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層低垂,白雪紛飛。
兩道青色光芒劃破天空。
在風雪之中一閃而過。
不久后,一對男女出現在荒野深處。
他們只穿著單薄的青衫,在嗚嗚寒風中隨風飄舞,猶如剛剛臨凡的謫仙。
“費尹召喚吾等前來,只說有了非常重要的發現,言辭間卻又有新遮遮掩掩,當真是和他一貫的性格頗為合拍。”
青衣男子正了正所戴冠冕,抬頭仰望著陰沉晦暗的天空。
“瓊長老自修觀象之術,再加上費尹特別的感知能力,既然他們說有什么發現,那一定是值得我們前來一探究竟。”
作為同伴的女子淡淡說著,伸手拂去眼前飄飛的雪花。
“不過讓我有些好奇的是,如果真的有絕大機緣被發現,他們竟然不獨自占據下來,反而要與我們兩人分享,無論怎么思考都有些想不明白。”
中年男子沉默片刻,“我能猜到的唯一原因,就是他們確實有所發現,但那里卻又有些危險,以瓊長老和費尹的實力還無法輕松探查拿下,所以才會喊我們過來幫忙。”
她對此只是一笑,言語間頗多玩味表情,“瓊長老可是從大破滅中存活下來的地仙,費尹也是頗受殿下看中的人仙,這里還有他們兩個聯手也拿不下來的地方?
反正我是難以想象,究竟什么人能夠給他們帶來危險,甚至讓他們將本可以獨占的大功,不得不分給我們一杯羹。”
“劉師妹不要太過大意。”
男子環視四周,尋找著不知藏在哪里的標記。
“此方天地有著上古兇邪真意籠罩,給我帶來一種莫名其妙的壓抑感覺,在此間行走做事,最好還是小心謹慎一些為好。”
劉師妹對此絲毫不以為意,“我自是知道其中關竅,也不會拿自身安危來開玩笑,這一點周師兄大可不必擔憂。”
中年男子點點頭,又著重強調道,“老師在我們出發前曾經說過,我們此行最重要的一個目的,便是想辦法引導諸般兇邪真意復蘇,本就是一項極其危險的任務。
不過危機一詞,意味著危險之中又有機緣蘊含,如果能在此過程中有所感知體悟,那么對于我們這樣借助碧落黃泉之力才打破仙凡之隔的修士而言,絕對是巨大的造化與機緣。”
“劉師妹,這其實也是老師真正的良苦用心。”
“周師兄說的話我都明白。”
劉師妹閉上眼睛,低低嘆了口氣道,“只是我早已經習慣了碧落天內四季如春的環境,來到這種地方總是感覺有些心情抑郁,難以釋懷。”
“也不知道泓泉姐姐現在何處,她那一行人比我們更早來到這里,想來應該更加深入了解掌握此方天地的根底,如果能找到他們的話……”
周師兄點點頭,剛想開口說些什么,卻陡然瞇起眼睛,看向遠處一座被白雪覆蓋的石崗。
“竟然是鐘長老和云先生。”
“這下除了獨來獨往的清荷姑娘外,甚至在這片荒野集齊了此次降臨全部的力量。”
“所以說,瓊長老和費長老到底發現了什么,要將我們所有人都召集一處,難道是遇到了沉眠不醒的某個上古圣靈兇邪的本體?”
他深吸一口冰冷空氣,又緩緩呼出一道白霧。
任由雪花洋洋灑灑落在衣衫,很快便和周邊環境連成一片,再也難分彼此。
雙方很快在石崗頂端會合。
一番見禮寒暄過后,便各自沉默下來,無聲無息安靜等待。
寒風呼嘯,卷起大團雪花亂舞飄飛。
悄無聲息間,一道青色光芒亮起。
將整個石崗籠罩在內。
與外面的風雪完全隔絕開來。
劉師妹手持一枚青玉蓮臺,面上露出歉意笑容,“晚輩生性不喜風寒大雪,如有攪擾之處,還請周師兄和兩位前輩莫怪。”
鐘長老微微頷首,從頭到尾沒怎么說話。
云先生卻是微笑道,“劉姑娘隨意就好,本人日前剛剛被殿下從雪境叫回,那里才是終年千里冰封、萬里雪飄,就連躲都沒有地方可躲。”
劉師妹眼波流轉,巧笑嫣然,“怪不得前面一直沒有見到先生,原來一直呆在雪境之中。”
云先生點點頭,“我也是尊奉碧落殿下之命,在那里盯著他們培育五彩雪蓮,雖然沒有什么危險存在,就是有些太過單調熬人。”
“我記得老師療傷的靈藥中,五彩雪蓮可是其中最重要的材料之一,原來都是在先生的看護下培育長大,也足以見得老師對先生的倚重之意。”
周師兄相當自然奉承一句,忽然指著遠處若隱若現的黑點道,“費長老過來了,我們在這里空等這么長的時間,倒是很好奇能給我們帶來怎樣的驚喜。”
聲音剛落,費尹已經來到近前。
而他開口的第一句話,便陡然吸引了眾人的全部注意。
“在前面的亂石崗內,我和瓊長老發現了一頭正在沉睡的青麟幼體。
我們本想要將它捕捉帶回碧落天,卻又有些擔心弄醒之后不好控制局面,若是一不小心讓其逃走,絕對是無比巨大的損失。
所以才傳遞消息請諸位過來幫忙,最好是在不把它驚醒的情況下,完好無損將這頭青龍幼體送到殿下所在的碧落峰上。”
就在此時,鐘長老睜開眼睛,第一次開口說道,“費長老,你確定發現的是青龍幼體?”
“回鐘長老的話,我看著確實有些像,卻也不敢直接認定。”
費尹說到此處,忽然話鋒一轉,“但瓊長老以觀象之術探查數次,親口斷言雖然血脈并不是完全純粹,但可以確定那便是青龍幼體無疑。”
云先生問道,“瓊長老呢,她還在那里守著嗎?”
“瓊長老發現了青龍寶藏的線索,已經先一步過去仔細尋找探查,留下我在這里等候諸位,一起想辦法將這頭青龍之子控制拿下。”
不久后,幾人在費尹的帶領下,很快來到那處白雪皚皚的亂石崗中。
還未真正靠近被標記的區域,鐘長老的眼睛便一改之前的渾濁,變得越來越亮,透射出猶如實質的青色光芒。
“這種感覺,就算不是青龍幼體,至少也是可以承載青龍真意的絕佳容器。”
他面露笑容,轉頭看向費尹,“不得不說,費長老的感知能力加上瓊長老的觀象之術,兩相疊加之下確實有著非同凡響的能力。”
費尹垂下眼睛,遮擋住眸子里閃過的一縷光芒,“鐘長老請隨我來,那頭青龍幼體就在前面。”
十數個呼吸后。
鐘長老停下腳步,目不轉瞬注視著前方那尊云紋黑鱗覆體,雙翼三尾幻身的猙獰龐然軀體,毫不掩飾驚訝疑惑的表情。
沉默許久,他長長呼出一口濁氣,“以老頭子的經驗來看,這不是青龍幼體,絕對不是青龍幼體。”
停頓一下,他又是一聲感慨嘆息,“如果我沒看出的話,這應該是極其罕見的,甚至是從未出現過的,青龍玄武朱雀鬼車螣蛇雜交出來的品種!”
云先生深以為然,重重點頭,“鐘老所言極是,看這漂亮的云紋,尖銳的骨刺,還有雙翼三尾的造型,簡直是無與倫比的美麗。
就算是見到了實體,也很難讓人想象,到底是怎樣復雜的交尾過程,才能孕育出如此美麗的物種。”
說話間,他一個閃身來到近前。
低頭俯瞰著那雙緊閉的眼睛。
還準備伸手觸摸一下,那些漂亮美麗的云紋,到底是不是想象中的光滑與冰冷。
嗯!?
云先生手伸一半,毫無征兆停了下來。
他保持著彎腰躬身的姿勢,與那雙忽然睜開的碩大眼眸無聲對視。
看著內里亮起的熾白火焰,以及交織糾纏的黑暗氣息,還有若有似無的碧綠光亮,一時間甚至有些怔仲迷茫,搞不清楚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你才是美麗。”
“你全家都是大美麗!”
下一刻,低沉咆哮陡然響起。
整個亂石崗都在嗡嗡作響。
云先生猝不及防,甚至來不及反抗,便被插在了閃電般頂起的尖銳龍角之上。
轟!!!
仿佛一枚炸彈被轟然引爆。
磅礴沖擊波伴隨著熾烈白炎,朝著四面八方肆意席卷。
因為突如其來的變故。
也是因為瞬間降臨的極大恐懼。
周師兄與劉師妹面色慘淡,心神幾乎一片空白。
甚至直到現在,兩人都還沒弄明白,為什么事情會有著如此詭異可怕的展開。
咔嚓!
咔嚓咔嚓!
下一刻,他們也被掛在了龍角上面。
和云先生一左一右,被打破了所有防御,擊碎了全部反抗力量,然后又被密密麻麻的蛛絲捆了個結結實實。
“你,你……”
鐘長老嘴唇翕動,似乎想要說些什么,卻被狂暴下壓的低沉咆哮將所有聲音都堵了回去。
“你才是雜種!”
“皇極經世,混元無極,五靈環身!”
“接吾一拳,紅線翻天!”
他抬頭仰望,死死盯著那尊高高在上的可怕妖魔,感受著猶如山崩地裂的恐怖壓迫,一直以來猶如枯井的心境瞬間崩潰破滅。
幾乎全部的意識都被絕望無助所占據。
生死之間有大恐怖。
此時此刻,面對著這頭瘋狂暴躁的妖魔,他甚至有些恍惚,以為自己再次回到了以前,面對著大破滅的災劫到來。
但是這一次,卻是躲無可躲,避無可避。
更沒有三千弱水與碧落青蓮,這兩個更高層次的大修士作為主要目標,分出去大部分的危險與壓力。
只有他自己,在恐懼絕望中等待著死亡的到來。
轟隆!!!
剎那間風雪排空,地面劇烈震動。
亂石崗中央出現了一座巨大凹坑。
衛韜咽下口中血食,緩緩收斂恢復身體,轉身朝著呆若木雞的費尹看去。
“你的感覺不錯。”
他拭去唇邊殘留的一絲血跡,面試了露出溫和笑容,“從人仙到真仙,再到靈肉容融之地仙,你們碧落天的仙境修士,確實存在著很大的問題。”
說到此處,他低頭陷入思索,“別的暫且不提,我還記得當初在玄冰海面對的尸解仙,以及黑暗虛空深處,化作幽黯之城的地仙殘骸。
和他們比起來,你們碧落天的這些散仙和地仙,就像是被閹割過一般殘缺不全。”
費尹微微躬身,語氣恭敬,“回大人的話,屬下現在是您的人,和碧落天再無任何關聯。”
衛韜點點頭,轉身朝著亂石崗外走去。
“這里面究竟有什么原因,我們有充足的時間去探索研究。”
“而且在此期間,還需要找到碧落深入此方天地的最后一根觸手,用最快速度將之斬斷清除。”
………………
…………………………
清荷跨過一條被凍結的小溪。
剛剛向前走出不到百丈距離,她便猛地停下腳步,伸手握住了懸于腰側的劍柄。
陰云密布,大雪紛飛的天空中。
出現了一道流星般的長虹。
它迫開風雪,劃破長空,很快來到近前。
清荷面色變得凝重起來,目不轉睛看著那道長虹悄然落地,還在散發著巨大的熱量,將冰封溪水和地面白雪盡皆烘烤融化。
還有熾白光芒映照四方。
也將她完全置于光明之中。
清荷緩緩拔出長劍,閉上眼睛仔細感知,探出的精神悄然穿透白光,也接觸到了那道長虹的源頭。
出乎她的預料,那竟然是一個人。
而且似乎還是靈肉容融的地仙。
只是,在他的身上完全沒有任何弱水青蓮的氣息,也就意味著除了碧落天之外,或許還有其他勢力將目光瞄向了這里。
當然也有另外一種可能。
對方是達到地仙境界的獨行者。
但不管是哪一種可能,對她來說或許都不是一件好事。
在越來越亮的熾白光芒映照下,清荷手中長劍變得時隱時現,明滅不定。
修長的劍身還在微微顫動,發出猶如龍吟般的輕鳴。
就像是活了過來了一般,擁有了自己的靈智與生命。
悄無聲息間,又有朵朵青蓮盛開綻放。
環繞在一人一劍的周圍,將灼熱烘烤的白光盡數攔截阻擋。
劍光如水,劍舞青蓮。
遠遠望去,仿佛在深冬的夜幕下,描繪出了一幅絕美的劍舞畫卷。
此時此刻,在面對著給予她極大壓力的神秘修士,清荷也不敢有任何隱藏,上來便祭出了自己的最強手段。
清荷一劍在手,整個人頓時變得冰冷沉靜。
在整個碧落天,喜歡劍的人雖然不多,卻也并不算太少。
但是,真正能被碧落殿下說上一聲劍仙的,這些年來也唯有她一人而已。
所以說,即便是面對著同為地仙層次的……
清荷想到此處,再看一眼熊熊火焰燃燒的白光深處,心境卻出現了一絲不由自主的波動。
已然蓄勢待發的那一劍,也并沒有直接斬出。
因為她從白光中并沒有感受到任何殺意,反而是一種高高在上、俯瞰眾生的神圣氣息。
就像是在面對著行走于世間的神明,讓人不由自主就要放下敵意,敞開心靈融入其中。
不對!
那個人,正在對我施加精神影響!
清荷猛地一咬舌尖,才發現在熾烈白光之中,還有與青蓮同色的碧綠光芒混入其中。
悄無聲息映照在她的身上。
又在不知不覺間侵蝕真靈神魂。
“你的劍法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不由得讓我回想起當初與西極劍師交鋒的時刻。”
一道溫和男子聲音悄然響起,在清荷的耳畔緩緩流淌。
她深吸口氣,心靈再次恢復平靜。
便看到一個身著長衫,看上去并無什么特別的年輕男子,緩緩自熾烈光芒深處走出,一步步來到了自己身前。
“你是什么人?”
心中剎那間閃過許多念頭,清荷手臂下垂,劍尖指地,做出一個收斂敵意的御守姿態。
再開口時,她的語氣也變得平靜淡然,“不知先生專程在此尋到本人,又是有何貴干?”
“你是碧落派來的人,從某種意義上說,也是她深入此方天地的觸手與耳目。”
“而斬斷她的觸手,遮蔽她的眼睛,便是我現階段需要完成的工作。”
衛韜面帶笑容,語氣溫和,說出的話卻讓她陡然繃緊了身體。
“所以說,我就是來殺你的人。”
轟!!!
話音未落,黑暗虛空仿佛都被撕裂。
一道身影似乎已經突破空間限制,直接便出現在了她的身前。
然后一拳向前擊出。
就像是講一整片空間都倒轉過來,砸向眼前那個青衣青裙的女人。
幾乎在同一時間。
陡然一道森寒光芒亮起。
清荷沒有任何猶豫遲疑,意隨心動,身隨意動,便在此時斬出了手中長劍。
半空中陡然爆起無數朵絢爛的火星。
兩道身影猶如合為一體,剎那間不知多少次糾纏對撞,拳頭與長劍之間的交鋒更是無以計數。
直到數個呼吸過后。
兩道身影才毫無征兆各自向后退開。
清荷手中長劍已然消失不見。
除此之外,在她胸腹間還有一只前后通透的空洞,甚至可以清晰看到里面蠕動的臟器。
鮮血淅淅瀝瀝流淌下來,將青色衣衫都浸得透濕,又徑直落在地面,很快形成一片顏色暗紅的血泊。
衛韜微微低頭,注視著手臂上細密的劃痕,眼睛里再次流露出回憶緬懷的神情。
片刻后,他低低嘆了口氣,“一劍在手,先天占優,剛剛和你一番交手,這句話又在不知不覺間涌上心頭。
不過若說對我產生的威脅和壓迫感,你的劍卻并沒有那種誓要斬斷一切的冰冷與瘋狂,雖然看起來寒光四溢,異彩紛呈,其實不過是個好看的花架子而已。”
“如果能讓藏劍閣那些瘋子,達到和你一樣的高度層次,他們才算得上是真正需要我鄭重對待的大敵。”
她引以為傲的劍法劍意,在他眼中竟然還比不上螻蟻一般的凡俗之人?
清荷嘴唇翕動,陡然一口鮮血噴出。
這等殺人誅心之言,甚至還要比身上的傷口更加令她痛苦不堪。
“大人最好還是快些動手,時間若是拖得久了,小的擔心會生出什么變故。”
忽然又一道男子聲音響起,穿透黑暗風雪傳遞過來。
衛韜沉默片刻,卻是緩緩搖了搖頭,“上一次碧落殿下以化靈分神之法降臨,給我帶來了不小的驚喜,所以如果真的會出現變故的話,只要不是她親身而至,倒是正合了我的意思。”
“你是費尹!?”
“怪不得你能如此精準捕捉到我的行蹤,原來是費尹這個叛徒從中作祟!”
清荷轉頭看去,目光落在從黑暗中走出的男子身上,不由得又是大口鮮血涌出。
費尹面無表情,緩緩說道,“大人曾經說過,做人要明事理、知進退,所謂識時務者為俊杰,通機變者是英豪,在最為合適的時間,就是要做出最為正確的選擇。
更何況跟在大人身后,我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做擺脫枷鎖,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模樣。
而不是還像你們這幫蠢貨人肉電池一樣,活該被碧落那個老妖婆將人生生榨干,成為她度過災劫的最大依仗。”
“你,你大逆不道,竟然口出如此悖逆狂言。”
清荷滿面鮮血,將原本清冷美麗的容顏映襯得猶如厲鬼。
她緊咬牙關,喃喃自語,身體卻是一點點伏低了下去。
“我也可以明事理,我也可以知進退,只是不知道您能不能給小女子這樣一個機會。”
衛韜不由得微微一怔。
低頭看著一動不動的女子,一時間甚至不知該如何作答。
另外一側。
費尹心中卻是千回百轉。
既想要勸說將清荷直接殺掉,免得讓她撼動了自己剛剛建立起來的地位。
但從另外一個角度考慮,他卻又想要將她的性命留下。
也算是在這位強大地仙麾下,可以讓他多出一個同為碧落天出身的“老鄉”。
將來如果運作得好了,至少是可以互為倚靠的力量。
至于她會不會生出二心,他反而沒有任何的擔憂。
畢竟在經過這位的強化改造后,身家性命都要與之綁定一體,根本無法生出任何反抗的心思。
剎那間不知多少念頭閃過。
費尹輕咳一聲,終于定下了決心,“大人,清荷也算是不可多得的地仙戰力,尤其是在對于碧落天的了解上面,甚至要比屬下更勝一籌。
因此若是能將她收入麾下的話,對于您的計劃絕對有著相當大的幫助。”
衛韜眼中波光閃動,微微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就讓我解開你的枷鎖,讓你擺脫碧落天的禁錮束縛。
只不過這個過程可能會比較痛苦,你最好提前有所心理準備,不要墜了地仙修士的顏面。”
清荷以手扶額,以額觸地,“屬下多謝大人收留之恩。”
至于衛韜所說的痛苦,她卻是并未太過放在心上。
畢竟身體都被貫穿一個大洞,她都能面不改色毫不動容,還真的想象不出到底是怎樣的痛苦,才能讓她無法忍受下去。
清荷默默想著,忽然感覺傷口內多出一團熾烈火焰。
仿佛每一處血肉都在翻轉燃燒。
也讓她不由得凄厲慘嚎,在地上扭曲滾動,剎那間將身體抓撓到遍體鱗傷。
經過極度漫長的煎熬后,她終于長長呼出一口濁氣,掙扎著站直了身體。
而就在下一刻,她的表情變得疑惑,甚至有些怔怔的茫然,似乎從未有過如此清晰深刻的體驗。
“這種感覺,竟然如此輕松,所以說直到此時此刻,我才算是真正體驗到,什么才是地仙境界的靈肉容融。”
時間飛快流逝。
黑夜悄然退去,白晝隨之到來。
只是漫天飛舞的大雪,卻依舊沒有停歇的跡象。
三人沿著溪流一路南行。
在上午時分進入一座小鎮。
隨便找了家餐館,點了一桌飯菜。
清荷倒上一杯熱茶,奉到衛韜手邊。
“大人已經斬斷了碧落天的觸角眼線,那么在屬下看來,當能獲得一段時間的平靜安然。
因為即便是以碧落天主人的高度層次,在重傷未愈的身體狀態下,基本上不會冒著風險親身降臨。
無論如何也要等著再恢復一些之后,才會考慮進入此方天地之內。
至于派遣其他部署,在出現了如此巨大的損失之后,她應該也會仔細斟酌考慮,在自己不親自出面的情況下,就算是派出比我們這些人更強的峰主級人物,究竟能不能確保安全,完成任務。”
衛韜慢慢喝著茶水,“那么在你看來,我們又要如何應對才更加合適?”
清荷對此似乎經過了深思熟慮,聞言便壓低聲音,直接開口說了下去。
“屬下認為有兩條道路可選。”
“第一,大人隱藏自身,一意苦修,待到境界實力達到與碧落同一層次前,不要與之有更多的正面沖突……”
衛韜放下杯子,打斷了她的話,“這個你就不用說了,第二條路呢,讓我聽聽有沒有可行性。”
“第二條道路。”
清荷垂下眼睛,“那便是主動出擊,直接針對碧落天主人而去。”
衛韜坐直身體,眉頭微微皺起,“你的兩條路,聽上去似乎有些自相矛盾的意思。”
“屬下說的主動出擊,并非是要大人與碧落交鋒對敵。”
“而是要針對她重傷未愈的身體,從源頭上去制造一些問題。”
清荷幫兩人續滿茶水,低頭注視著杯中蕩起的道道波紋。
“她一直在用的療傷靈藥,有不少卻是從碧落天外的其他世界產出,屬下正好也知道其中一些地方的位置道標,只是還沒有真正想好,究竟該怎樣利用這一情報。”
衛韜深吸口氣,又緩緩呼出,“這倒是一個很好的思路,如果運用得當,真的有可能對她造成不小的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