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王楠在心裡算賬的時候,就聽到胡老闆這麼說,他擡起頭,看到胡老闆正在喝啤酒,他一口氣把剩下的半瓶都喝了,吃了口拉條,這才又道:“一瓶汽水賣一塊,但進貨價最多七毛,這還只是汽水,像那什麼可口可樂啦,什麼雪碧芬達啦,更是對半的利!”
“啊?”
“啊什麼啊,你想想那是什麼東西啊,那是水!一噸水纔多少錢了?一噸水能做多少瓶汽水?你看那水怪好喝,不過是放點糖,加點氣,再摻和點色素,這些東西也便宜的很!”
“那、那……”
“但咱們不能賣,咱們不能把生意都做絕了!我開的是遊戲室,那就只做遊戲,那臺球案子也是遊戲的一種,就算吵鬧些,四鄰八街的街坊們也沒有什麼大意見,可我要是還賣水賣煙,那就擋了人家的生意,朋友都要變敵人的,就算我還能在這裡混著,半夜都要擔心人來砸我的窗戶!你看那兩個賣白吉饃的從不說話吧,這就是同行是冤家啊。”
王楠明瞭的點點頭,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我想的不對。”
“你纔多大點啊,要是能事事都想對,纔出邪呢!快吃快吃,吃完你去練習我去睡!操,老子這悲慘的生活,現(xiàn)在只有睡覺纔是放鬆了!”
王楠加快了吃飯速度,吃完後,胡老闆結了帳,兩人一前一後的回去了。回去後,胡老闆洗了臉刷了牙,就躺在了牀上,而王楠則繼續(xù)拿著架桿,在桌子前瞄準。
胡老闆看他在那裡彎著腰,撅著屁股,莞爾一笑,目光則變得有些深邃,這已經是第七天了,王楠的練習,從來沒有減少過,每天晚上,都會這麼練,每天晚上,也都會練到很晚。
雖然王楠練習結束的時候,他基本都睡著了,但有時候啤酒喝多了,或者水喝多了,他也會半夜起來上趟廁所,所以也知道,王楠每天都練到差不多兩三點鐘。
熬夜不算什麼,但每天熬到兩三點鐘,早上再在六點半的時候起來就不容易了,雖然他也知道,王楠到了學校,八成是要睡覺的,但都是從那個時候過來的,他怎麼會不知道,這十幾歲的時候,是正缺瞌睡的。就算是過後還能補眠,這中間爬起來,也是足夠痛苦的。
有毅力,也有頭腦,胡老闆想到王楠先前的那番話,暗暗的嘆了一聲,他十四歲的時候,可從來沒有想過做生意——不過這小子,對錢也還真敏感!
就這麼想著,胡老闆迷迷糊糊的睡了,而王楠,依然在那裡練習。這幾天,他已經練的很有一點感覺了,雖說還沒達到十分鐘內清檯的水平,但已經從過去的四五十分鐘一局,變成了現(xiàn)在的二三十分鐘,最好的一次,還達到了十五分鐘!雖說離目標還很有差距,但他覺得,再練個幾天,自己還是很有希望的!
他就這麼,晚上練習,白天睡覺,自從在胡老闆那裡安置住之後,他對於升學更是不想了,老師講什麼,對他也無所謂,雖說將來還會有一個畢業(yè)考試,但只要不犯大錯,基本上都是讓畢業(yè)的,因此他也不擔心。不過等到第九天的時候,還是出了事,顧海找來了!
說起來顧海所在的四職高就在興和街的附近,顧海也經常來這裡打檯球,但從來沒有和王楠遇上過,這倒不是巧合,而是,他來打球的時候,一般都是上午和下午。
顧海的娘是一個小學老師,要強了一輩子,顧海小學就在她所任職的學校上,成績跌出前三名就要捱打,要按這個趨勢發(fā)展,顧海將來不說名牌大學,起碼是要混個重點一本的。但也許是因爲小時候被管的太多了,到了中學,那就逆反了,他媽怎麼打罵都沒有用,總之成績是一落千丈,最後別說重點高中了,連個一般的高中都上不了。
他娘死別著讓他回讀了兩年,只是越來越渣,最後無奈,只有讓他到職業(yè)中專去學技術了。他娘怕他學壞,所以一早一晚的接送,顧海要想出來玩,那真的只有逃課,然後還要在玩的差不多的時候,再趕快溜回去。
他沒有和王楠碰上過,但卻有上次和他一起來的與王楠照過面,那人一開始也沒有留意,後來見王楠忙前忙後,跑上跑下,與其說是來玩的,不如說是來做工的,這才留了心,過後就給顧海說了,顧海一聽,這還了得?這小子天天在臺球桌邊混,那技術能練不出來嗎?因此今天就趁她娘在自己房裡的時候,胡亂喊了一聲,就偷溜了出來。
而此時,正有一個玩家招呼王楠幫著買水,王楠接了錢,就迎面和顧海對上了,他一愣,然後繼續(xù)向外面走。
顧海是個性急的,當下就道:“你站住!”
王楠沒有理他,繼續(xù)走,顧海過去拉住他:“我讓你站住,你聽到了沒有?”
王楠甩開他的胳膊:“你讓我站住,我就站住,你是我啥人啊,我爲什麼要聽你的啊。”
“你!你在這裡做什麼?”
“我在這裡做什麼爲什麼要告訴你?”
顧海被他頂?shù)恼也坏皆挘娃D頭吆喝:“胡老闆,這是怎麼回事?”
胡老闆正在那兒給人數(shù)遊戲幣,一邊數(shù),一邊就隨口道:“什麼?”
“我聽說,這小子,現(xiàn)在在你這裡做工?”
胡老闆擡起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又把遊戲幣數(shù)好給人家,這才道:“什麼做工不做工啊,他還不到十六,我可不敢用童工,就是他爹媽這段時間忙,讓我?guī)椭湛匆欢稳兆印!?
這話是他早就想好,也和王楠對好的,還有意無意的,在來玩的人中說過,於是大家也就都知道,王楠是他的一個遠房親戚的孩子,家裡情況比較複雜,他又和家裡鬧了矛盾,就先來這裡玩幾天。
這個複雜是個很有趣的詞,可以說好,也可以說壞,在這種情況下,人們看王楠這麼小就被家裡丟出來,那可想而知是什麼情況了,有那手頭比較寬裕的,在買水的時候,也會請王楠也喝上一瓶。
不過王楠也知道,他在胡老闆這裡幹活,是要一心向著胡老闆的,幫著買東西是應該的,但吃別人的東西就有可能有麻煩,因此除非那人硬塞,胡老闆也發(fā)了話,否則他向來是推讓的,如此一來,別人更覺得這孩子有一種可憐的倔強,更沒人懷疑胡老闆的那套說辭了。不過顧海卻不信,他當下就道:“胡噹噹,你這話騙別人可以,騙我卻不行!這小子前幾天來的時候,你還和他不認識的,這麼快就成了親戚的孩子?你說吧,這小子給你多少錢,讓你這麼偏著他!”
胡老闆落下了臉:“顧海,你說別的行,這話可不能亂說,你們兩個打賭,我當時是不同意的,至於說我偏著他,別說你們那兩百塊的賭金,你去問問,這臺子裡天天有多少賭球的?人家三百、五百、乃至八百的都有,我偏過誰了?偏他?這小子現(xiàn)在吃老子的喝老子的,每天光吃食老子都要損失十來塊,你們就那二百塊,他能分我多少?”
別人在這裡賭球,胡老闆向來是不管的,有那賭的大的,曾出錢想讓他清場,他則說:“你們來玩行,賭球的事我不管,你們玩多大那是你們自己的事情,我這裡就是五毛錢一局!”
有那比較豪爽的,贏了球,給他十塊五塊的場地費,有的,還就真給他五毛,給十塊,他說一聲謝謝,給五毛,他如果不忙的話,也是說一聲謝謝,因此他這麼一說,顧海也沒有話說,他瞪了一下眼:“反正先前你們還不認識呢!”
胡老闆嘆了口氣:“那你認識你所有的親戚嗎?”
顧海一頓,胡老闆又道:“我也沒想到這小子就這麼成了我的麻煩,要不這樣,你們的打賭就算了吧,南子,過來,給你海子哥道個歉、認個錯,以後別說什麼打賭不打賭的,小孩子是掙錢了還是撿了金元寶啊,就鬧這一通!”
王楠剛買了汽水回來,他給人送去,聽了這話,過來,眨了眨眼:“不賭了?”
胡老闆道:“不賭了!”
王楠沒有說話,只是斜著眼看顧海,他什麼話都沒有說,但顧海卻能看出其中的意思:“嘿,小子,你這個沒種的傢伙,我早就知道你撐不住的!”
胡老闆道:“讓你說就說,聽到沒有!”
王楠道:“老闆,我倒是可以說,可海子哥應該不會就這麼算了吧,海子哥可是說了,我兩個星期絕對不能一個人十分鐘清檯的,現(xiàn)在要不賭了,那不證明海子哥錯了?”
胡老闆瞪了他一眼,顧海道:“你少拿話將我!你不就是想要我那二百塊錢嗎?”
“不,我只是想讓海子哥跪下給我道歉!”
三千字,分別是江南的那啥一億四千萬和那啥一萬三以及那啥一億五千萬的賬務,現(xiàn)在是五萬五了~~~
插入書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