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牛吃得苦,一路盡吃路邊草,而老漢從車邊掛袋取了幾個粗餅,先給了兩個孩子,隨后自個兒也啃了起來。
半日時間就到了市鎮,老漢輕車熟路去找了鎮中里正,自古皇權不下鄉,除去軍鎮之外的市鎮并無直轄,而是由當地鄉紳司職里正,掌管入戶稅收,自收尸人來,也過不了里正這一關,他們獨權,在郡縣里也頗有話語權,尋常鄉民更是難以接觸,所以老漢一來便被霸權收取了銀錢。
這種事老漢也遇到過不少,怨言埋藏心中,從未吐露,交了錢后里正才會出示鄉民檔案與尸體信息對證,隨后命人通知各家前來領尸,待事畢之后上書縣里,而縣令收到,對周遭收尸人一并整理上交州郡,最后到達京都,由武部點算,了解各方收送方針的落實,最后再稟報天子。
如此一套流程下來,花的時間不少,可深得民心,是養兵之道,在戰事四起的年代更得上心,免得亂了軍心。
老漢這一趟跑下來,賺了足足十兩,是尋常百姓多年的伙食,算一筆不小的錢財,加上那盜匪莫名其妙給的幾兩,老漢是笑的合不攏嘴,沒有著急立即返鄉,而是讓孫女并秋看好牛車,自己跑進了鎮里,買了些許吃食送來。
“來來來,今兒老漢高興,盡管吃,管夠”,并秋是毫不客氣,接過肉包就大吃起來,玉真挑了一份薄餅,說道:“多謝照顧俺這些時日,這鎮里有俺遠親,俺打算去投奔,就此別過。”話音剛落,老漢和并秋愣了一下,老漢倒是爽快,說道:“也好,既然有親人在,恁就去吧。”隨后老漢掏出一塊碎銀繼續說道:“來,娃兒,拿著,俺說啊,俺只是嘞么一說,恁莫認真,就是喏親戚不認恁,就來孤江縣找俺,俺愿意養恁。”老漢是和藹的嘿嘿一笑,滿面容光,很是慈愛,看得出來他很喜歡玉真。
并秋聞言不爽,手中食物都少了味,說道:“爺,恁咋說呢,都是俺嫁妝呢,咋還養這白嫩小子。”老漢瞪了兩眼并秋,扒拉她一下說道:“恁懂啥,爺這是給恁尋伴呢,愁恁模樣,能嫁哩出去?”
此話一出,并秋頓時臉紅,啃了大口包子低了頭去,斜眼看了看玉真,她倒是開始好奇玉真會作何回答。而玉真是尷尬了起來,不知說什么好,將銀子遞了回去,說道:“俺福薄,配不上姐”,隨后從懷中一抓,取出一塊耀眼的金錠,避開鎮前人流,悄悄的塞進了老漢懷里急忙說道:“俺走嘞,爺,姐,恁保重啊。”
沒等老漢二人回神,急忙跑進了鎮里,擠進人群就鉆進了巷子,不知往何處去了。待老漢回神,看了看懷中金錠,是嚇的不輕,見玉真已沒了人影,嘆息一聲,急忙把手中食袋往牛車旁袋子里一丟,拉著并秋就離開了市鎮。
玉真身份不俗,自不會跟他們太久,便隨意找了借口離開,那一錠黃金,足額十兩,夠他們此生花銷了,算作報恩。
混進了鎮里,一時沒有方向,且穿著破爛,倒引來不少目光,轉了一圈自覺從另一邊出了去,在山野揮手換上衣裳,騰飛上了高空,藏身在云霧之中,還看見下方牛車的爺孫二人,并秋是坐在車上埋頭,對玉真突然離去有些不甘,心中想道:“俺還沒讓他教俺功夫呢,咋跑的恁快。”玉真是微微一笑,從上空掠過朝著地平線直行而去。
駕云之術運用的得心應手,在神力的加持下,速度極快,若是在蓬萊,以這速度不到半個時辰就能飛到盡頭,而此刻是遙遙無邊,過了山川古道,飛在海域上空,又是片片孤島,一望無際且并非環游,頓了一下,直線上升,他倒是要居高看看,這天地究竟有多大。
飛了許久,始終沒有盡頭,按以往進出星球,這距離已經完全超出了界限,往下方瞧去,無數云霧遮天,仍然能從空隙之中瞧見陸地,而已縮小到了極致,即便以他這般視力都看的不清,延綿無盡頭一般,實在大的離譜,宛若像星域布滿了陸地。
天地沒有盡頭,向上繼續飛了一整日都沒感受到深空的威壓,而下方已經是白茫茫一片,抬頭看了一眼烈陽,依然刺眼,頓時激起了他的斗志,神力護在眼前,朝著太陽極速飛行。
幾日之后,體內靈氣消耗不少,躺在云霧之中休息,他已被這天地征服,不想去探究有多遼闊,反而陷入了沉思,這種無邊的感覺像是陷入了幻境,讓人失了真實。
正有些迷茫,忽然云霧之中傳出幾聲叫喊讓玉真驚覺,立即凝神探出感應,不遠處是火光漫天,幾位修士正在搏殺,倒不是互相,而是與一種奇異的妖物交手。
其高頻率拍打著半透明翅膀飛在天際,一雙紅眸,一張滿是尖牙的利嘴是兇猛異常,全身紅點黑底的甲殼覆蓋,與修士刀劍碰撞發出叮當響聲,異常的堅硬,讓幾位元嬰后期修士都無可奈何,一味逃竄。
一人被蟲子噴出毒液腐蝕,被一擁而上撕咬,發出陣陣慘叫直到沒了氣息,一眾同伴駭然,頓時沒了戰意,驚恐喊道:“這里怎么會有金甲嗜血蟲啊!”
“可惡,快走!”
幾人衣著不同,穿著粗布,或是錦緞,手持刀劍,驚恐的四散而逃。
玉真聽聞蟲子名字還愣了一下,看著明明是黑甲,怎么道是金甲,就在此時,以為修士向玉真的方向逃來,還引了幾只甲蟲,嚇的玉真是虎軀一震,立即駕云避開,那蟲子看上去可不好招惹。
這些人修為不弱,手持法器品階可不低,都是四品級別也奈何不了甲蟲,且強橫的肉身都抵抗不住甲蟲腐蝕,根本不在一個層次,玉真也沒必要自找麻煩。
那人從身旁竄過,幾只飛蟲追尋而去,而其中一只突然停了下來,拍打著翅膀,牙口嘎嘎作響,一雙泛著金光的眼眸盯著云霧,玉真頓感不妙,這只蟲子與那些紅眼的好像不同,其感官明銳,發現了玉真的存在。
他可不想坐以待斃,趁蟲子還沒發現他的位置,立即搶先出手,一把神劍從云中極速飛出,直擊甲蟲面門,一股強大的沖擊將甲蟲擊飛,其身上黑殼被擊落,露出了一片金光,讓玉真眼前一亮,難怪這東西被稱為金甲蟲。
更加讓人震驚的不止于此,那甲蟲被神劍一擊,竟只是黑殼脫落,沒有任何傷勢,以極快速度沖了回來,張嘴吐出金色液體,云霧瞬間被蒸發,而玉真此時已經降了下去,逃的飛快,金甲蟲見沒了人影,拍動翅膀追尋氣息飛了下去,速度比玉真快了不少,片刻之后就被追上,玉真是突然慌了,準備施法躲進系統去,當下轉念一想,一個手勢點出,面前突然出現一道黑色裂縫瞬間擴大,金甲蟲愣了一下剎不住速度直接沖了進去,玉真再瞬間回扣一個印式,將試煉空間入口關閉。
再次藏身云霧之中,打開了試煉界面,那金甲蟲正在到處亂飛,如金色流光一般,而正在其中曬著日光的樹妖大驚,立即翻身躲進了樹冠之中,冒出頭顱看著那天際亂竄的金光,雖然看不出是什么東西以及修為,那般速度就讓他望而生怯。
玉真立即傳音說道:“那是一只奇異的蟲類,實力極其可怕,待我想出治它的法子之前,你躲著它些,也幫我盯著。”樹妖點了點頭,更是驚恐的看向天際,連主人那種恐怖的存在都能說對方可怕,那是真的可怕,嚇的樹妖將頭縮了下去,氣息完美隱藏,悄悄的融進了樹里一動不動。
金甲蟲好似有耗不盡的體力,這幾天在空間飛遍了所有地方,還撞擊著空間壁壘,玉真偶爾打開界面查看,也是頗為頭疼,若實在不行,只能將樹妖收回,然后刪除空間了,不過這是最后的手段,他對這蟲子還好奇的很,若是能收服自然最好。
關閉界面,在云霧中小心翼翼的游蕩,生怕撞見那種蟲群,可不敢像初來一般四處騰飛。回到了初見之處,沒有發現蟲群的影子,也沒有修士的蹤跡,緩慢的向上直飛,對周圍的情況感應細微,一旦有何動靜便立即藏身。
飛了半日讓人放松了些,忽然嗡嗡聲入耳,很是清脆,一只甲蟲從不遠處飛過,其紅點甲殼,眼睛非金,跟那只金甲有所不同,其完全發現不了玉真。
這次壯了膽子,悄悄的跟了上去,離背后數米時突然伸手使出空間之力將其禁錮,旋即甲蟲驚慌,用力拍打翅膀,竟能挪動分毫,讓玉真吃了一驚,他這般的空間掌控力之下還能動彈,有些過于恐怖。
沒有猶豫,立即飛到面前,施展吸元秘術,毫不客氣直接吸干,蟲子全身枯瘦無力,雙眼失去光澤就落了下去,而玉真盤坐起來,卷起云霧包裹。
體內那一道甲蟲元氣頗為暴躁,在元嬰的劫雷晶火之中都無法壓制,旋即被元嬰雙手抓住,一口一口開始吞噬,吞到一半之時便安靜了下來,元嬰也停止,剩下的留著煉化為氣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