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瞥了沈薇薇一眼,嘲諷地勾了勾唇,雖然沒再說什么,但這副姿態落在其他人眼里依舊十分刺眼。
這些小姐們完全沒想到,沈月竟然這么不給她們臉面。
找茬不成反被狠狠羞辱了一番,禁不住都有些沉不住氣來。
綠衣女子忍不住道:“大小姐如此羞辱我等,就不怕丞相大人知道了動怒嗎?”
“本小姐不過是說了句實話而已,你們竟然管這叫羞辱嗎?”沈月故作詫異地瞪大眼睛,表情假的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來。
不等眾人回話,她又一拍腦袋,恍然大悟道:“哎呀,真不好意思,我忘了現在的人都喜歡做了婊子還要立座牌坊了。”
“你……”此言一出,所有人頓時都漲紅了臉。
沈薇薇的臉色則是漆黑一片,她剛要開口,卻被突如其來的一串掌聲給打斷了。
接著,便是一陣囂張的大笑,“哈哈哈,沈大小姐之言深得本郡主之心吶。”
眾人禁不住齊齊轉頭看去,當看清來人時,面色不由精彩紛呈。
沈月首先反應過來,忙行禮道:“民女,見過婉淑郡主。”
這位郡主可跟司徒玉兒不一樣,這位是真正的皇家郡主,其母正是當今的一母同胞的妹妹昭和大長公主,身受當今寵愛。
只是,大長公主府跟丞相府可沒什么交集,這位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婉淑郡主卻一個跨步上前,將她扶了起來,還調笑道:“沈大小姐不必多禮,畢竟,過不了多久,你就是我嫂子了呢。”
沈月抬頭看向她,總覺得那“嫂子”二字有些意味深長,似乎若有所指,一時間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其他人接著也反應了過來,紛紛上前給婉淑郡主行禮。
沈薇薇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沈月刺激的狠了,竟然直接開口問道:“郡主您怎么來了?”
婉淑郡主美目流轉,眉梢一挑,瞬間就從親無縫切換到了傲慢狀態,冷笑道:“難道不是相府給本郡主發的帖子嗎?”
“是民女說錯話了,郡主恕罪。”沈薇薇忙跪下請罪,卻是有苦難言。
結黨營私這種事情自然是不能放在明面上說的,是以賞荷宴的帖子必然要一個不漏地分發到所有世家權貴手中,以免落人話柄。
但,這種潛規則,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該出現的,即便收到了帖子也不會來。
婉淑郡主的到來顯然是壞了這約定俗成的規矩,可帖子確實是相府的人親自送去的,婉淑郡主身份又尊貴,這事兒根本沒法講理,沈薇薇現在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郡主請上座。”
沈月被排除在外,在場上身份最高的自然就是沈薇薇了。那上首本是她的位置,現在卻只能讓給婉淑郡主。
婉淑郡主早就習慣了這種待遇,徑直就坐了過去。
沈薇薇暗地里咬了咬牙,強忍著堆起笑臉朝婉淑郡主走過去,就要在她身邊落座。
不防婉淑郡主卻突然朝沈月伸出了手,“我一見到月姐姐就覺得親切的很,姐姐坐到我身邊來,咱們好好說說話。”
好嘛,一轉眼就從沈大小姐變成月姐姐了,可是夠自來熟的。
沈月眼中不由劃過一抹暗色,越發肯定婉淑郡主來者不善,只是似乎并非針對她的。
不過,還得再看看。
心中計定,立刻便笑著應道:“郡主相請,民女怎敢不應?”
沈薇薇的屁股都已經快要沾到椅子了,卻因為婉淑郡主的話整個人以一個扭曲的姿勢僵在了那里。
直到沈月開口,才緩過神來,深吸了一口氣,強笑道:“民女突然感覺想起還后面還有些事情要處理,暫時就先失陪了,便先由姐姐代民女為郡主作陪吧。”
說完,便黑著臉匆匆走了。
婉淑郡主卻還落井下石地道:“這沈二小姐好生無禮,本郡主都還沒允許她退下呢。”
“二妹向來深受父親和母親寵愛,不免有些被寵壞了,還請郡主恕罪。”沈月跟她對視了一眼,兩人間無形中多了一抹心照不宣的意味。
婉淑郡主抬眸掃了一圈,冷哼道:“什么京城第一才女,本郡主看分明是浪得虛名,你們說是不是?”
其他人不敢得罪沈薇薇,但卻更加懼怕婉淑郡主,一時間不由左右為難。
這時,卻又突然傳來了一道同樣囂張,且還帶著些跋扈的聲音,“婉淑妹妹又何必為難這些小卒子呢?”
沈月隱約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沒等她回想起來,便見婉淑郡主猛然從座位上跳了起來,面色漆黑地怒吼道:“司徒玉兒你給本郡主閉嘴,誰是你妹妹?!”
原來是司徒玉兒,怪不得她覺得這聲音耳熟。
多了一個婉淑郡主,再來一個司徒玉兒她也不覺得奇怪了。這下可好,京城最有名的兩位刁蠻郡主聚集到一起了。
雖然現在看來,婉淑郡主雖然面上刁蠻,但實際上心里還是很有分寸的,且也從來沒有聽到過她欺凌平民或者下人的傳聞。
一般她欺負的都是自己看不順眼的世家小姐,而且頂多也就事擠兌幾句,有時候看起來還挺可愛的。
當然,在座的人里,大概就只有沈月是這么覺得的了。
但,司徒玉兒的囂張跋扈可是她昨日親眼所見的,不用想也能知道她來這里的目的。
這么巧婉淑郡主也在,接下來會是怎樣一番混亂的場景,大概已經可以預料了。
沈月心中是忍不住嘆了口氣,昨日她明明已經警告過司徒擎了,可司徒玉兒還是出現在了這里。
這只能說明司徒擎沒有聽進去她的話,又或者他根本管不了司徒玉兒。
這司徒家也是一筆爛賬,司徒擎若是不能拿出大刀闊斧的魄力,遲早被拖累死。
沈月忍不住開始思考,自己到底要不要費心費力地就他了,別等她好不容易把人救了,卻轉頭就被他自己的家人給連累死,那她可就白費力氣了。
司徒玉兒囂張慣了,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被婉淑郡主下了面子,瞬間便黑了臉,“如果不是看在寒王殿下的面子上,你以為本郡主會看得上你?”
在她看來,駙馬不能參政,長公主再受皇帝寵愛也沒有實權,根本比不上自家的權勢,是以完全沒把婉淑郡主放在眼里。
婉淑郡主心中暗罵司徒玉兒蠢貨,嘴上更是毫不客氣地嘲諷道:“你少不要臉了,寒表哥跟你有一個銅錢的關系嗎?明明是你厚顏無恥地倒追寒表哥,表哥分明連一個眼神都沒給過你。”
“你……”司徒玉兒頓時勃然大怒,習慣性地便伸手摸向腰間的鞭子。
沈月忙踏前一步,道;“不知司徒郡主大駕光臨,民女有失遠迎。”
她不出聲還好,這一出聲頓時便將司徒玉兒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
司徒玉兒心里到底還對婉淑郡主的身份有多顧忌,此時見到沈月和婉淑郡主站在一起,新仇舊恨頓時一起涌上心頭,手中的鞭子不由一拐,便呼嘯著朝沈月抽去。
“啊!”小姐們似乎已經預見到了沈月血濺當場的畫面,不由驚叫出聲。
婉淑郡主也霎時變了臉色,卻見沈月輕描淡寫地一伸手,便將那來勢洶洶的鞭子輕巧的攥到了手里。
“郡主的記性似乎不太好,難道這么快就忘記昨日的教訓了?”
司徒玉兒抓著鞭子的另一端,用力地拽了一下,卻分毫撼動不了沈月,臉上不由更加難看,“本郡主要懲罰你,你居然還敢反抗,難道這就是丞相府的家教嗎?”
不待沈月回答,便聽到一聲大喝傳來。
“姐姐住手。”
司徒擎疾步走來,看到場中的情形忙對沈月拱手一禮道:“家姐若有得罪之處,還請沈大小姐見諒,在下這就帶家姐離開。”
說著,便要伸手去拉司徒玉兒。
司徒玉兒卻像是根本沒看到他一樣,一雙眼睛全都直勾勾地落到了另一個跟司徒擎一起走來的人身上。
那人正是帝修寒。
“見過寒王殿下。”司徒玉兒羞答答的對帝修寒行了一禮,母老虎瞬間變成了溫順的小貓兒,看的眾人目瞪口呆。
帝修寒卻看都沒看她一眼,只問婉淑郡主道:“沒事吧?”
只是眼角余光卻一直在關注著沈月。
婉淑郡主看在眼里,忍不住揶揄地眨了眨眼睛,道:“挨打的又不是我,表哥可是問錯人了呢。”
帝修寒警告地看了她一眼,才轉向沈月道:“沈大小姐可還好?”
“多謝殿下關心,民女無事。”沈月淡淡地對帝修寒福了福身。
三人之間的寒暄雖然十分普通,卻無端給人一種完全插不進去的感覺,而一旁的司徒玉兒順理成章的被三人完全給忽略掉了。
正應了婉淑郡主那句話——“寒表哥根本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你”。
其他人禁不住神色怪異地瞄向司徒玉兒,神色間忍不住帶上了些嘲諷之色。
這些人早就看不慣司徒玉兒了,以前被她欺凌過的也不在少數,此時終于抓到機會,雖然不敢明目張膽的表現出來,心里卻無不幸災樂禍。
司徒玉兒沐浴在這樣的目光里,幾欲發狂,看向沈月的眼神更是淬了毒一般。
司徒擎注意到她的神色,忙抓住她的手臂,壓低了聲音警告道:“姐姐,你也該胡鬧夠了,若你再惹出亂子,休怪我不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