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整天我都和簡瑤混在一起,雨也很配合的下了一整天,傍晚時我和簡瑤并肩從她的店里走了出來。
天空是黑壓壓一片,兩只黑色的鳥在雨中盤旋,這讓人很壓抑,我們都不愿意再說話。
“去我家吧,讓你嘗嘗我的廚藝。”簡瑤邀請道。
“不了,晚上我得去醫(yī)院看我外公呢。”
簡瑤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她的情緒有些低落,我覺得這和天氣有關(guān),因為我的心情也被這天氣影響了。
簡瑤開車將我送到了四姨家,今天在四姨家有一個小型的家庭聚餐,因為是周末,大舅和舅媽也從蘇州趕了過來看外公。
“要不和我一起去吃飯吧,反正我四姨、三姨你都認(rèn)識。”我和簡瑤建議道。
簡瑤笑了笑,道:“我要去了他們肯定要把我當(dāng)成你女朋友,所以我不去。”
簡瑤說的沒錯,到我們這個年齡,只要男女在一起,不管是什么身份,望眼欲穿的家長都會往情侶關(guān)系上聯(lián)想,這讓我們很無奈,很多時候在家長面前我們選擇避嫌。
“那你路上小心一點。”我對簡瑤說道。
簡瑤點了點頭,我說了聲“拜拜”之后便從簡瑤車上下來了。
讓我很驚奇的是,飯桌上所有人都很默契的沒有和我提女朋友的事情,我想他們一定都認(rèn)為我還處于失戀的陣痛期,其實我沒事,真的沒事兒,雖然夜深人靜的時候還會隱隱作痛,但現(xiàn)在并不是夜深人靜。
吃完飯一家人來到醫(yī)院看外公,和外公聊了片刻之后,大舅將我叫到了樓梯口,他又要用他過來人的身份對我循循善誘了。
“準(zhǔn)備在盱眙待多久?”大舅問道。
“應(yīng)該會待到過年吧,剛剛找了一份工作。”
“這里除了公務(wù)員還能有什么好工作?”大舅皺著眉疑問道。
我笑了笑回答,道:“我也就是過渡一下。”
大舅搖了搖頭,道:“男人能拼的黃金時間也就這么幾年,你不能把時間浪費在這里,你要是在揚(yáng)州混不下去,可以和我去蘇州,我有很多朋友在廣告公司做高管,我?guī)湍阋]一下,你可以再嘗試一下你的本職工作。”
“不想去。”我很堅決的說道,說完我給自己點了一根煙。
“我在蘇州見到過葉萱,她是搬到蘇州了嗎?”停了停大舅又問道。
我點了點頭,道:“這世界可真夠小的。”
“你不想去蘇州是因為她吧,都過去了這么久了,你還不能坦然面對已經(jīng)結(jié)束的愛情嗎?”
我沉默不語,又重重的吸了口煙,潛意識里我并不想聽到“葉萱”這兩個字,因為我會想到田甜,這聽上去很混亂,但確實就是這樣。
片刻之后我說道:“我的事兒你別管那么多了,我的生活我自己做主,在這里我一樣能實現(xiàn)自己的人生價值。”
“你的人生價值,就是窩在這兒做懦夫,我身邊和你差不多年紀(jì)的年輕人,哪個不玩了命的為自己的事業(yè)打拼,再看看你,還有一點年輕人的朝氣嗎,動不動就嘴上叼根煙,像什么樣子?”大舅厲聲對我說道。
我扔掉了手中的煙頭,叛逆仍然刻在我的骨子里,怒火一股股上涌,盡管我知道他是為我好,但我不愿意接受這么刻薄的話。
我想發(fā)作,但最終還是咬了咬牙忍了下來,我提醒自己“你已經(jīng)過了為所欲為的年紀(jì),你不再年輕,你應(yīng)該理智的去處理別人的意見。”
我冷靜了一下說道:“舅,謝謝你給我的建議,但我有自己的想法和做事的原則,我認(rèn)為這里最適合現(xiàn)階段的我。”
“王兢,我把話撂這了,你要能在這里混出名堂,我為
今天的言行和你道歉,你要混不出來,自己去蘇州和我負(fù)荊請罪。”大舅很嚴(yán)肅的和我說道。
“我會證明我的選擇是對的。”說完我轉(zhuǎn)身離開。
在遭遇了失戀和失業(yè)的雙重打擊后,又被自己的親人不信任,盡管這種不信任是善意的,但我依舊很難受,我想獨自靜一靜。
獨自走在雨中,任雨水傾瀉在自己身上,好奇的路人紛紛側(cè)目看我,他們一定覺得我很傻,但此時我卻找不到比這更能釋放痛苦的方式了。
渾渾噩噩的回到家中,只覺得腦袋沉重,緊接著便重重的打了個噴嚏,這就是痛快宣泄后的代價,我感冒了,我以為將自己裹在被子里出點汗就會熬過去,但事實是半夜我又發(fā)高燒了,忽冷忽熱,口干舌燥,情況糟糕透頂。
我迷糊糊的打開了頂燈,給自己倒了一杯白開水,喝了一半,卻更加的暈眩,整個人搖搖欲墜。
這一夜我不停的做夢,各種各樣的噩夢,在夢里我甚至覺得多活一秒都是煎熬,相對于身體的痛苦,精神上更是孤寂的要崩潰,這個時候真的渴望有一個人在自己身邊。
半醒半睡中我有了一種茍延殘喘式的悲傷,我以為自己經(jīng)歷了這么多,沒有什么能將我擊倒,但遭遇了家人的不信任,身體的傷痛和夜的孤寂之后,那些被隱藏的負(fù)面情緒集中到一起爆發(fā),那根緊繃著的弦,不堪拉扯,一瞬間撕斷了。
我將頭埋在被子里讓自己窒息,片刻感覺眼角發(fā)燙,我有想哭的沖動。
天、地,我到底做錯了什么?對兄弟我推心置腹,換來的是背叛。
對愛情,我反思、我努力珍惜,卻被一次次意外給葬送,最后徒留傷悲。
失落、失落、失落,收獲的盡是失落,天,你到底要傷我多久?
黑暗中,我按亮了手機(jī),屏幕中,田甜的笑容依舊……
“唱首歌給我聽吧。”
“你想聽什么歌?”田甜問我。
“有沒有一首歌,會讓我忘記悲傷,忘記快樂,忘記寂寞,忘記愛情,忘記希望,忘記背叛,忘記自己,忘記你?”
“你要求的太多了。”田甜皺眉說道。
“忘記你就可以了。”
田甜笑了笑,道:“我已經(jīng)忘記你了,你又何必記得我呢?”
一束陽光刺醒了我,原來這是一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