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謝婉容才率先發(fā)出聲音,打破了寂靜。
“我又想到了一個辦法……”
“你還能有什么辦法,還不都是些餿主意?!”
鄒氏幾乎是一聽到這句話,心里就來氣。
她粗暴地打斷了謝婉容的話語,站起了身就要走出房間,誰知卻被謝婉容一把摁回到了床上。
在她掙扎的空檔,謝婉容已經(jīng)將自己的嘴唇湊近她的耳畔,輕聲地對她說了新想到的計策,讓她頓時就安靜了下來。
“這法子雖好,可是如果被發(fā)現(xiàn)了……”
鄒氏在明白謝婉容想要做些什么的時候,心口猛然間跳動了一下,她猶疑地看向了身旁的女兒,欲言又止。
接下來的話,她不敢說出口。
“不會被發(fā)現(xiàn)的,只要你不言,我不語,這種事情,又有誰會知道?”
謝婉容說著,也不顧自己身上衣著單薄,急急地起身走到門邊,將頭伸出去張望了一番,確定四周沒有人之后,這才躺回了床上,說話的聲音輕得就連鄒氏聽著都感覺有些吃力。
“那我們……”
鄒氏也將頭湊了過去,這些謝婉容的樣子,說話時,就連聲帶都幾乎沒有震動。
一直差不多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兩人商量得差不多了,鄒氏才一改臉上萎靡的神色,心滿意足地走了出去,將一直在門外守著的白樺叫到了自己跟前,輕聲地吩咐著。
而此時,謝穆妍壓根就不知道自己又一次遭到了算計。
王德死后,她的復(fù)仇行動,也算是有了一個開端。她心情大好,臉上如遇春風(fēng)一般,又同穆嘉羽一起,朝著酒樓去慶祝一番,卻在經(jīng)過自己的藥房的時候,腳步不由得頓了一頓。
此時慕樨堂的大門緊閉著,門前的積雪還沒有消融完畢,卻已經(jīng)時常能夠看到有幾人在大門前駐足良久,隨后再輕聲地嘆息一聲,低著頭走過。
“穆嘉羽,你說我現(xiàn)在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是不是該開張了?”
謝穆妍摸了摸下巴,仰起頭來看了穆嘉羽一眼。
她此時比起以前來的確是高了不少,但是在看穆嘉羽的時候,還是感覺有些吃力的。
“也是,現(xiàn)在雪已停,你若是再不開張,只怕百姓們都要忘記還有你這一處藥坊了。”
穆嘉羽挑了挑眉,微微一笑,率先走到大門口,有規(guī)律地敲了幾下門。
“誰啊!我們這里今天不開張!你去別家吧!”
小二劉益的聲音,隱隱約約地從里面?zhèn)髁顺鰜恚瑫r還伴隨著一些桌子磕磕碰碰的聲音。
謝穆妍正要出聲表明是自己,卻見劉益已經(jīng)探了一個腦袋出來,在見到謝穆妍之后,有一瞬間的愣神,不過也很快就反應(yīng)了過來,臉上立刻就揚起了一個驚喜的笑容。
“主子,你可終于來了,咱家店鋪啊,要是再不開張,還就真的不行了!”
劉益一邊說著,一邊迫不及待地將謝穆妍二人迎進(jìn)了藥堂之中。
“自從天氣變
晴,路上的積雪化了些許之后,便一直有人來尋醫(yī)問藥。您也看到了,每次有人敲過門之后,我也會開門看看,究竟是什么個模樣。看著病人病成那樣,我的心里也急,奈何不知道怎么聯(lián)系您,也就不敢貿(mào)然張貼告示去找您。”
自從謝穆妍進(jìn)門開始,劉益的一張嘴就不曾停過。謝穆妍一邊仔細(xì)地聽著他的話語,一邊觀察著慕樨堂中的陳設(shè)。
擺設(shè)與她停止?fàn)I業(yè)時比起來,并沒有特別大的差別,只是將一張桌子,和她坐診時的那張桌子拼在了一起,上面文房四寶放得整整齊齊,兩只蠟燭燃燒著,給昏暗的屋子帶來了一點亮光,也增添了幾分暖意。
“我們藥坊暫停營業(yè)的這段期間里面,我可是每天都在練字呢。”
察覺到謝穆妍的目光停留在了桌子上,劉益的臉上升起了一層淡淡的紅暈。他撓了撓自己的腦袋,在看到謝穆妍竟然動手翻開了他原先寫的那些字之后,臉比先前又紅了幾分。
“比起上次我見到的,已經(jīng)有了很大進(jìn)步,只是還少了幾分力道。另外,你既然是寫藥方的,就可以先研究一下常用的幾個藥的藥名如何寫出來才算好看。”
穆嘉羽就站在謝穆妍的身旁,自然也將劉益寫的那幾個字,看得清清楚楚,便好心地出聲指導(dǎo)。
“劉益謹(jǐn)遵大人教誨!”
劉益聞言,雖然并不知曉穆嘉羽是何身份,但還是恭恭敬敬地朝著他鞠了一躬,微紅的臉上,盡是謙恭的表情。
謝穆妍接著朝內(nèi)走去,卻見平日里抓藥的那兩個小廝,也正費力地將藥的排布記下來,還嘗試著將藥名和藥的模樣聯(lián)系在一起。
那認(rèn)真的模樣,看得謝穆妍心中一喜。
她當(dāng)初挑選藥坊中的幫手可是耗費了不短的時間。看開,她的那些努力,也算沒有白費。
“你去那邊的成衣店里給我買件男裝來,今日我心情好,開門營業(yè),我坐診。”
謝穆妍將她設(shè)計的窗簾拉開,一道光亮頓時從窗戶中照射了進(jìn)來,幾乎照亮了廳堂中的每一個角落。
話畢,她的眼神又掃了穆嘉羽一眼。穆嘉羽頓時會意,從腰間取下錢袋來,扔進(jìn)了劉益的懷中。
“拿去替她買件衣服。”
穆嘉羽頓了頓,看到劉益在掂量了錢袋分量后吃驚的表情之后,對著他們也難得地露出了一個笑容。
“大過年的,剩下的錢,就當(dāng)是你們小姐給你們包的壓歲錢。”
“你倒是有錢沒處使,隨便送人,你怎么不給我包點紅包?”
謝穆妍看著劉益等人興高采烈的樣子,嘴角癟了一癟,斜了穆嘉羽一眼。
“我的手下可是送了不少錢在你這里。你還不滿足?”
穆嘉羽聳聳肩,他說的也是實話,在他還不知道有慕樨堂這一家藥坊的時候,他的手下就一直往這邊跑,購買療傷的藥物。
……
當(dāng)太陽西斜的時候,前來問診的病人也終于只剩下寥寥數(shù)人。
謝穆妍在看完了最后一
個病人之后,朝后伸了一個懶腰,不妨正好靠在了穆嘉羽的懷里。
她感覺著自己背心處的溫度,也不想再起身,就這么懶懶地依靠著他,竟然有一陣陣的倦意襲來。
突然間,她只感覺到自己的身子一輕,勉強睜開了沉重的眼皮,看到自己的身體距離地面已經(jīng)有了一頂?shù)母叨龋呕谢秀便钡馗杏X到自己這是被穆嘉羽打橫抱了起來。
“這些日子,你還真是重了不少。”
穆嘉羽怕凍著她,便從劉益那里取過一件大衣,披在了她的身上,慢慢地朝著左相府的方向走去。
“那是因為本小姐長高了。”
謝穆妍揉了揉眼睛,在穆嘉羽懷中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迷迷糊糊地說著,便又睡了過去。
等到穆嘉羽將她抱到房間中時,已經(jīng)是掌燈時分。他正要離去,卻看見李氏慌慌張張地沖進(jìn)了房中。
“穆妍,醒醒!老婦人她中毒了!你快去救救她!”
李氏跑到謝穆妍的床前,也顧不得謝穆妍已經(jīng)陷入了沉睡之中,便用力地?fù)u晃了一下她的身體。
“娘?你說什么?誰中毒了?!”
謝穆妍被李氏緊張的模樣驚醒,第一個反應(yīng)便是謝穆欣不慎中毒,當(dāng)下便從床上跳了起來,雙手緊緊地抓住了李氏的手腕,向她證實自己心中的猜測。
李氏被謝穆妍激動的模樣嚇得一愣,不過也很快就回過神來。
“是老婦人,謝老夫人中毒了……穆妍,我知道你對他們有偏見,但是……但是謝老夫人,好歹也是你的親祖母,你就為她診治一下,就當(dāng)……就當(dāng)是回報你小時候,左相府對你的養(yǎng)育之恩吧……”
她說著,眼眶卻不由自主地紅了起來,聲音中也帶上了一些哽咽。
謝穆妍的睡意已經(jīng)被嚇得無影無蹤,即便是知道了出事的是與她并不相干的謝老夫人,腦中也依舊是清醒一片。
她心中雖然不愿,但也不忍看著自己的母親傷心流淚的模樣,只得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在看了穆嘉羽和李氏一眼后,便動身朝著謝老夫人的院落而去。
謝老夫人整日吃齋念佛,住在左相府最安靜的東邊,與謝穆妍的黎落苑恰好是相反的方向,因此路程也要遠(yuǎn)一些。
李氏步履匆匆地走在最前面引路,謝穆妍和穆嘉羽緊隨其后。
在離老夫人的院落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便能看見前方燈火通明的一片。
穆嘉羽和謝穆妍由于懷有武功的緣故,聽力要比李氏好不少,此時能夠明顯地聽到謝昂的怒斥聲、丫鬟的討?zhàn)埪暎约按蠓虻奈ㄎㄖZ諾的語氣。
偶爾,還會傳來幾聲東西碎裂的聲音,以及鄒氏勸解的聲音。
“老爺,妾……我把穆妍帶過來了。她的醫(yī)術(shù)也是極好的,希望能為老夫人解毒吧。”
李氏加快了腳步,在鄒氏恨不得吃過了她的目光中,向著謝昂福了福身。
“那就趕緊。老夫人若是出了什么事情,豈是你們可以承擔(dān)得起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