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欺騙
朝陽初升。
淡金色的光芒遍灑大地。
沉寂了整夜的小鎮,就像是從沉睡中蘇醒,忽然便恢復了生機與活力。
一道道炊煙裊裊升起。
各種飯菜的香氣彌漫了整個鎮子。
居民紛紛從家中出來,端著飯碗蹲在路邊,一邊和各自和熟人打著招呼,一邊往嘴里不停塞著東西。
自此開始新一天的重復生活。
街上每個人都步履匆匆。
下地種田、到點上工,為了一家老小的生計辛苦奔波勞碌。
小鎮外的土路,一輛裝飾豪華的馬車靜靜停在那里。
緩緩恢復著幾近枯竭的元氣。
宮霖挪動一下身體,目光從那道高大身影上移開,再向后看去,不由得疑惑問道,“怎么就你一個人,孟叔又去了哪里?”
含混不清的聲音響起,低沉嘶啞猶如夢囈。
將清脆鈴音完全覆蓋籠罩。
他大頭伸在車外,身體尚在車內。
“白翎羽……”
他們慌不擇路,瘋狂逃跑。
嘭!
一聲悶響炸開。
“呼……”
“孟掌事,正在和他們交手。”
轟!
剎那間狂風暴起,血腥氣息四溢。
為了看得更遠,宮霖努力將頭再探出一些,瞇起眼睛認真眺望。
“你是在哪里拜師學的功夫?”
馬車車廂破開一個大洞。
那里空空蕩蕩,不見一個人影。
但為安全起見,最好還是試驗一下,此人到底是不是已經在控制之下。
那道身影緩緩向前,同時轉頭,朝一側看去。
因此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
不時還有女子嬌吟從車廂內傳出,與清脆鈴聲混于一處,隨著微風四散飄去。
宮霖眼波轉動,若有所思,從車廂內壁上取下一只金鈴。
更讓宮霖感到詭異的是,如果只是說金長老的話,那還沒有什么。
他空洞無神的眸子和宮霖對視。
輕輕晃動一下,發出叮咚脆響。
“你說什么?”
“少爺,有人過來了。”中年女仆陡然坐直身體,向后看了一眼。
忽然間,蹄聲陣陣,從遠處傳來。
還有一具火熱嬌嫩的身軀在后面不停摩挲。
口鼻間不時有鮮血溢出,將整張面孔映襯得猶如厲鬼。
宮霖一聲低喝,目光中閃過些許警惕。
宮霖將眼睛從書上移開,漫不經心問了一句。
“白。”
也是最后的一個念頭。
“可惜了,比起現在,我還是喜歡你原來桀驁不馴的樣子。”
很快一杯茶水喝完,他拿起一本書細細看了起來。
聲音嘶啞扭曲,猶如猛獸低吼,頓時將不遠處目瞪口呆的孫家子弟驚醒。
而名叫金無傷,又是長老的人,則更是少之又少。
不時有微風拂過,吹動車廂四角的金色鈴鐺。
誰都不敢朝著那輛馬車看上一眼。
咔嚓!
“什么白,白什么?”
咔嚓!
高大身影聞言,當即停下腳步,站在十幾步外一動不動。
便見到一人一馬,迎著初升的朝陽,正沿著土路向這邊靠近過來。
“站住!”
發出了最后一聲脆響。
距離稍遠一些,就根本聽不明白他到底說了些什么。
順便還拍了拍身邊的女人。
宮霖探出腦袋,冷冷盯著他空洞無神的眼睛,“我最后再給你一次機會,說不清楚的話,你就可以死了。”
仆婦一手持著馬鞭,另一手悄悄握住了橫放在車轅的銅锏。
他便搖動一下鈴鐺,“你靠近一些,詳細說說他們來了,人又在哪里!?”
這個家伙卻在說金長老,又是什么意思!?
叮咚鳴響傳出。
金長老……
宮霖也跟著轉頭,望向延伸至遠方的黃色土路。
在發現馬車之后,那人當即加快了速度,很快便已經到了近前。
“哦?”
她這樣想著,不由得又向前挪了一下身體,和情郎貼的更緊了一些。
宮霖輕嘆一聲,緩緩坐直身體。
鮮血迅速順著手臂流淌下來。
希律律!
隨著一聲馬嘶,一匹駿馬停在了近前。
有些害怕的同時,心中還泛起些許莫名的快意。
為他松動筋骨,活血舒脈。
接著又問道,“怎么就你自己,孟叔呢,他又去了哪里?”
宮霖渾身驀地發冷,咬牙問道,“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又是哪里人氏?”
宮霖將書卷丟到一旁,挑起側簾向外看了一眼,面上閃過若有所思的神色。
更重要的是,兩人之間的距離已經太近了。
“這么長時間過去,孟叔也應該回來了。”
臉上卻做出一副驕傲自矜的表情,聽著其他人的阿諛奉承,高高揚起還有些稚嫩的面龐。
“他,沒有被孟叔的通幽魔音影響心神!”
大腦一片空白,只是下意識搖動鈴鐺。
距離稍遠一點的地方,幾個孫家子弟騎在馬上,湊在一起小聲聊天。
透過車簾縫隙,孫家小姐小心翼翼覷了一眼,當即看到那人凄慘的模樣。
但金無傷這個名字,知道的人可是不多。
“不可能!”
“姓姜,名子牙。”
回到已經破碎不堪的馬車前。
他沒有任何猶豫,拔刀出鞘,閃電般劃下。
前面的車轅上,趕車仆婦閉目養神,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仿佛從未聽到從后面傳來的動靜。
中年仆婦有些遲疑,但很快確定道,“不是孟管家,好像是早上少爺在客棧見到的那個人。”
他接過一杯熱茶慢慢喝著,透過半開的側簾,看向遠處小鎮的繁忙景象。
金長老不是已經死了么?
宮霖吁出一口濁氣,向后靠坐在軟玉溫香中,舒服得瞇起眼睛。
然后用力一扭。
渾然不顧自己露出大片雪白肌膚。
宮霖收斂思緒,忽然從車廂內丟出一柄鑲金嵌玉的匕首,口中冷冷道,“刺自己的左臂。”
“那個釣魚老者,又叫什么名字?”
淅淅瀝瀝落在地面,很快形成一片小小的血泊。
一拳一個,連人帶馬全部斃命,死得不能再死。
“金長老……”
咔嚓!
宮霖緩緩呼出一口濁氣,再看一眼那人的空洞眼神,呆滯表情,心中警惕終于散去少許。
宮霖深吸口氣,一字一頓問道。
發出猶如泉水流淌的叮咚鳴響。
宮霖猛然回頭,只看到兩只黑紅交纏,猶如妖魔利爪的大手猛然落下。
唯有鮮血緩緩流淌,順著車廂邊緣,淅淅瀝瀝滴落地上。
不待他反應過來,含混不清的聲音便再次響起。
“金,金什么!?”
“不錯不錯,孟叔做事還是一如既往的痛快爽利,這么快就將人勸解了回來。”
她才要起身,便被一只從天而降的大手按住頭顱,連人帶著車轅一起跌落下去,各種零件散落一地。
不過既然孟叔已經施展了通幽魔音,倒是不用擔心他在說謊。
卻被呼嘯而來的狂風迅速趕上。
手中金鈴都差點兒掉落下去。
畢竟天底下姓金的人很多。
卻沒有絲毫用處。
就連孫小姐的親弟弟,也要強制自己移開目光,不讓自己的視線落在馬車車廂分毫。
“年少時,我去到中原,在那里被一位河邊釣魚的老者收為弟子。”
“我叫楊戩,祖籍蒼遠。”
前面女車夫睚眥欲裂,咔嚓捏碎了手中馬鞭。
宮霖悚然而驚,猛地一顫。
“一個都不能少,全都給我死!”
時間一點點過去。
他緩緩轉頭,看向打開的側簾。
宮霖回憶思索,確定自己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
一個高大身影翻身下馬,動作僵硬朝著車廂走來。
另一種疑慮卻是迅速升起,想知道到底此人口中的金無傷和白翎羽,到底代表著什么意思。
血肉骨屑四散飛濺,將一側車廂盡數涂滿。
一切都安靜了下來。
她尖叫連連,裹著毯子拼命后退。
宮霖坐直身體,面上露出淡淡笑容。
帶著無盡的驚悚恐懼,穿透馬車碎裂的噼里啪啦聲音,在空無一人的土路上蕩開。
衛韜緩緩呼出一口濁氣,將從孫家子弟身上收集到的血玉丹一把把塞進口中。
既姓金,又作為某個幫派宗門長老的人,其實也并不算太少。
所以說,他一開口便能準確說出金無傷三個字,又代表了什么意思!?
卻還是被一只鮮血淋漓的猙獰大手猛地抓住。
宮霖眉頭皺得更緊,一把拉開側簾,“你個蠢貨大聲些,我聽不清楚。”
“你……”
宮霖心中閃過這樣一個念頭。
只要看上一眼,就會有什么恐怖的事情發生。
“讓你在我面前囂張,可惜卻遇上了宮郎。”
“你們,都給我死!”
直到此時,才有一聲女子尖叫驟然響起。
“伱就在那里站著別動,只要上前一步,我就會打死你。”
這三個字如同一道驚雷,剎那間炸得宮霖頭皮都有些發麻。
“本來好好的一個人,怕不是被孟叔這一番折騰,弄成了只會僵硬服從命令,卻不會自主思考的傻子。”
動作僵硬張開嘴巴,以更加沙啞模糊的聲音緩緩道,“金,金長老。”
“孟叔倒是好大的手筆,為了對付此人,這是動用了通幽魔音?”
孫小姐嚶嚀一聲,趴在宮霖身后,雙手不停在他的肩膀上按摩揉捏。
他表情呆滯,眼神木然,盯著車廂一角不時鳴響的金鈴,仿佛它就是什么難得一見的稀世珍寶。
聲音變得清晰了少許,“金長老,金無傷。”
他低頭注視著那具無頭的尸體,沉默許久后臉上擠出一絲僵硬笑容。
仿佛那里就是不可直視之地。
在朝陽映照下,整輛馬車被涂抹成一片淡淡的金色,看上去更加富貴逼人,與遠處鎮子的灰暗色調形成了極其鮮明的對比。
“是不是孟叔回來了?”
一雙充血的眼睛冷冷看了進來。
他沒有做出回應,果然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你就算再厲害的又怎樣,也擋不住孟叔的三招兩式,如今只能像條狗一樣,呆呆站在這里,等候宮郎的召喚。”
那只金鈴掉落一旁。
忽然間,又一個莫名其妙的字在宮霖耳畔響起。
“金無傷,白翎羽,都來了。”
匕首鋒刃出乎預料的銳利,只一下便破開硬度堪比金石的皮膚,劃出一條半尺長的傷口。
金無傷!?
“不好意思,我是騙了你。”
“金無傷和白翎羽也確實沒來,畢竟我也沒有辦法找全他們兩個的尸體。”
“但你不能怪我,如果不是從姓孟的老頭子身上發現的信息,我也不知道你們之間還有這種關系。”
“最后,我親手送你去找他們兩個,也算是彌補了之前說謊對你造成的錯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