孿生姐妹被老嫗訓得抬不起頭來,無奈嘆息。
顯然老嫗還沒有認清一個事實,那就是現在的陸氏一族都指望秦嘯能大發慈悲接納他們陸氏一族,把他們當自己人對待,而不是陸氏一族去接納他。
祖父陸青能成為陸氏一族族長,是因為秦嘯和戰天盟的強大,不是因為他自己。
秦嘯并未理會,依然往前走去。
老嫗見狀,立即停下訓斥跟了上去。
“叮、咚——”
一聲琴音遙遙傳來,繼而又是一聲,譜出一篇悅耳琴曲,令秦嘯倏然止步,望向琴聲傳來的方向,蹙了蹙眉。
這琴曲給他一種很熟悉的感覺,高雅、清幽,卻也帶著一絲絲憂愁,他好像在哪兒聽過。
老嫗見狀,面色難看起來,冷哼道:“孩子,那個小賤人準是想借機接近你,你可別上當。”
“那邊是不是后山?”秦嘯閉上雙眼靜靜聆聽,輕聲問道。
孿生姐妹相視一眼,立即應道:“回稟盟主,是后山。”
“你們回去吧,不用陪了。”秦嘯睜開雙眼,循著琴音徐徐前行。
老嫗的面色不由更加難看,手中拐杖連連杵地,氣得渾身發抖,竟是連站都站不穩,顫聲咒罵道:“不能去啊孩子,那個小賤人是天生的天煞孤星,誰靠近誰就會厄運纏身,夜夜都要做噩夢的!”
見秦嘯不理,她一時氣憤,竟顫顫巍巍,快步追上秦嘯,繼而攔住了他,顫聲斥道:“你……你不能去!我是你太奶奶,你必須聽我的!不聽就是不孝!就是欺師滅祖!”
孿生姐妹的臉,唰的蒼白。
太上長老陸元昊,早已嚴令不許提讓秦嘯認祖歸宗的事情,就是怕引起秦嘯的反感,違令者——殺無赦!
后院的其他人,見秦嘯走在路上,都生怕一不小心得罪了他,早早避開。
只有這個自稱是秦嘯太奶奶的老嫗,跳了出來,而且還在秦嘯面前倚老賣老。
秦嘯已經壓抑許久的怒火,騰地燃起,抬手就是一巴掌扇了過去,卻在半途收住了手。
罷了,他還不至于欺負老弱病殘。
“滾。”
秦嘯冷喝,身體拔地而起,遁空而去。
老嫗心有余悸,面露懼意,但見秦嘯這一耳光沒有扇到自己臉上,卻冷哼道:“看看,多少還懂點孝道,沒有朝我老人家動手,我終歸是他太奶奶,是長輩!”
您老沒聽到他那一聲“滾”么?孿生姐妹相視苦笑,攤上這樣不明事理的太奶奶,真的很不幸。
秦嘯破空而去,直接跨過后院這片住宅區,降落在了后山小道。
后山風景確實不錯,周圍墨峰環繞、云霧縹緲,小道兩邊栽種著紫竹,已經形成大片的紫竹林,清新幽靜。
琴音寥寥,大音希聲。秦嘯順著琴音尋去,來到了一處小湖之畔。
湖邊小亭,一個纖弱身影,白衣如雪,墨發如瀑,正在亭中撫琴。
凡人?秦嘯雙眼微睜,詫異
不已。
陸氏一族這樣的世家大族,人人修武,再不濟也都有淬體巔峰的修為。但是亭中女子卻是氣息十分羸弱的凡人,這怎么可能?當初映雪公主沒有修武,是因為她的修煉資源被人貪墨,自身又不受重視無處伸冤,難道這女子也是?
感覺到有人到來,琴音頓止,陸婉清翩然轉首,回頭看來。
蒼白的面容,卻透著極致的美麗,其姿色竟是不比秦嘯身邊任何女子差,堪稱傾城之姿,略顯疲乏的神情透著幾許悲涼和絕望,令人心碎。
“你,是誰?為什么,要來這里?”
陸婉清低聲問道,嗓音輕柔,帶著幾絲麻麻的磁性,讓秦嘯耳根有些發癢。
“我只是路過,聽到琴音,過來看看。”秦嘯邁步上前,來到湖邊,看著碧如翠玉的小湖,閉上眼,輕道:“你的琴音,給我似曾相識的感覺,但是我想不起來是什么時候聽過了。”
“我,不曾見過你,你不是陸氏一族的人?”陸婉清素手輕撫,琴音再起,看著身前古琴,神情有些茫然。
“我,本不會彈琴,但是這首曲子,卻時常在我腦海中響起。我好像,忘記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但是我,卻一點也想不起來。”
“是么?你叫什么?為何,會是凡人?”秦嘯睜開雙眼,轉頭看向她,蹙眉問道。
“你這人,很奇怪。”陸婉清并未回答,卻閉上雙眸,輕輕嘆道:“方才我問,你是誰,你不愿說,如今又來問我,不覺得,很霸道么?”
“我怕我說了,你也會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我。”秦嘯輕嘆一聲,轉頭看向小湖,蹲下身來,捧起一捧清澈湖水,啪在了臉上,讓自己清醒清醒。
他認識女子,但他又很確定,他這輩子根本不曾見過她。
難道是前世舊識?會是誰?若是喵喵蘇醒,肯定會認出她來,但是現在喵喵還沒醒,他前世的記憶沒有恢復,無法確認她的身份。
“我一直,都被人用奇怪的眼神,看著。”陸婉清面露苦澀笑意,輕搖臻首。
“我出生之時,母親難產而死。難產,呵,你相信一個化罡境武者會難產而死么?可她還是死了,我出生后,被視為不詳之物,生父不肯撫養我,將我拋棄。是族長將我撿回,將我撫養成人,視我為幾出。”
族長?秦嘯身體一僵。
女子口中的族長,從她的年齡推斷,只能是陸氏一族前任族長——陸啟明。
“可是來到陸氏一族后,我還是不受待見,太上長老說我是舉世難尋的天生絕脈,無法修煉。父親他四處找尋名醫,都沒辦法治好我這天生的病。”
“一個月前,我的父親,也就是陸氏一族的族長,自絕經脈而亡。他死了,我唯一的親人,死在了戰天盟,他被陸氏一族拋棄了,徹底拋棄。”
“只因他,年少之時做錯了一件事,他就失去了一切,包括他的生命。可是當年,他并沒有要了那個人的命,現在卻為此丟了自己的命。”
“他為陸氏一族兢兢
業業幾十年,現在卻反被所有人唾棄、咒罵,慶幸他已經死去。”
說到此處,陸婉清潸然淚下,晶瑩淚水滴落,砸在了琴弦上,立即打亂了她撫琴的韻律,琴曲驟停。
緩緩起身,她看向湖畔的秦嘯,眸中含著凄涼的淚,顫聲問道:“敢問盟主,他的罪責,真有那么重么?重到連他死后都要被自己的族人唾罵,甚至刨墳曝尸的地步么?”
秦嘯無言以對,已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祖父陸青沒有殺掉陸啟明的意思,因為當年陸啟明沒有要他的命,只是陸啟明自己承受不了那種落差自絕經脈而亡,這又能怪誰呢?
便是在最后,祖父也沒有奪去陸啟明陸氏一族族長的身份,依然以族長之禮將之下葬祖墳,算是對得起陸啟明這些年為陸氏一族的付出。
至于刨墳曝尸,逝者已矣,這是誰干的,肯定要追查清楚,但肯定不會是祖父陸青的指使。他要報復的話直接不讓陸啟明進祖墳不就好了,也不會有人敢說什么,何必還去刨自家祖墳搞臭自己的名聲。
“陸氏一族的事情,我不會插手。”秦嘯緩緩起身,“祖父會追查出是何人所為,還你一個公道。”
“他早就,查出來了。”陸婉清凄冷一笑,“只不過,他不會去懲罰那個人的。那是他的兄弟,親兄弟,他怎么舍得懲罰自己的親兄弟呢?”
“我說過,我不會插手陸氏一族的事。”秦嘯瞇了瞇眼,緩步走入小亭中,坐在小亭護欄上,倚著亭柱,看著碧玉湖面,輕道:“祖父只是剛繼承族長之位,很多事情都來不及處理。相信我,他不是任人唯親的人。”
陸婉清陷入沉默,許久之后,雙手撫上琴弦,高雅、清幽的琴曲再度響起。
“你,為何來這里?”陸婉清一邊撫琴,一邊看向秦嘯,輕聲問道。
“不是說過么,只是路過,聽到似曾相識的琴音,就過來看看。”秦嘯輕閉著雙眸,輕聲笑道。
琴音再止,女子閉上雙眼,呼吸急促了些,面色潮紅,顯得十分緊張。
“你,有沒有辦法,讓我入武道?我……我不想一輩子,都手無縛雞之力,受人欺負。”
“你怎能確定,我會有辦法?”秦嘯雙眼緩緩睜開,瞥了她一眼,神色變得復雜。
“我們前世應該有點交情,我甚至能猜出你前世的身份,只是該不該幫你,我想我還需要考慮。”
“我,不明白,你說的是什么意思?”陸婉清秀眉微凝,十分疑惑,“你說的,是前世?你說我們前世有交情,莫非你還有前世的記憶么?”
“我沒有,但有人有。”秦嘯閉上眼,輕嘆了一聲。
前世,他是言之大帝,成就了天帝之尊;玉羅瑤前世是星神體,也成就了天帝之尊。
在兩人之間,還有一位大帝,一位女帝。那段三角戀,估計是他前世最郁悶的記憶。
烈陽大帝跟隨轉世而來,這位女帝沒理由不跟著來,這名撫琴女子,很可能就是這位女帝的轉世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