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女下藥的動作十分隱蔽,卻架不住沈月一直防備著她,自然將她下藥的舉動看了個一清二楚。
沈月端起酒杯,便感覺到了帝塵墨若有若無的關(guān)注,她故意將酒杯湊到脣邊,卻又突然停下,側(cè)頭裝作疑惑的模樣朝帝塵墨看去,“王爺可是有什麼事?”
帝塵墨臉上的表情條件反射地一僵,轉(zhuǎn)瞬便反應(yīng)過來,換上了溫柔繾綣的模樣,柔聲道:“你有傷在身,不宜過多飲酒,淺嘗便罷。”
“是。”沈月微微垂首,運功逼紅了臉,做出羞澀之態(tài)。
帝塵墨見狀,眼中不由流露出一抹滿意之色。沈月動情,他下的藥才能發(fā)揮出更大的作用。
沈月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低聲嘆了句,“酒香甘冽而醇厚,平生僅見,可惜……”
帝炎景聞言,以爲(wèi)她是可惜不能多喝,不由哈哈一笑道:“這酒乃是本王府中自釀,沈小姐若是喜歡,本王大可送小姐幾壇,何須可惜。”
又哪裡知道,沈月感嘆的根本不是酒,而是帝塵墨下在酒裡的藥。
景王府的酒確實是好酒,但比之宮中頂級的御酒還差了幾分。
但,有一種藥物加入酒中,卻可以讓劣酒也瞬間散發(fā)出頂級美酒的醇香。
那種藥的名字便叫做如癡如醉,顧名思義,服下這種藥物,人就會像喝醉了一樣迷迷糊糊。
而且,這藥還有一個作用,便是催發(fā)人的情思,讓中藥之人不自覺的陷入幻覺,將看到的所有人都看作自己的心上人一般。
這是蘭妃不知從何處得來的秘藥,中藥後的癥狀與醉酒一般無二,便是御醫(yī)也查不出來。
不過,這第二重作用只對心中有情之人有用,若心中無所愛,那便就只剩下第一重效用了。
沈月擡頭微微一笑,道:“謝王爺,那民女就卻之不恭了。”
重生歸來,她早已斷情絕愛,這藥對她自然無用,倒是連解藥也省了。
可惜這摻了藥的酒味道雖好,多喝終究傷身。
帝塵墨見沈月將杯中酒喝了下去,心中頓時大定,隨手端起自己面前的酒一飲而盡。
隨口道:“大哥這裡的酒確實甘醇。”
帝炎景得意一笑道:“三弟喜歡就多喝幾杯,來來來,大家一起舉杯啊。沈小姐有傷在身,酌量便好,不用管我們,哈哈。”
在場的官員都是帝炎景的人,他一個眼色便心領(lǐng)神會,紛紛朝帝塵墨勸起酒來。
不一會兒,帝塵墨就喝下了十幾杯酒。
帝塵墨的酒量特別好,十幾杯酒根本不可能將他灌醉,不過今天嘛……
沈月隱秘的勾了勾脣,感覺到眼前微微眩暈,便知道自己體內(nèi)的如癡如醉開始發(fā)揮效用,也就是說她給帝塵墨下的藥也快要起效了。
她連忙捂著頭,做出頭暈的模樣,皺眉道:“景王殿下的酒實在是太烈了,小女有些不勝酒力,不知可否去王爺?shù)幕▓@中透透氣?”
“這有何不可。”帝炎景隨手點了一個侍女道:“你陪沈小姐去。”
“多謝王爺。”沈月道了謝,便扶著侍女的手走出了宴客廳。
帝塵墨立刻做出坐立難安地模樣,頻頻向沈月的背影看去。待沈月走出宴客廳,他依舊皺著眉頭,一臉擔(dān)憂的模樣。
帝炎景眼中劃過一抹冷嘲,嘴上卻調(diào)侃道:“三弟對沈小姐果然情深義重,分開片刻竟就如此魂不守舍了。”
帝塵墨赧然一笑,也不辯駁,卻是話鋒一轉(zhuǎn)道:“咱們這麼幹坐著喝酒也是無趣,聽說大哥這花園修的尤其美輪美奐,咱們不如一起遊賞一番?”
其他人聞言也禁不住有些意動。
他們雖然都是帝炎景一系的人,但這王府花園大概也就那幾位有限的心腹有幸參觀過,其他人卻是沒那個資格的。
今日若是能趁此機(jī)會遊賞一番,日後也能多一次談資。
“不過一個園子罷了,既然三弟有興趣,那大家便一起去吧。”帝炎景豪邁地一揮手,便當(dāng)先起身向外走去。
走到帝塵墨旁邊,兩人不約而同地對視了一眼,微微而笑,看起來友善而和諧,實際上心裡卻都在盤算著自己的算計。
沈月一進(jìn)花園,便尋機(jī)甩開了領(lǐng)路的侍女。
她知曉帝塵墨在景王府有眼線,就比如今日那個給她倒酒的侍女。
顯然這些眼線安插的很深,便是帝炎景排查了數(shù)次,都沒能清理乾淨(jìng)。
沈月不能判斷這領(lǐng)路的侍女是否是帝塵墨的人,便不是,也說不定是別人的釘子,況且對帝炎景她也不是百分百信任,乾脆將人甩開。
接下來的計劃並不需要她的參與,她只需要在合適的時間出現(xiàn)便可以了。
此時,如癡如醉的藥效已經(jīng)發(fā)揮到了頂點,沈月只覺得腦海的眩暈越來越嚴(yán)重,隱約看到不遠(yuǎn)處有一個涼亭,便快步走了過去。
她走的太急,不小心便在臺階上絆了一下,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摔去。
她忙運起內(nèi)力,便要借力起身。
恰在此時,腰間卻突然多出了一條有力的臂膀,力道兩廂一衝,她便不受控制地撞進(jìn)了來人的懷裡。
幽幽的冷香從鼻端傳來,她立刻便猜到了來人的身份,“帝修寒?”
“喝醉了?”帝修寒垂眸看她,微微皺眉。
沈月想從他懷裡出來,卻感覺雙腿有些無力,乾脆便破罐子破摔靠在了他身上。
聞言,淡淡地道:“如癡如醉。”
說完纔想起,帝修寒未必知曉這種秘藥,又補充了一句,“一種迷藥。”
卻沒有看到,當(dāng)她吐出如癡如醉四字時,帝修寒臉上一閃而過的震驚之色。
帝修寒看著靠在自己懷裡的沈月,在如癡如醉的作用下,她的臉頰上不可避免的浮起兩朵醉酒般的紅暈,稱的原本清冷的容顏竟多了幾分嫵媚之感。
他不知怎的,心絃便是重重顫了一下,腦海中一片紛亂。
沈月以爲(wèi)他不知如癡如醉的藥性,卻不知他其實知道的一清二楚。
他禁不住的想,沈月既中瞭如癡如醉,如何能第一時間便將他認(rèn)出來,難不成是對他動了情?
感受著從沈月身上傳來的溫度,帝修寒只覺得自己的身體也漸漸燥熱起來。
沈月完全不知道帝修寒的誤會,在帝修寒身上靠了一會兒,感覺頭暈的狀況好了許多,便站直了身體。
此時纔想起,帝修寒原本不該出現(xiàn)在這裡。
“你怎麼在這裡?”
“本王自然有本王的原因。”帝修寒淡淡的道。
其實他也有些解釋不清,自己爲(wèi)何會出現(xiàn)在這裡。他來景王府確實是有所目的,但此時事情已經(jīng)辦完,他本該離開纔是。
卻因爲(wèi)路過花園時不經(jīng)意間看到了沈月的身影,便鬼使神差的跟了上來。
明知道以沈月的身手肯定不可能真的摔倒在地上,還是不受控制地?fù)屔锨氨ё×怂?
一時間,帝修寒的思緒不由亂了。
沈月卻並沒有再繼續(xù)追問,她和帝修寒之間雖然是合作關(guān)係,但彼此之間並不信任,說起來帝修寒要做什麼根本無需與她多做解釋。
她剛纔也不過是順口一問罷了。
隨即便擺手道:“寒王殿下若是無事,還是快點離開吧。此處雖然偏僻,卻難保不會有人經(jīng)過,若是被人看見,總歸與殿下不利。”
“藥性過了?”帝修寒探究的看向她。
沈月有些意外,這人難道是在關(guān)心她?她禁不住有些不自在,半晌才點頭應(yīng)了聲,“是。”
如癡如醉藥效發(fā)作的快,消散的也快,這一會兒功夫,眩暈的感覺已經(jīng)減輕了很多。
帝修寒眸色深沉,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卻什麼都沒說,便轉(zhuǎn)身飛掠而去。
沈月被他看得全身緊繃,滿心不自在,等他走了,才放鬆下來。
心中暗道,也不知這寒王什麼毛病,竟喜歡那般直勾勾的盯著人看,。
正想著,卻突然聽見遠(yuǎn)處隱隱傳來一陣喧譁之聲,眼中不予閃過一抹精光。
看來,她等的好戲終於上場了。
她忙快步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趕了過去,剛趕到現(xiàn)場,就見帝炎景一拳打在帝塵墨的臉上,將他打倒在地。
帝塵墨衣衫凌亂,腰帶系的亂七八糟,一看就是慌亂中匆忙披上,根本沒來得及整理的。
旁邊不遠(yuǎn)處的地上還跪著一個容貌豔麗,同樣衣衫不整的女子。
那女子髮絲雖亂,卻能看出是婦人髻,年紀(jì)和衣著又都與景王的王妃不相符,卻也不似下人。
綜合這些條件,此女的身份已然不言而喻。
果然,下一刻便聽到帝炎景憤怒的大吼道:“本王真沒想到三弟你竟是這樣的人,本王好心招待於你,你竟背地裡欺辱本王之愛妾!”
帝塵墨感覺到周圍人鄙夷的視線,顧不得臉上的疼痛,忙開口解釋道:“大哥誤會了,本王並未……”
沈月卻並不給他機(jī)會了,忙調(diào)整了一下神色,滿面迷茫地開口道:“這是怎麼了?發(fā)生了什麼事?”
她一開口,正好打斷了帝塵墨未盡的話。
“月兒,你剛纔去哪裡了?”帝塵墨看到一身整齊,看起來安然無恙地沈月,頓時怒從心頭起,不管不顧地便質(zhì)問起來。
“我只是在花園裡走了走。”沈月不由顫抖了一下,彷彿被嚇到了一般。
帝炎景趁機(jī)站出來,嘲諷地對帝塵墨道:“三弟別轉(zhuǎn)移話題啊,今日之事,你必須給本王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