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宗弟子立刻歡呼起來,凌落風(fēng)走道柳恒博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問道:“怎么樣,沒事吧。”
柳恒博壓低聲音道:“放心,你不是不知道,又不是我出手。”
凌落風(fēng)點了點頭,沉聲道:“走吧,先進去,那大和尚恐怕已經(jīng)在內(nèi)堂等我們了。”
柳恒博歎息一聲,這次雖然讓青竹宗度過了危機,但畢竟不是青竹宗真正的實力,若日后三大宗門與他們?yōu)殡y,還是難以對付。
此刻也只有紫竹和尚可以依靠,不知不覺中,柳恒博竟將那突然闖入的家伙當(dāng)然了救世主。
“只是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柳恒博心想。
同樣的想法還回蕩在凌落風(fēng)的腦海中,他們都明白,這世上絕不會有白吃的午餐。
絕對不會!
天剛剛黑,何仙姑和牛漢生就出現(xiàn)在一座小院門口。
院子里滿是梅樹,正是梅花綻開的時間,滿園清香,可兩人卻視這梅花如無物,眼神迷茫而錯亂。
這小院是赤霞宗和丹鼎派聯(lián)合設(shè)立的指揮部,算是此次行動中發(fā)號施令的場所,中樞之所在。
說是心臟也不為過,今日黃昏時,兩人連同邪月宗的花和尚,意氣風(fēng)發(fā)的出門,此刻卻垂頭喪氣的回來,甚至花和尚還受了重傷。
這也讓兩個六品宗門的長老臉色無光。
可再無光也需要回來復(fù)命,兩人只能舔著臉,回到這小院中。
傳令的弟子已經(jīng)進去了一會兒,依舊沒有出來,除了風(fēng)聲,小院里更沒有其他的聲音,彷彿一座空園。
天越來越黑,風(fēng)也越來越大,吹落的梅花片片飄落,好像一片繽紛的花雨,可兩人卻絲毫沒有欣賞的心情。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守門的弟子終于從內(nèi)堂出來,低聲說道:“兩位長老,宗主讓你們進去。”
兩人點頭示意后,走進內(nèi)堂。
這本不是一條漫長的路,可兩人卻不約而同的希望其足夠漫長,至少可以晚一些看道兩張嚴肅的臉,然而那不過是妄想而已,絕當(dāng)不的真。
兩人走進內(nèi)堂,就見赤青子和丹陽子分坐在上首兩邊,赤青子在左,丹陽子在右,兩個人都微閉著雙目,彷彿根本沒有察覺兩人的到來。
牛漢生微微皺眉,躬身見禮道:“宗主,赤宗主。”
丹陽子微微睜開眼,隨口說道:“坐吧。”
牛漢生沒有動作,何仙姑倒是想做,但一是氣氛古怪,而是牛漢生不做,她也不敢,只能尷尬的站著。
赤青子睜開眼,沉聲道:“何仙姑,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變故?”
兩人也是剛聽說威脅青竹宗的任務(wù)失敗,心中驚訝。要知道青竹宗只是一個八品宗門,什么概念?門中長老大約只有凝神中期的實力,就算門主也不過才凝神后期,算不的高手,就算赤霞宗和丹鼎派里優(yōu)秀的核心弟子,也大約有這個實力。
原以為排出三個長老是手到擒來的事情,沒想到不但任務(wù)沒有完成,還重傷了一個,也由不得兩人不驚詫。
何仙姑唯唯諾諾的道:“宗主大人,這事、這事不怪我們。”
“荒唐!”赤青子眼睛猛地一睜,射出兩道寒光,“任務(wù)指派給你們,現(xiàn)在失敗了說不怪你們?未免太荒唐了!”
“赤師弟不比動怒,牛長老何長老還有花長老都是凝神后期的高手,既然失手,想必是出了大的變故。”丹陽子用眼神示意牛漢生解釋。
牛漢生心領(lǐng)神會,開口道:“兩位宗主大人,這事確實怪不到我們身上,我們能安然回來已經(jīng)是萬幸了。”
接著將青竹宗里發(fā)生的種種怪異事情一說,赤青子和丹陽子也不禁皺起眉頭。
丹陽子道:“赤師弟,你能施展那奇怪的結(jié)界之術(shù)嗎?”
赤青子猶豫了很久,搖頭道:“不能,我赤霞宗本不重視異術(shù),就算是我,也不能施展那奇怪的結(jié)界。”
丹陽子歎息道:“是啊,你我原本將異術(shù)當(dāng)成雞肋,沒想到有這種威力。”
牛漢生眼睛一動,接話道:“那凌落風(fēng)果真有這么厲害?”
“他厲害?”丹陽子看了牛漢生一眼,歎息道:“他若真厲害,你們就回來不了。”
見牛漢生依舊是一副疑惑表情,丹陽子解釋道:“大凡異術(shù),都與真氣有關(guān),乃是真氣與精神力交互影響的一種法門,雖有其讀到至此,但也止于此。那聽你們解釋,那凌落風(fēng)不過是凝神后期的人物,怎么可能使出這等異術(shù)。”
牛漢生道:“他可以隱藏實力,我以為他就是在隱藏實力。”
丹陽子搖搖頭,歎息道:“若他真有實力,你們回不來的,凌落風(fēng)此人雖是一派宗主,但太過懦弱,又不果決,不是那種會韜光養(yǎng)晦之人;更不是能沉得住氣的人。”
“您的意思是?”牛漢生疑惑的望著丹陽子。
丹陽子歎息道:“想必青竹宗是有高人相助吧。”
“誰?”牛漢生咬牙道,聲音就像從齒風(fēng)中蹦出一樣。
丹陽子和赤青子對視一眼,具看出對方眼中的憂慮。赤青子道:“師兄,你也想到了?”
丹陽子苦笑道:“你想的到,我自然能想到。”
赤青子歎道:“定是那個北海禪院的和尚從中作梗。”
丹陽子點點頭,說道:“北海禪院從上古時代就有傳承,其中有精通異術(shù)之人也不為過。”話道這里,停了停,抬頭對何仙姑說道:“何長老,那凌落風(fēng)真的不忌你的紅綾三千丈?”
何仙姑一聽丹陽子問她話,立刻答道:“是啊,我分明看見毒煙將他包圍,可他卻能還能談笑風(fēng)生,絲毫沒有中毒的意思,那可是紅綾三千丈啊,就算他身后有人,難道還能幫他避毒不成?”
自古以來,毒道自成一脈,與武道和異術(shù)截然不同,武道高手異術(shù)高手未必就通曉用毒,不通曉用毒,最多只能保證自己中毒后以真氣壓制毒素,想要幫別人避毒卻是不可能。
能做到這一點,非得對毒素特性了若指掌才行。
丹陽子搖搖頭,道:“這就奇怪了,北海禪院的和尚應(yīng)該不可能精通毒道的。”
赤青子狠狠道:“指不定是個偷學(xué)了用毒的和尚。”
丹陽子只是搖頭,并不說話,要知北海禪院乃是佛門正宗,有佛門功法護體,大多數(shù)毒物都傷他們不得,根本沒必要去學(xué)這旁門左道。
只是這話,他卻不能說出口,不然根本無法解釋。
大門派出幾個奇葩,不為過吧,他心想。
“還有一件事情,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牛漢生忽然開口。
丹陽子皺了皺眉,說道:“事到如今,還有什么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的,有事先說。”
“是。”牛漢生低頭道:“凌落風(fēng)背后的高手不但能施展奇怪的異術(shù),還能幫人避毒,更能幫人避火。”
丹陽子皺眉道:“牛長老這是什么意思?”
牛漢生想道自己在柳恒博面前一籌莫展,不禁搖了搖牙,開口道:“我曾與青竹宗的一名長老交過手,他根本不怕我的子午丹火,能任由子午丹火靠近身體。”
丹陽子眉頭更皺,臉皮就像一只皺了皮的包子,“你是說他不怕你的子午丹火?”
“沒錯,”牛漢生回答,“非但不怕,還能在火焰中談笑風(fēng)生,甚至火焰籠罩在他身上的時候,他的實力還提升了一檔。”
丹陽子和赤青子對視一眼,具看出了對方眼中的驚訝。
天更黑,月亮被厚厚的云層個遮蔽,不露出任何一點光,風(fēng)吹著梅樹簌簌作響,昏暗的院子里,不知有多少花瓣飄落。
丹陽子吸了口氣,沉聲道:“好了,你們兩位先下去休息吧,今日之事到此為止。”
牛漢生和何仙姑對視一樣,同時道:“是”
待兩人背影消失,丹陽子臉上又露出了神秘的笑意,“赤師弟,你怎么看這事情?”
赤青子道:“既然有人在后面保著青竹宗,那就讓他保著把,凌落風(fēng)是個識時務(wù)的人,不會找我們麻煩的。”
“但你別忘了那個北海禪院的和尚。”
赤青子笑了,說道:“你也別忘了,他只有一個人。”語聲稍頓,繼續(xù)道:“一個北海禪院的和尚就算再厲害,也沒有分身術(shù),他護的了青竹宗護不了許墨。”
丹陽子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
赤青子陰惻惻的一笑,說道:“既然北海禪院的和尚那么看重青竹宗,那我們就不用理會青竹宗了,全力以赴對付許墨。”
“說的沒錯,就這么辦。”丹陽子臉上露出了然的笑容。
子時,月黑,風(fēng)高。
青竹宗總部里一片燈火輝煌,大廳里觥籌交錯之聲不絕于耳,弟子們正在慶祝宗主今日的神威。
但慶祝的主角卻不在宴會上,內(nèi)堂中,光線昏暗,一盞油燈露出的青光照亮了門口一片小小的區(qū)域。
凌落風(fēng)和柳恒博站在門口,低垂著腦袋,像是等待著訓(xùn)斥的弟子,若是有青竹宗弟子看道這一幕,一定會格外震驚,但兩人事先吩咐過,后堂不可今人,再緊急的事情也不可進。
房間的盡頭擺放著一張書桌,書桌旁坐著一個和尚,和尚披著紫色袈裟,臉上帶著微微笑意。
“兩位今天好威風(fēng)。”紫竹和尚笑道。
“不敢,不敢,”凌落風(fēng)連忙道:“全是前輩神威。”
紫竹和尚搖搖頭,說道:“若沒你們在前面,我再厲害也沒用。”
柳恒博抬起頭,望著紫竹和尚說道:“敢問前輩為何要幫我們?”
“受人所託。”
柳恒博與凌落風(fēng)對視一眼,具看出對方眼中的驚愕。
“受誰所託?”柳恒博又問。
紫竹和尚笑道:“有時候知道的太多,未必是好事。”
“但是——”柳恒博剛想說話,就被凌落風(fēng)拉住。只聽凌落風(fēng)恭敬的說道:“那就感謝前輩了。”
柳恒博心知凌落風(fēng)的想法,既然被人救了,又何必知道救人的是誰?再說對方擺明不像告訴你了,你又何必問。
但柳恒博卻有自己的考慮,他猶豫片刻,開口問道:“前輩,敢問到底是誰讓您救我們的。”
此言一出,凌落風(fēng)臉色一變,心中只道你這人怎么這么不上道;直恨不得給柳恒博兩巴掌,嘴上卻說:“前輩勿怪,我?guī)煹苤皇呛闷妫闷娑选!?
紫竹和尚大笑著凝望著眼睛,眼神兩人之間左右來回,終于歎息一聲道:“托我的這個人你們也認識。”
“誰?”柳恒博眼前一亮,心中出現(xiàn)個模糊的名字。
紫竹和尚看著他笑了起來,過了一會兒,忽然止住笑意,肅聲說道:“託付我的人并不想讓你們知道他的身份,我也不方便說,總有一天你們會清楚的。”
黃昏,殘陽落日。
下了幾天的雪在這個時候忽然停了,冷風(fēng)吹開盤踞在西邊的積厚云層,露出遠山青灰色的疊嶂,光線落下去,彷彿為這灰色鍍上了一層薄金。
不知從何時開始,寒風(fēng)送來了一種清香,像是梅花的香味,又有些不同,彷彿少了一種幽靜,多了一種雜亂。
蓮花皺了皺眉,眼眸就像遠山一樣,青灰色,冷靜,淡漠。只有心無旁騖的人,才會出如此冷靜淡漠的眼神,彷彿天下間沒有任何事情能令他心動。
目光聚焦在走在前面的一個女人身上,一個很漂亮的女人,完美的身段,輕盈的聲音,還有那如夢似幻的臉。
蓮花冷笑一聲。
秦香兒在他的監(jiān)視中再沒有機會講消息送出去,這也成功引至不名真像的女人們的抨擊,但蓮花是誰?他會在意別人的想法?
當(dāng)他認定了一個目標(biāo)之后,任何外人的想法都難以動搖他,甚至難以影響他。
許墨和顏赤揚走了過來,他們腳步很輕,但蓮花還是在瞬間發(fā)現(xiàn)。
他看見顏赤揚,這個赤霞宗弟子的眼全是羞愧的目光,若不是旁人知曉他與此事無關(guān),還以為他是良心發(fā)現(xiàn)的背后主腦。
許墨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顏赤揚能放心嗎?
明知是危險,還要義無反顧的向里沖去,這就是你解決問題的方法?顏赤揚搖搖頭,他不懂許墨,看不明白這個人,更不知道他為什么做出這種近乎是求死的決定。
但事到如今,便是前方是刀山火海,他也只有跟著跳下去,毫無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