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妖王諳遷楔的軍帳中出來之后,寧贖衣回到了自己的帳篷當中,一進入帳篷,寧贖衣雙眼就微微一瞇,冰冷的目光直接看向了帳篷內的一個角落。
“出來吧,莫非還要等我請你?”
寧贖衣話音未落,那處角落中就傳來一聲輕笑,隨即一名全身都裹在深紅色斗篷當中的神秘人就自角落里現身出來。
“寧大人果然感知敏銳,在下佩服,佩服。”
“哼,你我的時間都不富裕,就不要再說這些無用的客套話了。”
寧贖衣冷冷瞥了那人一眼:“直說來意吧。”
“嘖,寧大人何必如此冷淡。”
那名神秘人渾不在意寧贖衣此刻對他表現出來的冷漠與反感:“畢竟我家主上與寧大人的合作之心,可是十分真摯誠懇的,我家主上看得出,寧大人對令妹與妖王之間這樁姻緣,還是有著幾分不滿的,所以這才出手促使妖王出兵,將大婚之日后延。”
“哦?所以你是想來我面前表功的嗎?”
寧贖衣勾著一邊嘴角看向來人:“或者,你是想要從我這里得到什么獎勵?”
“寧大人誤會在下了。”
那名神秘人搖頭輕笑:“在下與在下的主上,只是想讓寧大人知道,寧大人的事情,就是在下與在下主上的事情,不管有什么事情,只要寧大人有所吩咐,在下定當寧死不辭。”
說完,那神秘人也不等寧贖衣再說什么,就直接俯身行了一禮:“妖王諳遷楔在此處安營扎寨,并非當真是想要休憩,他的目標,應該還是在建木神樹上,只是不知這件事情他有沒有告知寧大人,消息已經送到,在下這邊告辭了。”
說完,神秘人的身影扭曲了一瞬,竟是憑空消散開來。
在神秘人離開之后,一直過了很久,寧贖衣都始終站在原本的位置上一動不動。
神秘人來自于天狐族,自從妖王諳遷楔與寧翩躚之間的婚事被定下來之后,天狐族就開始頻頻出現在他的眼前,給他提供著各種各樣的消息,其中就以今天這種諳遷楔不肯告訴自己的消息為主。
天狐族為什么會這么做,寧贖衣心里清楚,東君心高氣傲,一向是不服氣腦袋上面還壓著一個諳遷楔的,雖然他并不打算篡權奪位,可自立山頭的心思一直就沒有停歇過,而東君同時也是妖族當中,少有的不但不歧視伯異族,對寧贖衣的實力也有著清醒認知的人,所以他才會頻頻對自己釋出善意,而且……
回想起天狐族一路給自己暗中提供的消息,寧贖衣冷笑一聲,這些消息還當真都好似毒藥一般,每一條都在不動聲色地提醒著寧贖衣,諳遷楔對他并沒有嘴上說的那么信任的事實。
就好比今天的這個行動,諳遷楔之前將他瞞得死死的,完全沒有在他面前露出半分想要對建木動手的意向來。
然而,恐怕就連諳遷楔自己都想不到,這個自己苦心遮掩著的消息,轉手就又被天狐族賣了出去。
而送給自己消息的天狐族也沒按什么好心,一方面是給自己賣個好,另一方面就是繼續挑撥自己跟諳遷楔之間的關系。
“你又在獨自苦惱了。”
一雙白皙的堪比雪色的手自后方伸了過來,輕輕攬在寧贖衣身上,顯出身形來的山鬼將下巴搭在寧贖衣肩膀上,抬著眼專注地看向寧贖衣。
“不管那妖王到底是為了什么才在這里安營扎寨
的,我心中倒是為此歡喜了,再往前走就出了昆山的邊界,我就不能繼續陪著你了。”
聽到山鬼懷恩似怨似嗔的話語,寧贖衣微微一笑,抬起手在懷恩的手背上輕輕拍了幾下權當安慰。
“不要擔心,終有一日,我會找出那條束縛著你的法則,親手將它毀去,到時候,你就不必再被拘束與這一方狹小天地,而是真正自由的了。”
說完,寧贖衣挪步走向帳篷內部,只要還有外人在,山鬼是絕對不會現身的,此刻既然現身了,就證明帳篷當中已經絕對安全了,而帳篷外圍又有著他親手布下的陣法,所以盡管身處在妖族大軍當中,寧贖衣此刻也難得的感到心中一片安寧放松。
“我的事兒不著急。”
懷恩跟著走了過去,看寧贖衣走到榻前合衣躺下,她便坐到榻上去,讓寧贖衣把頭枕到自己膝蓋上,伸手幫寧贖衣輕按太陽穴:“看起來,你對妖王即將要對建木做的事情十分在意?”
“要說不在意,我自己都不信。”
寧贖衣閉著眼搖了搖頭。
“但我卻沒時間去調查,自從被帶到大軍當中后,我幾乎沒有任何私密時間,這次諳遷楔想要瞞著我行動,對我來說,倒也不啻于一個上好的機會。”
“……你想要趁機去凌廣門那邊?”
對于寧贖衣來往于凌廣門跟昆山兩邊的事兒,懷恩跟盲天都是知情的,所以此刻聽寧贖衣這么一說,懷恩就猜到了他的打算,隨機立刻開口反對。
“不行,這樣太冒險了,畢竟天狐族那邊送來的消息并不詳實,甚至連諳遷楔到底會不會動手,又會在何時動手,派遣誰去這種消息都沒有準信,我雖然可以變幻為你暫時頂替你一會兒,可我離不開昆山,萬一諳遷楔要拔營的時候你還沒有趕回來……”
“放心。”
寧贖衣睜開眼看向懷恩,一雙眼中帶著些微暖暖的笑意:“我只是去取一些東西,很快就回來,諳遷楔的性格我了解,只要他認準了一件事情,除非確認這件事情不可行了,不然就會一直堅持著做下去,所以你不要擔心。”
說完,寧贖衣從榻上起了身,直接取出了那枚能幫他傳送至凌廣門的令牌來。
“我離開的這段時間,帳中就交給你跟盲天了。”
留下這樣一句話,寧贖衣直接催動了令牌,光華一閃,人就從榻上消失了蹤影。
“唉……真是說走就走的狠心人啊……”
懷恩搖著頭嘆了一口氣,外表閃爍出一團光芒,待光芒散去,榻上已經又變出來了一個“寧贖衣”。
這邊廂山鬼懷恩變化成了“寧贖衣”穩坐帳篷當中瞞天過海,暫且不提,且說寧贖衣催動傳送令牌,只一瞬間,人就出現在了凌廣門執典長老大殿后殿之中。
寧贖衣抬眼看去,一打眼就看到了守在那里的陸云滄。
“寧前輩!你終于來了!”
見寧贖衣突然現身,陸云滄十分激動地站了起來:“我原還想著,若是前輩再得不了空過來,我就想方設法混進昆山里面去呢。”
“這么急著找我,看來交給你的材料已經都煉制完畢了。” 寧贖衣笑著說道。
“是啊,晚輩幸不辱命。”
陸云滄說著就將自己煉制好了的材料盡數取了出來,雙手送到寧贖衣面前去:“請前輩查看一下。”
“這次當真
是多虧有你跟子凡多方襄助,不然,大業難成啊。”
將神識探入儲物袋去查看了一番,寧贖衣點了點頭,將這儲物袋裝了起來,話鋒一轉問道:“你方才說,若是我再不來,你就想辦法混入昆山?你可是有辦法能混跡在妖族當中而不顯露自己的身份?”
“是的。”
在寧贖衣面前,陸云滄也沒什么好隱瞞的,當即就將胡悅贈送給他的這副面具拿出來給他看了。
“前輩請看,這是后世晚輩的三師叔贈與的面具,只要帶上這個,就可以偽裝成天狐族的人,而不被看出任何破綻來。”
看到陸云滄拿出來的面具,寧贖衣笑了笑,抬起食指來在那面具上輕點兩下:“還好我提前過來了,不然你若是戴著這幅面具過去,雖然不至于被發覺真實身份,但想要混到我身邊去恐怕還是有些困難。”
“前輩是說天狐族與妖王暗地里不合導致的這種分歧嗎?”
陸云滄苦笑著說道:“雖然晚輩之前也想到過這一點,但若前輩當真一直無暇過來,晚輩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的確,在不得已的時候,能混進去就能多一分機會,你這小家伙雖然年紀不大,但是膽大心細,也難怪后世的我會選定你來做這件事情。”
寧贖衣說了一句不知道究竟是在夸陸云滄還是夸自己的話,同時一翻手把面具遞回給陸云滄:“這面具你先收好吧,天狐族的身份在我身邊活動并不方便,等你隨我前往昆山那邊之后,我會想辦法再給你弄一個偽裝。”
“前輩這會兒便要帶我前往昆山?”
陸云滄一聽立刻睜圓了雙眼,說實話,像現在這樣只能憋在執典長老大殿之中哪里也去不了,什么也幫不上的日子他早就過夠了,原本就算寧贖衣不提帶他走的事兒,他也想要問一問的,沒想到對方竟然主動提出了要帶他前往昆山。
“沒錯,這么說雖然有些慚愧,但你帶來的那個陣法,我身處在妖族大軍陣營之中,實在是沒有太多時間去深入研究,為了不在布陣的時候出錯,我希望小友能在布陣之際助我一臂之力,不知小友意下如何?”
“晚輩定當竭盡全力!”
陸云滄立刻回答道。
“好!”
寧贖衣欣慰地點了點頭:“事不宜遲,我現在不能離開妖族大軍時間太久,咱們這就啟程回去吧,子凡那邊我自會跟他說明你的去向,也免得他再擔心。”
對于寧贖衣的安排,陸云滄并沒有什么意見,加上他也沒什么需要額外準備的物件,兩人立刻催發傳送令牌,光華閃爍間,兩道人影就從執典長老大殿內消失,又在妖族大軍內,寧贖衣的帳篷中浮現了出來。
“咦?怎么這次又待會來了個小家伙?”
正像模像樣歪在榻上的“寧贖衣”見正主回來了,身邊還多出一名人類修士來,不由得挑起一邊眉毛來好奇問道。
“這位小友是我帶回來,幫忙布陣的。”
寧贖衣說著就朝懷恩幻化的“寧贖衣”抬起手來:“懷恩,恐怕要暫時借你的外袍一用了。”
山鬼的外袍,實際上是她的精氣所化,雖然與妖族同源,卻又有著天生叫妖族恐懼的氣息。
同時,因為懷恩的氣息太過霸道,所以會將披著她外袍的人身上其他氣息全部遮掩起來,這便是寧贖衣想到的,能在短時間內幫陸云滄隱瞞身份的辦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