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妖獸來說,這是多么不可思議的的事情,要知道妖獸的戰(zhàn)斗全靠本能,這種本能的戰(zhàn)斗方式,大多是猛沖猛打,有進無退,配合上那強韌到不可思議的肉體,看似簡單,反而暗合武道。
能壓制一名妖獸暴風驟雨般進攻的武者多嗎?應該很多,但絕大多數(shù)實力都要明顯高于妖獸,像許墨這樣實力與妖獸持平,還能將其壓制的,可謂是鳳毛麟角。
當然,許墨可沒在意這一點,他正在融魂幻滅的關鍵時期,只感覺自己的武魂,自己的意識海在不斷的吞沒幻滅的力量,一點一點,一寸一寸,像是小蟲子一般蠕動。
在普通人看來或許有些緩慢,但在他看來,卻又是理所當然的。
終于,他來到了一關口,就像始終暢通無阻的水流居然遇到了一處堤壩,此刻許墨的想法很簡單——沖過去。
只要沖過去就是一通百通,若沖不過,則非但白白浪費了一個機會,反而會在內(nèi)心中留下一個破綻。
許墨開始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了,若是在靜室之中,他當可緩慢調息,以應和心境,但此刻正在與金毛獅吼生死相搏,自然不可能任他隨意調整,索性許墨從幾年前開始,就沒放棄過易筋五拳中龍拳的修煉,此刻已經(jīng)有了極高的境界,意識海比之普通的武者不知寬廣了多少倍,這才能將幻滅降住,若是換一個人來,少不得會包體而亡。
許墨凝聚起全部的精神力,猛烈沖擊著堤岸,精神力如同海嘯一般,一波連著一波,沒有斷絕,在如此猛烈的攻擊下,堤岸出現(xiàn)了一道裂口,只是小小的一道裂口,卻讓許墨看了成功的希望。
沒錯,千里之堤,尚且潰于蟻穴,更不用說這一點阻隔了,從出現(xiàn)裂口,到徹底沖破,許墨只用了幾分鐘的時間,便完成了一個飛躍,此刻他終于感覺自己與幻滅融為一體,密不可分。
終于感覺,幻滅成為了自己身體的一部分。
玄鐵重劍,幻滅,兩件魂寶加身,許墨終于晉升到了融魂中期,雖只是初入,但戰(zhàn)斗力絕非之前可以比擬的。
此刻金毛獅吼已被他壓制的只有防御,沒有進攻,若照這樣下去,大約三百招之后,他就能將這兇猛的妖獸擊殺。
但許墨顯然不想浪費,將幻滅縮小頂在頭頂,身上瞬間披上了五彩流光,這是幻滅的一個作用,與聶青青的青玉舍利有異曲同工之用,皆能護體。
只是幻滅除了護體,還有精神攻擊的效果,而青玉舍利則能輔助修煉,萬邪不侵,從這個角度來說,還是青玉舍利更加厲害,但許墨已覺得滿足了。
還有什么不滿足呢?
他本就來驚人的精神力,之前不通曉高明的精神力法門,現(xiàn)在有了幻滅,正好彌補上沒有精神力攻擊法門的缺點。
幻滅就是武者最好的精神攻擊法門,只需要將精神力深入其中,便能得到放大攻擊,具體能放大到多少,就要看武者的精神力有多少。
對于普通武者來說,這件魂寶雖然不錯,但也只是雞肋,因為普通武者不可能有如此廣闊的意識海,但對于許墨來說,卻在合適不過。
他將精神力深入幻滅中,只見一道波紋以肉眼可見的姿態(tài)擴撒出去,撞上金毛獅吼的身體。
原本虎虎生威的妖獸忽然定住了,沒錯,就是定住了。
還有生息,可此刻的姿態(tài)就像一具沒有生息的雕塑一般,完全定住。許墨心中也一驚,沒想到幻滅用在妖獸上會有如此效果。
也是他運氣,金毛獅犼乃是妖獸中很特別的一類,肉體比普通妖獸更加強韌,但精神力卻遠遠不如,所以才一下只被定住,若是其他妖獸,特別是擅長精神操控的妖獸,最多會失神一瞬間。
但無論是被徹底定住,還是失神一瞬間,對于許墨來說都足夠了,高手相爭,往往只是一瞬間就能決出勝負。
以許墨的洞察力和實力,自然不會放過一個如此明顯的機會,挺劍直刺,又是最簡單的挺劍直刺,前幾次無功而返,但這一次卻成為了必殺必勝的一招。
演練了千百次的動作,關鍵是速度,這一刻,許墨將速度發(fā)揮到了極致,殘影還留在原地,人與劍便已經(jīng)同時遞到金毛獅吼的身前,他清楚看到金毛獅吼眼神里的恐懼,那是一種源自于心靈的,對死亡的恐懼。
一穿而過。
沒有血,一點血也沒有。
許墨身上沒有一點血跡,但他的劍,他的人,已經(jīng)從金毛獅吼的體內(nèi)穿過。
只一劍,沒有任何花哨的一劍,就將這堅韌到不可思議的身軀徹底毀滅。
金毛獅吼大張著嘴,眼神里尚且殘留著恐懼,但這種恐懼卻在逐漸變成灰白的顏色。
轟隆一聲巨響,巨大的身軀轟然倒地。
有風有大,冷。
冷是因為雪,因為天在下雪。
雪很大,大的就像鵝毛。
鵝毛大雪中,許墨和大山回到了明溪村。
顧老爹的小院門口,顧喜兒在緊張的張望。自從許墨和大山進山之后,她每隔幾個時辰,都會站在門口張望,就連半夜不例外。
別人不知道山中的危險,她這個在明溪村長大,又經(jīng)常入山的姑娘又怎會不知道,她緊張、害怕、惶恐。
不到一天的時間內(nèi),這個可憐的姑娘就經(jīng)歷了人生中從未經(jīng)歷過的情感。
當她看見許墨和大山兩個高大的身影之后,這種情感徹底爆發(fā)。
“許大哥!大山哥!”她撲進了許墨懷里。
許墨下意識摟住著綿軟的身體,任由淚水打濕他的肩膀,有些無奈的看了大山一眼。
好吧,他承認這樣的歡迎儀式有些特別,有些超乎尋常,有些讓他猝不及防。
“好了好了,再哭眼睛就腫了。”許墨一邊輕拍著喜兒的后背,一邊低聲安慰道。
“嗯。”喜兒輕“嗯”了一聲,抬起頭,那婆娑的淚眼就像兩顆黑寶石,叫讓看了忍不住心動。
女孩瞬間意識到,自己在一個男人的懷里。好吧,當情感爆發(fā)的那一刻,她根本沒有這樣的意識,只想著要撲進許大哥的懷里,好好的哭上一場。
當情感發(fā)泄之后,她開始害羞,女孩的羞澀開始占據(jù)上風。
她的臉膛紅紅的,就像一只誘人的蘋果。
“咳咳!”許墨干咳了兩聲,說道:“好了,先進去把,外面風雪太大。”
三人走進房間,一進房間,許墨就皺緊眉頭。
因為他看見床上躺著一個人,一個男人,一個老去的老人。
花白的頭發(fā),一臉皺紋,眼睛緊閉著,就像睡著一下,當即便睡著,他也全身緊繃,仿佛在戒備著什么。
大山也看見了這個人,連忙問道:“他是誰?”
喜兒道:“我在山里救回來的一個人。”說話間,臉又紅了紅,“不知道怎么了,最近老是有些人會倒在風雪中。”
許墨尷尬的一笑,他明白喜兒花的某些人,指的就是自己。
好吧,苦笑。
“對了,你清楚他的身份嗎?”許墨問,這才是最關鍵的問題,一個陌生人忽然出現(xiàn)在家里,任誰都有些不自在,仿佛這個突然闖入者,破壞了家庭的和諧。
事實上,許墨也是一個和諧破壞者,只是他自己沒有覺得而已。
喜兒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我是昨天晚上把他撿回來的,直到現(xiàn)在他還沒醒,”語聲稍頓,又道:“村西的王大夫給看了,說是體力透支,又加上年老,所以才昏迷,給開了幾副藥,說是喝了就能醒。”
話到這里,顧喜兒忽然驚叫一聲,道:“我忘記了,藥還在火上,可別胡了。”立刻心急火繞的跑道后屋。
喜兒的背影消失,許墨和大山對視一眼,具看出了對方眼中的憂慮。
“你認識這個人嗎?”大山問。
“不認識。”許墨搖搖頭。
在他看這只是一個個普通的老頭,沒什么特別的。對了,他還是一名凝神期的武者,但武者并不奇怪,在神州大陸上,不是武者才奇怪,就算書院里讀書的書生,也會兩手。
大山道:“現(xiàn)在怎么辦?”
許墨手托著下巴,思忖片刻,說道:“現(xiàn)在扔出去是不行了,多注意一下就好。”
大山一想到許墨的實力,也放下心來。不過嘴上依舊有些恨恨:“你說喜兒是怎么了,老是從外面撿回來陌生人。”
許墨下意識摸了摸鼻子,暗道:“我也是被她撿回來的好不。”
大山看到許墨這個動作,立刻知道自己所錯了話,尷尬的笑了笑,然后壓低聲音說道:“不好意思,許大哥,快要十六年的妖獸潮了,我有些緊張。”
許墨自然知道大山背負的壓了,拍了拍他的肩膀,柔聲說道:“放心吧,有我在村子里不會有什么問題,這次我給顧老爹你們送了藥就會回來。”
大山搖頭道:“距離十六年之期還有一個多月,許大哥還是待在顧老爹身邊好,顧老爹那邊的事情復雜,我怕他會出問題。
許墨皺了皺眉,終究沒有反對。大山說的沒錯,顧老爹那邊的事情確實很復雜,雖然也不知道蒼王什么時候動手,或許他根本就不在意。
可能嗎?
許墨下意識搖了搖頭。
就在這時,顧喜兒端著一晚藥湯走了出來,“你們在說什么?說的這么高興。”
許墨心道:“高興?你從什么地方看到我們說的高興的了?”不過嘴上卻道:“沒什么,說了一些山中的見聞。”
顧喜兒笑了,道:“這山里還是挺好玩的。”
“是挺好玩的。”許墨接話道。
如果先遇雪崩,再遇赤背狼蛛王,最后連極北之地的金毛獅犼都出現(xiàn)了還不好玩的話,還有什么更好玩的東西?
大山剛想說話,就被許墨眼神止住,于是話到嘴邊,變成了附和的聲音:“沒錯,山里是挺好玩的。”
顧喜兒笑道:“沒遇到什么危險吧。”
“沒錯,”大山立刻道:“有許大哥在身邊,能遇到什么危險?”喜兒已經(jīng)知道許墨身負武功的事情,只是不知道許墨有融魂期這么厲害。
“好了,大山哥,幫我把這個老先生扶起來吧。”喜兒笑著對大山說道。
大山連忙過去,將老人扶起,顧喜兒很自然的坐在床邊,用小勺舀起一勺湯藥,送進老人嘴里,一邊送,一邊還要時不時的幫老人擦去溢出的湯藥,許墨在旁邊看了,也不得不感慨女孩的細心。
“對了,爺爺那邊沒什么事吧。”喜兒忽然開口。
“沒事,當然沒事情。”許墨隨口道:“不過是缺了這一味藥,讓我回來取而已。”
“這我就放心了。”顧喜兒笑道,“你們都不知道,前幾天我還在做惡夢,夢見有人要殺爺爺和許大哥。”
許墨笑了,說道:“喜兒放心,這蒼瀾國里可沒人能殺掉你許大哥。”
喜兒不屑的努了努嘴,說道:“說大話,就算許大哥有功夫,也肯定不厲害,不然也不會被凍僵在冰河上了。”
凍僵?
許墨一頭黑線。
他當時的情況可是相當復雜,本就被司空血等人打賞,那站在巨龍上的黑衣人又沒輕沒重的,差點將他弄死。
說實在話,道現(xiàn)在他都不知道黑衣人這樣做的目的。是要除掉他?顯然不是,以黑衣人的實力,要除掉他只需動動手便可;那是要救他?許墨心中又搖搖頭,他長這么大,還沒見過這樣救人的。
還有一點,那時候雖然只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但許墨卻覺得有股熟悉的感覺,像是他認識這個人,熟悉這個人。
當然,他并不敢確定這種感覺,畢竟當時自己也處在迷糊中。
“許大哥!許大哥!”
銀鈴般的聲音將許墨驚醒,他抬頭一看,正見顧喜兒那張嬉笑的臉,臉色微紅,眼睛里都是靈動的笑意。
“許大哥怎么了?”
許墨道:“沒什么,想到一些以前的事情。”
顧喜兒笑道:“那許大哥以前是什么人?”話一說完,就用一種很認真的眼神凝望著許墨。
這是顧喜兒始終藏在心底的秘密,許墨在她心中就是一個謎,不凡的談吐,高明的武技,還有那一天她去采藥時,那神秘的虛影。
她可以很肯定那是許墨的身影,可時候問他,他只說不知道。
顧喜兒不知還是明知卻不想承認的推托之言,還是真的完全不知,但她相信自己的眼睛,眼睛是不會騙人的,特別是在那種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