。
知道車窗破碎的一瞬間出租車司機才發(fā)現(xiàn)來自身后的突襲,可見其速度了。但作為一個行走于黑暗中的殺手,他的身體無時無刻不處于緊張的狀態(tài),本能的一打方向盤,險之又險的避開了那異型長槍,擦著他的肩膀扎入車前面的儀表盤邊上,應該是cd播放器、暖風控制臺這些的中間。
一溜電火花在急速行駛的車上爆鳴開來,這一記飛槍應該是損傷了控制系統(tǒng),出租車司機發(fā)現(xiàn)整個車的方向控制都不靈便了。
一大頭樓冷汗在出租車司機屋里聚集,他無暇他顧,只能迅速減速把車停在邊上,否則出現(xiàn)什么車禍那是真的連翻盤的機會都沒有了。
“姑娘,我們要提前說再見了。”
車子停下,機車手也追到了近前,而匆忙下車的出租車司機只能抓緊時間完成任務,不能享受折磨調教謝雨暖的樂趣了。
右手輕輕顫抖,暗金色的軟劍便展成了真正的長劍,甚至還有一份古樸的味道,然后向著謝雨暖心窩扎去。
其迅捷如電,其威勢如雷,其絕望如山傾,所以謝雨暖根本放棄了不知道從何做起的抵擋。
當。
一直金屬撞擊的巨響,原來是那柄異型長槍下移,擋住了軟劍的進攻。
原來一股細線從異型長槍后部一直控制在機車手手里,她只需要輕輕揚手,就好像觸發(fā)了什么機關,整個異型長槍尾部都被吸力帶動,將細線收緊,機車手也被這股力量帶動著直接到了車里。
第一時間握住異型長槍,然后擋住了出租車司機的決死一波。
機車手取下頭盔隨手一扔,露出一張無奈的漂亮臉龐,只是那雙眼睛有些空洞無神,表情淡漠。
隔著那嬌小的身材,實在是讓人看不到他到底會多少種套路,多么強大的力量。
“傳說中的七殺,果然機警。”機車手淡然開口,深吸一口氣機車手微福身子,“月鈴撫子,參上。”
忽然她閉眼,再睜眼,兩種眼睛已是滿然一片。
無極狀態(tài)!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