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夏依然盲目的走在寂靜的街上。
車子離她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刺眼的車燈照在她身上,顧南夏終于抬起頭來,看向前方,只是一眼,還沒來得及反應。
車子“嘭”一下撞在她身上,甩得她十步遠。
她只感覺到腹部猛然被碰撞,接著整個人就被掀飛在空中,再然后,身子如濕木一樣“咚”一下砸在水泥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劇烈的疼痛感襲來,那是從未體驗過的感覺,仿佛身體的每一寸都被狠狠的撕裂。
她睜開眼睛,想要看清楚,究竟是誰,是誰這樣的痛恨她。
耳邊響起輪胎擦過地面時的生硬的聲響。
顧南夏一雙大的眼睛,直勾勾搭看向駕駛人員。
一張熟悉的臉映入眼簾——簡司瑾!
真是毫無懸念!
她的眼睛同樣睜的大大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她渾身都在顫抖,她在害怕,她很害怕,連呼吸都變的艱難起來,一雙手緊緊的握著方向盤,骨節發白,額頭上的青筋暴起,豆大的汗滴順著慘白的面孔緩緩的流淌……
顧南夏牢牢的看著她,露出一個笑,這個笑只令簡司瑾覺得毛骨悚然!她感覺心跳都仿佛漏掉一拍!
接著,她不敢再做任何的停留,快速的打方向盤,掉頭,疾馳而去。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都在憐憫顧南夏。
雪就在這時候紛紛揚揚的撒下來,像極了一場盛大的白色葬禮。
路燈也恰好亮了起來,給雪鍍了一層金,美的不像話。
顧南夏感覺到生命在一點一點的流失,她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動也不能動。
生命多么短暫而無常,前一分鐘她還在走路,在發呆,后一分鐘,就在等死。
額頭上磕出來的口子,不斷的往外淌著鮮血。
突如其來的雪下的那么大,那么急,頃刻之間,就將整座城覆蓋、掩埋……
顧南夏睫毛上粘著雪花,她仰望著深色的天,內心只覺得平靜,雪輕柔的落在她的身上,落在她鮮紅的血液里……那樣刺眼的顏色……
顧南夏覺得好冷、好累,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緩緩的、緩緩的閉上……
她的面容是那樣的沉靜……
一輛黑色的奔馳駛來,司機猛然踩了剎車,“呲”的一聲,驚擾了坐在后面閉目養神的男子。
他的嗓音低沉而有力,在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清冷,“怎么回事?”
“董……董事長……前面好像有人……有人躺在地上……會不會死了?”司機戰戰兢兢的說著。
男子緩緩的睜開眼睛,看向司機,平靜的說,“繼續開你的車”
驚魂未定的司機抿了抿發白的唇,渾身都冒著冷汗,“可是……”
“開車!”嚴厲的聲音。
“噢,好,好……”司機只好坐視不理,強壓住心中的恐慌,繼續開車。
只是這次,車速不由自主的降了下來。
在經過顧南夏時,男子那雙狹長的丹鳳眼只是淡淡的掃了那么一下,驀地出聲道,“停車!”
司機本就緊張,被這么一喊,用力的踩了一下剎車,人都猛地顛簸了一下。
“董事長,怎么了?”司機詢問道。
男子將車窗降下,盯著那張臉看了許久,墨色的眉微微皺起。
一股冷風襲來,灌入車內,男子突的就咳嗽起來,一向慘白的臉更顯出病態,他將車窗升起,說道,“把她抱到車上來”
司機頓時一愣,遲疑的說,“好……”
他將昏迷不醒的顧南夏抱起,男子便打開了車門,向著司機點了點頭。
司機便將她放在了車后。
上車后,司機呼哧呼哧的喘著氣,問道,“接下來怎么辦?我們去醫院?”
男子細細打量著身旁的人兒,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不,醫院恐怕不行,去我的別墅,還有,立即聯系王教授,告訴他我出了車禍,讓他立馬過來醫治”
司機有點兒摸不著頭腦,卻也不敢多問什么,只是點點頭,一邊給王教授打電話,一邊駕車向著男子的別墅而去。
等到了別墅門口,王教授一臉著急的迎上來詢問,“子午呢?不是說出了車禍嗎?怎么不在家里?”
男子的聲音緩緩的響起,“舅舅,我在這里”
王教授這才看向車后,“你這個臭小子,你玩兒我啊!”
王子午懶懶的一笑,“不,是有事相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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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看向身旁奄奄一息的顧南夏,“這個人,你務必要把她給我醫治好”
王教授抬了抬厚重的眼睛,看了一眼顧南夏,眼睛驀地瞪得大大的,“你……你怎么把她給帶回來了?”
王子午依然是波瀾不驚的模樣,淡淡的說,“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先救人要緊,小林”
聽到叫自己,司機立馬明白,下了車,急忙打開車門,將顧南夏抱進屋子里。
王子午這才緩緩下車。
“你帶她回來究竟做什么?她的傷又是怎么一回事?難道你……你開車撞了她?”張教授跟在王子午身后,不停的詢問著。
“當醫生的,不應該救死扶傷嗎?病人才是天,麻煩舅舅了”王子午面帶微笑,不急不緩的說。
張教授真是快被他給氣死,每次都拿這個小子沒辦法,但凡他不想說的事,你就是在他脖子上架把刀都沒用!
現在,能做的也就是先救人了,幸虧事先說明了是車禍,他帶來了自己的醫療團隊和醫療器械。
在救人的間隙,王子午卻在陽臺上悠閑的喝起了咖啡。
夜色朦朧,鵝毛般的大雪依然在下著,他站在落地窗前,靜靜的欣賞著眼前的美景。
醇香的咖啡冒著騰騰的熱氣,他輕抿了一口,熟悉的苦,唇齒之間留有它獨特的味道,回味無窮。
他抬頭仰望著黑漆漆的天空,一雙狹長的眼睛如夜色般濃重,“墨予辰,你一定想不到,你的女人,會落在我手上!看來,真是冤家路窄!”
忙完公司的事,已經到了半夜,墨予辰回到別墅,空無一人。
疲乏感將他完完全全的包裹,他打顧南夏的電話,依然是無人接聽,和她每次不見時的情景一模一樣。
他不用想,也猜到了她會去哪里,便聯系了陸青。
“喂”
“南夏呢?叫她接電話”沒有任何的耐心,聲音里充滿著
疲倦。
“哼,你的女人,你找我要?”
“媽,我真的累了,我沒有精力再和你爭吵”墨予辰閉著眼睛,靠在沙發上,面容顯得很憔悴,公司亂糟糟的,讓他感覺到了一種無力感。
“我告訴你,墨予辰!顧南夏她不在這里,你別找我要!”說完,陸青便“嘭”的掛斷了電話。
聽到他們對話的墨予涵,趁著陸青不注意,偷偷的給墨予辰發過去一個短信。
“哥,白天的時候,顧南夏她是來找過媽,兩個人聊了一會兒,可是后來她真的走了,你就別跟媽發火了,她這身體也不好”
墨予辰看著那條短信,只覺得心里不安,都這么晚了,顧南夏她究竟去了哪里?!
墨予辰也不知道累了,神經立刻緊繃起來。
他把他想得到的人都聯系了一遍。
樸勛、尤西西、韓真熙,包括顧南夏原來的房東!
可誰都不知道她究竟去了哪里?!
墨予辰想來想去,騰的從沙發上站起來!
簡司瑾!
對!簡司瑾!也許跟她有關系!
這樣一想,墨予辰便撥打了簡司瑾的電話,卻是無人接聽!
墨予辰一刻也等不急,開車向著簡司瑾的住宅而去。
開門的是保姆。
“簡司瑾呢?”墨予辰著急的詢問。
“小姐,她……她這段時間一直在醫院”
“醫院?哪個醫院?”
“市人民醫院”
墨予辰二話沒說,又急急向著醫院奔去。
只是當他看到章昕和簡司瑾趴在病床上,失聲痛哭時,便以為自己猜錯了,以為顧南夏突然的消失和簡司瑾沒有什么關系。
章昕看到來人是墨予辰,瘋了似的朝他撲過去,揪住他的領子,大吼道,“是你!是你害死了我兒子!是你!”
墨予辰還沒有見過章昕這副暴怒的模樣,猙獰的面孔,狠厲的眼神,恨不得將他撕碎一般。
墨予辰只是平靜的看著她,沒有一絲絲的愧疚,反而感覺到她可憐。
章昕想起墨予辰那天在醫院里話,渾身劇烈的顫抖著,想也不想,揚起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的甩在了墨予辰的臉上。
他本來有機會躲的,可是他沒有!
就當是做晚輩的讓長輩發泄一下,失去至親的痛,他感同身受過。
簡司瑾猛地沖過來,擋在墨予辰面前,“媽!你干什么?!你打予辰干什么?!”
章昕怒不可遏,一把推開簡司瑾,看著顛倒在地的她,章昕怒罵道,“你這個沒出息的東西,你弟弟都被他害死了,你還護著他!你是不是瘋了?”
簡司瑾哭喊著,“不關予辰的事!是……”
顧南夏三個字被她生生的咽了下去,反正她都為弟弟報仇了,顧南夏那個女人,去給弟弟陪葬了……
章昕哭著數落道,“你……你真是被迷了心竅啊你啊!”
墨予辰本來就是來找顧南夏,既然尋求未果,他便一刻也不想多待。
可是,他再怎么也不會想到顧南夏此時此刻正待在王子午的別墅里。
一場蓄謀已久的報復,就此拉開了帷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