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于堅忍,毀于急躁。
蘿卜特?zé)o論如何都想不通,為什么他召喚出來的惡魔不聽自己使喚,反倒和他的敵人聯(lián)合在一起。
實際上,在場除了當(dāng)事人梁小夏,以及惡魔割裂者外,都不明所以。
怎么一向兇殘、貪婪與暴力的高階惡魔,會這么嬗變,寧可放棄珍貴的靈魂之力也要與一位領(lǐng)主對抗?
可惜,心情正糟的梁小夏,是決不肯開口給蘿卜特解惑答疑的。
她一路趕來,在迷霧中遇到不少神出鬼沒的怪物。那些每個都如同半個成年人大,渾身流著鐵銹一樣紅黃相間的膿水,由廢舊刀劍組成的身體之間,還有不少血紅色的筋膜連接,將怪物揉成一大團長手長腳,在房檐之間跳躍前進,暗紅色與鐵銀色相間的橢圓體。
每一個形狀都有不同,看起來像一個個生銹變異的的機械木偶,借著濃郁的霧氣以閃電般的速度神出鬼沒。
也許這些怪物當(dāng)不上世界上最丑的怪物,不過梁小夏確定它們穩(wěn)居前十,丑陋得她的眼睛都感覺被污染了。
這些怪物好些都蹲在房頂上,銳利的手爪一碰到靈魂之體,就會迅速凍住靈魂表面,若及時扯開,便會造成之前地苔矮人的腿傷一樣撕裂表皮的傷口,若不幸反應(yīng)慢了點,沒有及時躲開…被變成靈魂冰雕的米伊戈爾隨從,就是下場。
穿過黑石路面的冰雕之間時。梁小夏的心情便開始由緊張向惡劣轉(zhuǎn)變,阻攔不住米伊戈爾的隨從們離開是一碼事,眼看著他們成為冰雕被徹底凍死,又是另一回事。
梁小夏的精神力在霧中被壓制,放出的幾支靈魂之箭都被這些怪物在濃霧中解決,九階的弓獵手在迷霧里完全無法發(fā)揮,看不見敵人在哪里,只能被動挨打,好幾次差點遭到暗算。
若不是后來一場及時的大雪,稍微將霧氣沖散了點。她說不定真的會死在迷霧之中。
骷髏巴里穆德被怪物斬掉了半個身體,若不是他臨時機靈地將盆骨拆了下來,整個人都會凍成藍(lán)骷髏。沃爾奧爾左右手臂上以及雙腿之間都是撕裂的傷口。附加銘文的法袍被扯得稀爛。讓老法師生氣的是,那些怪物不僅毀了他的袍子,還專門挑男性大腿內(nèi)側(cè)的重點部位攻擊。雖然靈魂不會再有肉體那種局部產(chǎn)生的痛苦,他還是驚栗不已,進而怒火中燒。
結(jié)果。費盡千辛萬苦,等梁小夏從困霧中走出來的時候,看到的是什么?
一個爛蟲子一樣的玩意兒,耀武揚威地不停挑釁米伊戈爾和鏡月,一點臉面都不要地想攻擊她有氣無力的伙伴以及精疲力竭的戀人,將兩人的衣服同樣扯得稀爛——該死的。鏡月那條斷了的腰帶,還是她一針一線用了好久功夫親手縫的呢!
本體形態(tài)為短匕首的蘿卜特一直藏在刀刃之蟲的蟲頭中,那頭先前被米伊戈爾和鏡月聯(lián)合斬成兩半的蟲子就是他的傀儡。第三十區(qū)的區(qū)長。現(xiàn)在蟲頭被擠進從天而降的黑房子里,蘿卜特也被困在了里面,不由得從屈辱之中生出對梁小夏的憎恨。
“哼,弱小的靈魂,你以為這么簡單就結(jié)束了?在鋼鐵的天空之下。除了神,沒有人能贏得過我!”
隨蘿卜特話音響起。滿地散落的廢棄斷劍刀刃瞬間同時升起,齊齊停在離地一米的空中,對準(zhǔn)梁小夏全部飛射出去。
梁小夏如果能施展護罩法術(shù),或者讓自己變得刀槍不入,都可以防御得住朝她飛去的滿天劍雨,或者她若是能用出鏡月施展的精神沖擊波,在身體周圍瞬間掀起氣浪將飛劍彈開,也是一種有效防御手段。
可以上的方法,她一樣都用不出來,不是不能,就是不會。
天空之上的梁小夏,看起來就傻傻地一動不動,盯著直沖她臉面的刀刃,準(zhǔn)備承受萬刃穿身的痛苦。
“夏爾,躲開啊!”
鏡月和米伊戈爾同時向梁小夏的方向沖去,卻根本不可能趕上向她激射的劍。
一想到一二秒的錯過,就可能造成永恒的后悔,米伊戈爾的心緊張到了極點,更不顧自身之力,變成龍形加緊向上飛。
鏡月則在高高地跳入半空,準(zhǔn)備再次保護她之時,突然又松懈了力氣,筆直地向地面墜落。
面帶諷刺微笑的精靈少女,就在高高的空中,被破敗生銹的長短劍,瞬間扎成了刺猬。
“嗯,是殘影嗎?“
在旁觀戰(zhàn)的蓋斯凱爾微贊一聲好,卻也不覺得多稀奇,用快速的殘影躲過攻擊并不是什么稀罕手段。
巨龍痛苦的嘶吼與刀劍相碰的銳聲同時響起,被劍刃入體的梁小夏臉上沒有絲毫痛苦的表情,可她確確實實是被上百把造型不同的劍貫穿了全身。在或痛苦,或欣賞,或驚詫的目光下,梁小夏緩緩舉起右手,打了個響指:
“該我了。“
一直站在原地沒有動的大惡魔單手伸出,將被他踩入地底的黑石房屋又抓了出來。整間渾石雕刻,奇重?zé)o比的房子在大惡魔的手下,如同玩具積木一樣輕巧。
大惡魔右手抓住房頂,左手按住塞進蟲頭的底部,稍微調(diào)整一下姿勢,突然一陣猛搖——
蘿卜特被困在黑石房間里,瞬間天旋地轉(zhuǎn),難受無比,短匕身體和周圍的刀劍不停磕碰,膈得他渾身都疼。
哐當(dāng)哐當(dāng)沒幾下,整個蟲頭就被搖散架了。
受蘿卜特操縱的刀劍也掉在了地上,被戳得千瘡百孔的梁小夏如同一塊在熱水中融化的奶油,也逐漸消失其中。
鏡月順了順梁小夏的腦袋,在她頭頂吻了一下:“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時候練成了暗精靈才會的分身?“
懷里的精靈小得意地一哼,揚起了下巴:“不是分身。只是靈魂之箭而已,我稍微費了點力氣,將它塑造成我的樣子。若不給蘿卜特點顏色看看,還真讓他以為我怕他了。“
將箭矢塑造成自己的樣子,是梁小夏靈光一現(xiàn)的想法,為了不正面對上蘿卜特,最大程度減少危險她躲在暗處費了些功夫,才弄出這么個讓她滿意的模型,沒想到雖然費事卻也成功了。再加上靈魂分裂出的箭矢是有一些簡單本能的,梁小夏還能操縱它做出說話的口型。或者一些簡單的動作。
所以,眾人第一眼看到的梁小夏,就是個靈魂之箭構(gòu)造出的假貨。而真正的她一直隱藏在深遠(yuǎn)的暗處,等待發(fā)動致命一擊的機會。
兩百多年的逃亡生活,有翻身痛打落水狗的機會,梁小夏一向抓得緊,勢要連本帶利一起收回來。
而收回本利的契機。就落在此時正手搖房屋搖得歡暢的大惡魔身上。
蘿卜特從地獄中拉出來的高階惡魔不是別人,正是曾被梁小夏起過名字,膽小怕事的加林魔仆從,約爾.沙.特德拉。
原來那個說話都哆哆嗦嗦的小惡魔,如今變成了身高幾十米的巨人,頭頂長著惡魔獨有的螺旋雙角。鼻孔寬闊上翹,雙眼狹長直逼臉邊,光禿禿的頭頂有幾撮橘紅色火苗燃燒。寬闊的脊背后戳出兩個鼓包包,像是要長出肉翅,一身最正宗的惡魔威壓,梁小夏在血腥與黑暗大君身上都感受到過。
更奇異的是,約爾的耳朵也細(xì)而狹長。除了顏色為濃郁的血紅,其余細(xì)節(jié)方面和精靈簡直毫無二致。
若不是靈魂中存在的主仆契約強烈地指出對面的惡魔是她曾經(jīng)認(rèn)識的加林魔。梁小夏絕不可能相信眼前大惡魔的身份。也正是這強烈得能穿透迷霧的契約,使梁小夏改變行動,放棄等待出來尋找機會。
“約爾,好長時間不見,你怎么長這么快?好像連品種都變了?“梁小夏既驚異又好奇地問。
聽到問話,約爾一大掌將被搖晃得快壞掉的房子又按回地里,蹲下龐大的身軀,俯視和他比就像小雞一樣的梁小夏。
“這個…真不是兩三句能講清的,夏爾主人。”
約爾的五官本就奇異,笑得比哭還難看,似乎是回憶到了什么非常不好的事情。
近距離觀察約爾的臉,梁小夏更能感受到約爾的變化,不僅僅是外形上的,更是氣質(zhì)與精神上的。他仍然稱呼自己為“夏爾主人“,不過語氣中已經(jīng)沒有了曾經(jīng)的極度自卑,以及對她的盲目崇拜,開始流露出一股強者才有的自信與驕傲,眼眸中獨屬于惡魔的狡猾之光也愈加明顯。
當(dāng)然,梁小夏也感受到,她和約爾之間的主仆契約雖然依舊存在,可她能夠?qū)s爾做出的束縛已經(jīng)非常少了,約爾的靈魂之力已經(jīng)超過了梁小夏。若他脫離開梁小夏身邊,回到地獄,梁小夏甚至感受不到約爾的存在。
這次若不是蘿卜特召喚出的惡魔恰好是她曾經(jīng)契約過的,梁小夏甚至都會忘記關(guān)于約爾的事情。
今天上網(wǎng)卡修好了,更新時間打算固定在每天十二點前后,現(xiàn)下終于有了點苦盡甘來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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