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它人也嘖嘖稱奇。因爲餘珂的背上竟然是一整塊白色的羊絨和前面的藍色蝴蝶花錦鍛布料完全不一樣,看似有些突兀,但衣服本來就有羊絨毛邊,從整體感來講,到也分外別緻。
餘珂看著圍人的眼神,先是看向餘玫,發現她臉色微寒,又看向閃過一絲驚異神色的餘琉,心(情qíng)慢慢開始複雜。
當時衣服弄破,她派人去福慶衣行買同色布料時,竟然發現這種料子竟然沒有剩餘。又想起那天那個丫鬟說的:‘八小姐的丫鬟小翠行蹤有問題。’
若她真是個孝,恐怕這事定會怪到餘玫的頭上,而不去想有沒有人從中間搞鬼。而且一向高調的餘玫,今天看到她也沒有太大異常。
今天若不是她改得比較巧。無論是費功夫往後面繡朵圖案覆蓋上,或是找塊相近的布料拼接,弄得不好看的話,肯定會出醜。要知道在金朝,拼接這種事,可並不流行,只有乞丐,貧農纔會這樣做。
而且這刑夫的女兒,在家宴結束後,怎麼會不向她的母親說這些事。
想通這些,餘珂看向一直表現得像真的很驚喜的餘琉看去。
六姐餘琉真是個高人。可惜終歸年齡小,還是因爲剛纔一剎那,臉上的驚異露出了破綻。
但她才十一歲啊,就可以想到惡化餘玫和餘珂間的矛盾,這種‘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方法,如此心機,當真讓餘珂心驚。
中午在程大人家用了午膳,下午喝了茶,聽了戲,餘家一家人這才乘馬車向家中駛去。
而程夫人,等所有人走後,叫過程小峰,單獨問道:“小峰,娘問你,餘家的三位姐妹,你看著哪個入眼。”也許是武將家族出(身shēn),程夫人說話也直白的多。
程曉峰面上一愣,答道:“那個大點的?!?
程夫人臉上閃過意外,“爲何?”
“一對矮冬瓜,誰喜歡?!背绦》逡荒樳@還用問的樣子,就那個大的還看得嫺雅、文靜些。夫子教過,‘窈窕淑女,君子好求,’兩個小的又矮又胖,還喜歡盯著她看,當真不夠穩重。
“噗哧,”程夫人旁邊的一個貼(身shēn)丫鬟,直接被逗笑了,兩個小的,一個不過七歲,一個六歲,比起體格較高的程曉峰來說,也確實(嬌jiāo)小。
程夫人也無奈一笑,“你呀……”
俗話雖說的好:‘嫁高娶低。’那兩個庶女,不論樣貌,還是(性xìng)(情qíng),教養都還是不錯的。不過程夫人看來,她家小峰這麼好的孩子,娶到那嫡女八小姐纔不算委屈了程小峰。至於那兩個庶女不在她的考慮範圍。
不過。
新年裡,餘家收到餘老爺被調往廄的調任文書,雖然只是平調,但是古人重內調,外調。就算天朝。某少數民族的市長跟b市、s市的肯定是不一樣的。
當然餘老爺並不是廄的知府類的,也不是什麼肥缺,但這阻擋不了,所有地方官員想進京的想法。因爲在大金整個政治環境下,只有在那裡你才能爬得更高,當然,也可能跌的更慘。
接到調任令後,餘老爺領著一家老小,先是回了趟祖地,廄離清蘭郡千山萬水,(日rì)後再回祖地,還不知道猴年馬月。
餘老爺的家鄉太雲山,雖說名字帶著山,其實是處谷地,餘珂出生這麼多年,第一次來到這裡。
太雲山一派田園風貌,一行人在村頭,下了馬車,走進一個破落的小山村,在一處坡地上,見到了餘家的祖院。
青磚砌牆,青瓦蓋頂,木質大門??吹贸霎斈甑淖嬖哼€是不錯的,但歷盡時間洗刷,如今的餘家祖宅早已破敗。不過,餘老爺派人在這裡常年看護,看著還能住。
看門的老大爺,看到餘大人榮歸故里,馬上過來磕頭。
餘老爺親自扶他起來,“大牛叔,辛苦你了?!闭f著給旁邊的小廝遞了一個眼色。小廝心領神會,拿出一些銀子捧到這個叫大牛的老漢面前。
老漢推辭一翻,最後抵不過餘大奎相勸,收了下來。
餘珂看著院門前磨得光滑的石階,早已掉漆的破舊木大門,跟著餘大奎走了進去。
祖宅院子不小,有百餘平方。除了正前方,那個鎖著大門的祠堂,四周都是破舊的房屋。
沒有餘珂想象中的,什麼神像,或是陣法,祭臺,青銅鼎之類的。餘家祖宅,除了幾棵長得枝繁葉茂的大樹外,院中間只放著幾敦奇異的怪石,怪石看不出到底像什麼事物,表面坑坑窪窪,一幅歷經時間長河洗禮的模樣。
餘珂看著,猜測怪石該是隕石類,必竟在天朝,進博物館時,沒少見這種石頭。
院中屋子不少,可以想象當年餘家到此地時,人數一定不少。
餘珂邊觀察著四周,邊走著,忽覺周圍吹起了一陣冷風,四處一看,發現自己竟然走出了人羣,來到祖宅的後院。
前面一個散著寒氣的活水池上,一個佈滿裂縫的枯木橋搭在那裡,一直斜通到了對面牆頭外,似在吸引人走上前去一觀牆外的世界,到底有什麼秘密。
餘珂看到橋邊有個石碑,上寫著,藏天二字。心裡喜感,不過是個破木板,餘家人也能起出藏天橋這樣的名子,真不愧是神棍家族起出的名子。
想著就要走上橋,看看這藏天橋到底和別的木橋有啥不一樣。
“不要上去,”忽然院子裡多了一個穿著黑色布衣的中年男子,對著餘珂道。
餘珂看了他一眼,發現不是家裡來的奴僕,想來是附近的村民吧。
“爲什麼啊,大叔?”餘珂隨意問了句。
“你會死!”男子臉色有些不好。
餘珂回頭看看藏天橋,卻實有些破損了,而且想想餘家的歷史悠久,還有這破屋子,破門的,想來這木橋也是老古董了。
又看著水面幽暗,冷氣深深,又加是冬(日rì),這個好心大叔該是怕她掉下去淹死吧。
“嗯,謝謝大叔你啊,”餘珂點頭,就算會游泳,這天氣裡也少不了要凍壞。又想到,他老爹說要拜謝先祖的事,有心圍觀一下。
“大叔,我父親在前院祭祖,我先過去看看。”說著,餘珂邁著小短腿跑到了前院。發覺到前院後,(身shēn)上那股莫名的冷意到是消了不少,再加上人多的關係,一回到前院,發現周圍暖和很多。
看到餘大奎,正坐在一邊的太師椅,指揮周圍的人,搬動物品,整理房間的,餘珂想到剛纔的事,走到餘大奎(身shēn)邊好奇的問道:
“父親,爲何後院的橋,叫藏天橋啊?”
“你說什麼橋?”
餘大奎眼神盯著忙活的衆人,無意義的重複道,接著臉色一變,餘大奎突然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回過頭,看向餘珂,“你再說一遍,你剛纔對爲父說了什麼!”竟有些走音,餘大老爺臉色蒼白,看似極其震驚。
餘珂也被嚇了一跳,莫不是這橋是(禁jìn)忌,“我……”
“你再對爲父說一遍剛纔的話,”餘大奎也覺得自己有些失態,緩和了一下臉色。
“後院水池上的木橋爲什麼叫藏天橋……有什麼不對嗎?”
卻見旁邊的一個村裡看(熱rè)鬧的黝黑小子,裂嘴一笑,一股濃重口音的太雲谷話,“哪有什麼水池,木板橋。後院除了一個無字石碑,一口乾井,其它什麼也沒有,小姐你眼花了吧?!?
也許是孝子,並沒有什麼顧忌,直接開口說出,自己瞭解到的餘家後院(情qíng)形。
這回輪到餘珂臉色不對了,
“胡說,剛纔還有位黑衣大叔,讓我不要上橋呢……”餘珂邊說,邊四處觀察那個好心大叔的(身shēn)影。卻忽然發現那位大叔長什麼樣,到底是圓是扁,隨著她腦中一(熱rè),竟全記不得了。
餘珂不相信的跑到後院入口的小門處,徹底白了臉。
一如男孩說的,哪有什麼水池,什麼木橋。而且入口還被幾塊破木板擋著,她剛纔到底是如何毫無阻攔的走了個來回的。莫不是她白(日rì)發夢,憑空想象出來的。
卻見餘大奎突然哈哈一笑,“稚子之語,大家莫要當真,該忙什麼忙什麼吧?!?
大多數也沒有多當真,這裡重新(熱rè)鬧起來。
………
此事就算這麼過了,事後,餘大奎沒有多問,但是餘珂可以看出餘大奎看她時,複雜的眼神。
她想,餘大老爺一定是知道什麼的。但是餘珂沒有再問,餘大奎也沒有再提,彷彿這件事真像餘大老爺說的,這邪只是孝子的胡話。
而餘大奎雖然表面還算平靜,但心裡卻相當驚駭,他忘不了,父親小時候就告訴他的話,“後院有座奇怪的橋,若你看到了,絕對不能上去?!?
“爹,什麼奇怪的橋,後院沒有橋啊,”年幼的餘大奎不解。
“你知道什麼,當年父親的大兄,就是在後院神秘失蹤的。你祖父說,他死在了後院,但是爲父找遍後院,找遍村子所有他(愛ài)去的地方,都沒有看到過他的屍體。他老人家曾告訴我,大兄是被那鬼橋收了!”
“切,說來說去,爹也沒有見過不是嗎,唬誰呢。”
“你這孽子,到底聽不聽爲父的話?!?
餘大奎點頭,心裡卻不以爲然,“對了,爹,那橋有名字嗎?”
“叫什麼藏天橋來著,當年你未死前的大伯告訴我的,他還偷偷告訴爲父,那橋不是所有餘家人都能看得見的……”
餘大奎陷入回憶中,想起餘家的詛咒,世代總是單傳的命。既使易術高深之人,改了命盤,僥倖生出兩子,最後也總要死一個的宿命。想起他老父總提的話:
“要是你大伯還活著的話,一定是最出色的易術天才,什麼皇家聖子,大祭祀根本不可能是對手??上愦蟛晟僭缲?活下來的偏偏是你這不成才的爹?!?
餘大奎想到從幼女口中聽到的黑衣大叔,還有提到的水池,藏天橋,出了一(身shēn)的冷汗。
若說以前他還將信將疑,但是餘珂生在清蘭城,長在清蘭城,除了這次,從沒有回到過祖宅一次。他確信沒有給妻女們說過任何這方面的事。那除了餘珂真的親(身shēn)經歷,還能用什麼解說。心裡一個疑問升起:
‘餘家的後院到底藏著什麼秘密,他年幼時上後院偷偷玩耍無數次,從來沒有看到什麼橋,什麼池子。難到只有被認定,或是天份高的孩子,纔可以看到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