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在程雙家所在的小村了住了兩天,在與西村無傷全伙的周旋當(dāng)中,他被巨狼利爪刺穿的傷口、以及中了霰彈槍之后剜除鐵砂留下的患處都再度破裂開來,這個貧瘠的小村子雖然沒有桃源谷環(huán)境宜人,但是卻更為清靜,是個養(yǎng)傷的絕好去處。
這個小村落盛產(chǎn)亞麻,閑暇時小可用程雙家曬干的亞麻纖維親手編制了一只頸鏈,把那只金鑲玉的耳墜戴在了脖子上。誰能想到他頸中戴著的這件猶如十塊錢地攤貨的裝飾品竟然價值連城?
小可時常取出那幅字畫來細(xì)細(xì)琢磨,偶爾還能津津有味的聽那三名老兵講述些當(dāng)年與敵軍戰(zhàn)斗時的往事,在這兩天時間里小可還向武藝精深的楊芒鋒請教了很多臨敵對戰(zhàn)時的格斗技巧。
楊芒鋒面相雖然斯文,教給小可的卻都是些要命的殺招,有些招數(shù)小可理解了具體使用技巧和殺害效果之后都覺得瘆得慌。他心想做楊芒鋒的女婿當(dāng)真是個危險度極高的選擇,時刻都得提心吊膽的,生怕哪天惹惱了老丈人,再被這位搏斗高手?jǐn)Q斷脖子或踢碎了蛋蛋,那就不妙了:
一旦自己掛掉,剩下楊嬌這嬌滴滴的小媳婦兒獨守空房男方一準(zhǔn)兒會死不瞑目;萬一蛋碎變成了太監(jiān),每晚對著守活寡的楊大美女同樣會令男方痛不欲生。每當(dāng)想到這樣令人困惑、糾結(jié)的問題時,小可都會苦笑著勸自己:還是離這對父女遠(yuǎn)點吧,楊嬌這位天香國色不是命短、蛋軟的小男生消受得起的。
在他來到程雙家的第二天下午,才和程雙分開不久的大表哥卻突然出現(xiàn)在這個村子里,他帶來了一筆錢,這是桃源谷全村鄉(xiāng)親集資為張湛準(zhǔn)備的一份換新車的錢,大表哥請小可代為轉(zhuǎn)送去這筆錢,他順道來探望過小姑一家人之后即將獨自赴外地,開始一段沒想好何時才要結(jié)束的遠(yuǎn)行。
程雙問起大表姐和二表哥怎么沒一起來。大表哥透露了他二叔已經(jīng)辭去了族長之職的情況,而且程二舅堅決的對全村人表示,他的兒子有生之年都不可以接任族長。他們一家人都很苦惱,所以誰都沒心思辦這件事,大表哥只得接下這份苦差親自送來了錢。
小可笑道:“你放心吧,錢我一定交給張湛,回頭讓他打個收條郵給你們村里。谷雨兄,你怎么要走呢?你堂弟不能當(dāng)族長了;你不是更有戲了嗎?”
大表哥搖了搖頭。小可細(xì)問之下才明白了大表哥的想法:大表哥經(jīng)過村子被外敵侵入這件事,反思過后他終于徹悟了自己的確不適合當(dāng)族長。他無法回避自身體質(zhì)虛弱的實情,心知在全村再度面臨大敵時他擔(dān)不起全族的興衰。
他說:“無論做什么大事,都得有個好身體打底兒才行!什么叫成功?比方說咱倆斗了一輩子,不過就是看誰耗得過誰,死得晚的那個才有命把歷史書寫成自己滿意的樣子。
我想好了,趁著現(xiàn)在身子骨還算硬朗我要四處游歷、多長些見識,就算哪天真的和我爸一樣早亡,這一生中多一些經(jīng)歷才更為精彩!這次遇險讓我成長了起來,過去守著一個小村子每日里空想著要成為一方之主真是太小家子氣了。
我不相信基因中這短命的缺限沒有改良、甚至根除的可能,就算真的無藥可救,我也只能認(rèn)命;而不會再去爭那些我完全扛不起來的責(zé)任。族長?就讓他們爭去吧!”
小可沖大表哥豎起了大拇指,他說:“世界這么大,你盡管去看看好了。記得要往遠(yuǎn)點兒的地方去,找個血緣關(guān)系更遠(yuǎn)的老婆,最好找個外國娘們兒,說不定你們的基因整合之后,你的后代就不會再出現(xiàn)這種先天體弱的情況呢?
你自己也得加強鍛煉!你總是以先天不足來暗示自己,運動不多;吃得更少,這身子骨能替你爭氣才怪呢!這年頭宅男兩極化,極瘦的或極胖的情況都是對健康的一種弱化。你看我那朋友張湛,半年前我認(rèn)識他的時候他是個十足的大胖子,人家三十歲突然開了竅,減肥成功以后挺有點很man的感覺!
君子以自強不息!只要你努力總會有些起色的,我相信你早晚也會有壯起來的一天。”
大表哥嘿嘿一笑:“你小子不用急著慫恿我找老婆,你是怕我還惦記著雙雙,對吧?雙雙是我的表妹,一輩子就是表妹而已。既然現(xiàn)代醫(yī)學(xué)對基因缺限已經(jīng)有了定論,寧可信其有而不可信其無,我們總該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才對。”
他見程雙和楊嬌都沒注意到自己和小可,便放低了聲音說:“其實我更看好那位楊姑娘,我對她當(dāng)真是一見鐘情,只不過朋友妻不可欺,你救了我全家的性命,你就是我夏谷雨最好的朋友了。我看得出來,楊姑娘是真心對你好;而且她的性格比雙雙更適合你,無論以后她和雙雙哪一個跟了你,這兩個小美女我都不會再動心思的!”
小可每當(dāng)想起在程雙和楊嬌之間抉擇不定的問題便十分撓頭,他將思路叉開,拿出那幅字畫在大表哥面前晃了幾晃。
對方并沒拿那幅字畫當(dāng)回事,大表哥氣道:“你有病吧?還打算拿這東西砸我一下是嗎?它看起來比凳子軟得多,應(yīng)該不至于在我腦袋上再開個窟窿,你小子這兩天被我表妹教化得心腸軟多了!”
小可很奇怪大表哥并不知道這幅字畫的事,于是他問道:“那天你二叔在你耳旁悄悄說了些什么?就是那幾句差點害得你被西村無傷打死的話。”
“干你屁事?我還急著趕火車,就不跟你廢話了!還有,我頭部的傷如果復(fù)發(fā)不治身亡,你小子還得入贅到夏家作為對桃源谷的賠償。”
小可哈哈一笑:“你不是放棄了當(dāng)族長嗎?怎么還跟你二叔一樣喜歡亂點鴛鴦譜?”
“少廢話!”大表哥正色道:“你只有和我堂姐成婚,給我們夏家添幾個男丁,才可以離開桃源谷!當(dāng)然嘍,你也有另一個選擇,你若愿意做我表妹夫的話,我也是同樣高興的。”
小可尷尬至極,只得回答說:“看來我只能祝你多福多壽,被我砸那一下別留下什么后遺癥才好了,被逼成婚跟“幸福”二字實在搭不上邊。”
大表哥大笑了幾聲,他心里卻在想著程二舅在他耳邊說過的那幾句話:“谷雨,我真的沒害死你爸!我大哥他身子太弱,他是病死的。你卻比他當(dāng)年要健康得多,如果咱們?nèi)夷芴舆^這一劫難,我一定會把族長之位傳給侄兒你的。”
這是程二舅在生死關(guān)頭留給他的遺言,大表哥由此確信了二叔的確無愧于天地,他和程二舅和解之后反而看破了功利,他二叔同樣是一個對權(quán)利并不感冒的人,這對叔侄在家族逃過這場劫難之后作出同樣的選擇,都將“族長”一職看得淡了。
不一會兒那三名出門溜彎的老兵回來了,眾人聚在一起,大表哥說起程二舅暫時仍然兼職處理著村里的事務(wù),但是他已不再發(fā)號任何命令。程二舅說如果在半年內(nèi)沒有人主動請纓接任,他就會聯(lián)絡(luò)全村居民召開千年以來第一次全村公投選族長的大會。以后桃源谷再也不會有那“非族長嫡親不能當(dāng)選下任族長”的規(guī)矩了。
程二舅革去了兒子的被提名權(quán)、大表哥又打算離開桃源谷,結(jié)果大表姐就成了全村最有力的候選人。唯一的問題就在于她是女人,這也正是她沒有主動站出來的原因。大表哥說不知道半年后她是否會成為桃源谷千年以來第一位女族長。
大表哥背上行囊辭別了親人。他瘦弱的身軀行進(jìn)得很慢,然而他拒絕了程雙趨車送他一程。小村外通向長途汽車站點的這段數(shù)公里遠(yuǎn)的山路他毫不停留的堅定走了下去,小可和程雙目送大表哥遠(yuǎn)去,都希望這人在死里逃生之后便即獲得重生。他選擇了離開;而先天條件比他強出太多的二表哥仍然死守在村子里,有時候未必那些起點更高的人才能成為人生的贏家。
梁隊帶回了警方破案最新進(jìn)度的消息。那幾名槍手都交待了實情,警方趕往他們指認(rèn)的敵方老巢卻撲了個空;他們只知道西村無傷,卻并不清楚西村無傷幕后的大老板是誰。那架直升機也被警方在附近的民用機場搜了出來,那位大老板花費一百萬元的抵押金租用直升機救出了西村無傷,之后連這筆錢都不顧就銷聲匿跡了,警方暫時無法找到其所蹤。
小可嘆道:“接應(yīng)西村無傷的同伙挺下血本啊!用一百萬買一個線索中斷,果然有錢人最有種!”
程爸說:“西村無傷被我一槍打穿了右胸,能否救得活還兩說呢。都怪你,大梁!你多給我留幾發(fā)子彈我一準(zhǔn)兒能讓那老小子死得更透!”
“你都退伍多少年了?給你個機會摸到槍還能放兩響已經(jīng)算便宜了你小子,你得感謝我才對!”梁隊苦惱的說:“當(dāng)年我也受過和西村無傷同樣的重傷,不過我那是被流彈打中的,他挨那一槍可是實打?qū)嵉恼媸軇?chuàng)。真希望這家伙趕快掛掉,也免得夏家那部古書……哎!”
眾人都沉默了下來,既然西村無傷被同伙接應(yīng)走了,無論他死活,那部書都將落入到倭人之手,唯有小可笑嘻嘻的抱著那幅字畫搖頭晃腦頗為興奮,心中說不出的得意。
楊芒鋒仍然有些疑惑:“這西村老兒生命力也太旺盛了點吧?他年紀(jì)比我還大著幾歲,他中槍之后一頭自半空中栽了下去,槍傷和摔傷本應(yīng)該都很嚴(yán)重的,這廝竟然還有力氣再度爬上梯子被飛機懸空吊著逃走。
三八大蓋這各槍素被詬病的殺傷力小只不過是一種矯情而來的缺陷而已。當(dāng)它在五百米開外擊中人時,其傷害程度并不在其它步兵槍械之下,程子在八百米遠(yuǎn)擊中了他,他背后的撕裂傷應(yīng)該足以毀掉他半截胸腔了吧?這種重傷非但難以搶救得活,受傷者更不太可能有力氣乘飛機逃跑的!”
說到這一問題,那三名老兵同時望向了小可,等待他解釋西村無傷的來歷,畢竟小可和西村無傷打過的交道最多,兩人相互間了解也最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