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要是跌進水里,他游泳游得好不好是無關緊要的,反正他得掙扎出去,不然就得淹死,。?
——毛姆《月亮和六便士》?
==================================================================================================================?
梁小夏的想法很好,使小帕加與阿德萊德一起學習,先忘卻身份,在統一的指導下共同生活一段時間,使得帕加學習精靈的語言、風俗、習慣和判斷事件的價值觀,逐漸融入精靈族,最終成為她計劃中的森林巡游者,充當人類與精靈的調節者與潤滑劑。?
“我覺得,你那么做并不聰明。”雷諾想了想,還是開口勸說:“讓人類進入森林,即使能夠通過一些手段隱瞞下來,暫時和平相處,最終被發現后。只會帶來被欺騙的憤怒與羞辱。”?
梁小夏倒不是很在乎:“在理智與情感的較量中,情感即使一時落在下方,最終也總會是勝利者。一個并不是起源于仇恨的憤怒,是非常容易被戰勝的,尤其是當它來自于愛的時候。”?
精靈們的弱點,她了解得太透徹了,。不論是雷諾、洛基還是苦棘,真的和她相處好后,都當梁小夏當做自己人看待。甚至她犯了錯,都不忍心去責怪,潛意識里會暗暗保護她。偏袒她。?
雷諾甚至在幫著她暗自對抗精靈長老會了,不是嗎??
精靈們,都是最好的朋友。而真正的好朋友,從不計較對方的身份與種族。希望在將來的日子里,小帕加能夠和阿德萊德相處愉快。?
“好吧。你只要自己想明白了就好。”?
雷諾結束了這個話題,轉身向前兩步,死死盯著梁小夏的雙眼。銳利的金色眼睛恨不得看到她靈魂里,聲音中也有股咬牙切齒的憤怒:?
“也許,你愿意和我說說。這幾天都到什么地方去了??
夏爾。不要忘了,即使你是個出色的弓獵手,你也還沒成年,還沒從弓獵培訓班里畢業。學生長期無故不上課,按照咱們精靈族的規定,我隨時可以終止對你的教導。”?
“別,別介…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梁小夏全身一冷。更加可憐兮兮地拉著雷諾的衣袖求同情。?
她就知道,雷諾總會護著她,卻不會溺愛縱容她。按照書上的說法。長著鷹眼的精靈都是外剛內柔的性子,做事也雷厲風行。不喜歡被糊弄和敷衍。?
“你不說也可以,以后我的課,你都不用來上了。”?
“不行!”?
梁小夏想也沒想就拒絕了。她低著頭,松開雷諾的衣袖,盯著地上的土皮想事情,好一會兒才抬起頭。臉上也沒有了撒嬌賣萌的樣子,認真而謹慎地看著雷諾,仿佛在重新審視評價他這個人。?
“雷諾,我不是想騙你,更不想隱瞞你,。只是,我離開這么多天,只為了一件事。這件事實在是太過重大了,它像颶風一樣,連拉帶扯地摧毀了我原本的計劃和打算,將我卷入其中,只能死死掙扎,在必輸的結局中尋求一絲希望。?
這件事,它重大到我無法做決定,是不是該把你卷入其中。”?
梁小夏猶豫著,也不自覺地向后退了兩步,和雷諾拉開距離。?
雷諾大約也明白了。梁小夏不是無緣無故地失蹤,她離開是受某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迫使,一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的事情,一件只要知道了,就無法不參與其中的事情。還是件壞事。?
甚至,雷諾隱約有種感覺,這件事情,和整個精靈族都有關系。?
“若它是風暴,那你受到風暴影響了嗎?”?
雷諾問到。?
“我站在了風暴的中央,別無選擇。”?
“我加入。”?
雷諾回答得很清淡,沒有片刻的停頓與遲疑,也沒有夸張得顯示自己的決絕與勇氣。?
一句話,落在梁小夏心底,飄起一圈圈漣漪。?
只是因為她在其中,所以他也在這里。?
若當不了她手中的劍,斬去一切困難,當不了她背后的盾,擋掉一切危險,雷諾希望,自己至少還在她身邊,與她共同承擔一切——無論是好的,還是壞的。?
兩個精靈心中都有打算,梁小夏磨了一會兒,終于下定決心。?
“拉著我,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拉著梁小夏的胳膊,他發覺自己一瞬間換了地方。?
眼前的世界荒蕪、寒冷。?
紅棕色的土地上,扎著一排排看起來孱弱無比的小樹,在紅沙吹卷的風中左右搖擺。?
只一眼,他就能判定,這里不是他的森林家鄉。?
入目的是高大的白色尖塔,遮天蔽日的巨大甲蟲怪物,還有大群人揮舞著武器,在其中和甲蟲怪物們做搏斗。戰斗的人群中,一半是矮人,另一半是他見都沒見過,長相怪異的種族,這些人合在一起,操著奇怪的語言高聲交流,一次次將投擲性武器扎向甲蟲怪物,拱衛身后的白色尖塔。?
高大的尖塔更加神奇,塔尖上放射出閃電、火焰、冰錐、風卷,沖擊在黑色的甲蟲怪云霧中,每一次攻擊,都能掃下一大片。?
雷諾詫異得不知該說什么好。?
眼前的景象像是古書記載,普卡提亞大陸未形成,一切都在蠻荒中的上古世界,智慧生物和危險的上古種族搏斗、廝殺,爭奪地盤,在危險環境中掙扎求存。?
梁小夏沒怎么關注白弦塔的守衛,這樣的情況每天都會上演,早就習以為常。她只是大眼掃過所有人,在其中尋找一個她需要的身影。在看到一個雙手持匕,在甲蟲怪中高速穿梭的黑影時,雙手尾指抵在嘴唇上,吹了個悠長尖銳的響哨。?
哨音還未落下,黑影就從戰斗中脫出。高速向梁小夏和雷諾跑來。雷諾感覺到本能的厭惡,立刻舉起弓箭,凝聚一道金色的意念箭。瞄準荒原上離他們逐漸靠近的黑影。?
“別緊張,不是敵人。”?
梁小夏掃了一眼雷諾弓上金色的箭矢,伸手按下他的弓頭,。靜靜等著拉法爾走到她面前。?
跑到離兩人還有十幾米的地方。拉法爾停了下來,毫不掩飾臉上對白精靈的討厭,嘴里“嘖”了一聲,將匕首插回小臂上的皮鞘中。?
“又什么事?”?
拉法爾不耐煩地問,腳底下開始摩擦,若梁小夏一秒內說不出來話,他立刻就走。?
“幫我去挖精靈樹。”?
梁小夏更直接,一句話將拉法爾頓在了原地。?
拉法爾恍惚了一瞬間。甚至以為面前的梁小夏是誰假冒的,在明確感受到自己和她的主仆契約聯系后,又嘲弄地俯視她。抽出匕首在靈活的指尖來回轉動。?
“喲,”拉法爾掏了掏耳朵。嘲弄地看著比自己矮半個頭的小精靈:“你究竟是壓力太大,終于燒壞了腦子,還是吃錯了藥,心血來潮想背叛你的面粉皮族人試著玩玩?我說清楚,長得像你這樣又丑又沒腦子的,暗精靈是不會接納的。”?
“再說一遍,幫我去挖森林中的精靈樹,所有的。我要完整的,還能跳動的自然之心,容器和說明在這個空間裝備中。記住,不要被任何人發現。”?
梁小夏向拉法爾拋去一個空間項鏈,被他順勢接在手中。?
“這是命令,拉法爾。你可以選擇不執行,你清楚后果。”?
梁小夏不想將時間浪費在和拉法爾斗嘴上,她還有很多事情都沒有處理,雷諾站在她旁邊,明顯憋著有一大堆問題要問。若不是拉法爾還站在他們面前,雷諾估計都要暴走了。?
此刻,她連斗嘴的心情,都欠奉。?
“切,誰說我不——”?
拉法爾話還沒說完,就被梁小夏扔了出去,。?
挖精靈樹的事情,拉法爾巴不得去做,所有能夠給白精靈添堵的事,拉法爾都愛干。?
梁小夏暗自慶幸早趁著拉法爾失憶強迫他簽訂了主仆契約,他可和斯文不同,沒有約束力的暗精靈,完全能夠將她周圍的生活環境攪合得翻天。?
即使是簽了契約,拉法爾偶爾還會不太聽話,需要“懲罰”一番才能老實下來。?
“夏爾,你為什么要將玉泉長老的實驗做下去?難道,禁忌的道路對你們的誘惑,就無法抗拒嗎?連你心中的信仰和道德,都無法阻止你背叛精靈族,背叛大家嗎?夏爾,你有沒有想過,做這樣的實驗,若你的父母知道了,該有多難過,你的朋友們知道了,又該有多憤怒?”?
聽到梁小夏對暗精靈下達的命令,又聯系到玉泉長老的實驗,雷諾自然明白梁小夏是想做什么,不禁深深地低著頭,雙手握著她的肩膀,痛苦地質問。?
“我的父母已經知道了…”?
梁小夏微微有些失望,雷諾對她雖好,有時甚至好得她都心疼,卻并不真正懂她。?
雷諾身上,屬于精靈根深蒂固的烙印,太深了。?
“…雷諾,還記得咱們森林中生活的一種鳥,海藍荊棘鳥嗎?在它瀕臨死亡時,海藍荊棘鳥會嘗試任何能夠拯救自己的方法,啄掉自己的羽毛,向樹上撞,或者一次次俯沖向湖中,挽留自己的生命。所有方法,海藍荊棘鳥都會去嘗試,哪怕是吃下一種必死的毒果。?
雷諾,我,不過是另一個海藍荊棘鳥,想求一個生存,為我們所有的族人,找到一條出路而已。哪怕這條路看起來瘋狂、危險、十惡不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