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尚飛淡然一笑,說道:“自從肖鵬自以為是氣走了五爺,我們就寒了心。后來張副門主也知道了一切,卻還是聽不進我們的建議,一心只想著血刀門那巴掌大的地方,想著他們自己的地位和利益。哥兒四個那時候就絕望了,有了投奔五爺之心。但我們終究是血刀門人,受過血刀門的恩惠。所以,知道五爺是念我們之情一直沒動血刀門,我們便默默地呆了這么多年,償還恩情。現在,我們認為已還夠了。我們不可能因為張晴、路空山的私心而放棄投奔五爺,即便您認為我們是寡情薄意,只要您不殺我們,我們就跟定五爺了。”
閆秋突然發現,自己等人原來是那么的幸運。被門主反算計,不得不投入其門下,根本就不用做選擇。倘若自己也如張晴那般有得選,自己就會比張晴舍得嗎?做慣了發號人,有幾個愿意去做聽話者?
同時,她也發現,這四個家伙能成為門主的朋友,原來并不只是門主記情那么簡單。這四個螻蟻級的人物,不但有著不可思議的匿形之能,更有著令她都自嘆不如的眼光和決心。
所以,她嘆息道:“我不認為你們有什么薄情寡義。你們薦才在先,連番苦勸無果后,都有幾百年的報恩之舉。這已經是非常重情義了。”
尚天飛苦笑:“可我們終究是背叛了門派。”
閆秋說:“我不贊成這個說法。天之棄土上,一切勢力的形成,都不是因為有什么理想與追求,更沒什么榮耀可言。大家圖的,不外就是生存的機會和彼此間對寂寞的開解。弱者在得到保護和慰藉的同時,也在被強者壓榨和利用。能如我天刀門這般有感情因素在內的門派,至少我沒聽說有第二個。尤其重要的是,若非有你們存在,血刀門早已不復存在。盡了心、盡了力、報了恩、維護了其存在,卻志不同道不合,分開乃是必然,也沒有任何必要懷愧于心。我還要提醒四位,加入了我天刀門之后,便得徹底斬斷牽絆,將你們的深情厚誼全部放在天刀門。不然的話,門主念情不究,我可不會容忍。”
費天尚苦澀地問道:“您……莫非要滅掉血刀門?”
閆秋點頭:“當然。既然你們已不在血刀門,他們便失去了存在價值,還留著干啥?”
哥兒四個神色暗淡地彼此對視良久,最終,尚天飛代表他們做出了最終的抉擇:“以他們那狹隘的心胸,就算天刀門不動手,也遲早會被別人吃掉。去他媽的吧,不管了。我們一定要跟著五爺!”
閆秋笑了:“這就對了。其實,血刀門我不會去滅,因為他們已不配讓我費那心思。松綁!”
尚天飛四人單膝拜倒:“屬下拜見大長老!”
閆秋哭笑不得:“你這四個家伙,都不說聲謝謝,就這么急著入門?”
尚天飛說:“嘴里說的謝謝報答不了大長老的苦心點播之恩。我們寧可銘記在心,用實際行動來一點一點地報答。”
閆秋大點其頭:“好。這話我愛聽。咱天刀門要稱霸血魔林海,就得建立一支強大的情報隊伍。哥兒四個,可愿替我分憂?”
尚天飛四人大喜,再度拜倒,齊聲答道:“肝腦涂地,在所不辭!”
閆秋臨陣封將,成立斥侯部,尚天飛任部頭,費尚天、田尚飛、費天尚三人做執事,原軍中主要負責情報事宜的人員就地劃轉。四個絕對的小人物就這么被閆秋扶上了天刀門至關重要的位置,這份膽氣與魄力,著實令暗里觀察的夜家人贊許不已。而這個并未征得夜舞陽同意就組建
起來的“天刀九部”,也自此成為天刀門征戰天下的一大秘密武器。
以最短的時間熟悉了自己的千名手下后,尚天飛四人各領二百五,開始像觸須一樣向大軍的四面八方伸出。不可思議的手段被四人因時就勢現身說法完美地傳授給老斥侯們,令得這些心高氣傲的家伙很快便對這四位大佬心悅誠服起來。
閆秋置身中軍,卻能第一時間獲得兩三百里外的一切信息。就連某地方有個深坑這樣的細節都知道得一清二楚。這種感覺非常美妙,心里對尚天飛四兄弟的欣賞自然也就上升到了一個全新的高度。隨著上升的,就是她對“門主大人”的佩服。
“門主大人的眼光,我等實在望塵莫及呀。”她由衷地對三位長老說道。
羅逸也感慨萬千地說道:“何止是眼光。他做的每一件事,說的每一句話,都有其用意和目的。哪怕是開玩笑,事后你都會發現,那玩笑也蘊含著深意。做他的手下,可謂苦不堪言,心里面卻一點不覺得苦,甚至恨不得能再苦點。這樣的手段,天底下有幾人能做到?”
陳凱笑道:“我現在一方面慶幸我等的好運氣,一方面也為路空山和張晴感到惋惜。說起來,我們跟人家也沒多大差別,都是些目光短淺,難舍名利之徒。可現在,咱們已在天上,他們卻還在那可笑的小池子里撲騰。血刀門的門主、副門主,哈哈,那真算什么權勢地位嗎?門派倒是保存了下來,可他們卻錯過了絕無僅有的熱血沸騰的機會,錯過了無窮的人生精彩。在‘精彩’二字純屬奢望的天之棄土上,最有可能享受到精彩人生的他們,卻偏偏錯過了。”
姜和說:“原來我一直很佩服張晴,可現在我才發現她比我還笨。尚天飛哥兒四個是血刀門的保護神,便是傻子,也應該知道善待人家,好好打一打感情牌。可這兩人,愣沒拿人家當回事。是他們傲骨錚錚,還是愚不可及?”
閆秋說:“要不是忌憚門主,我估計路空山早把哥兒四個殺了。他們保住了血刀門,其重要性卻也就凌駕到了門主副門主之上。對于迷醉權勢的人來說,這是無法容忍的事。算了,別談這個了。我們覺得可惜,人家或許正自得其樂呢。馬上就要進入崇明堡范圍,門主給咱們的第一次大考驗就在前面。是精彩繼續,還是就此止步,全看咱們此戰的表現。若是沒有新的想法,咱們就按計劃行事吧。”
羅逸三人肅然起身,說道:“堅決繼續,絕不止步!”
遙遠的神域,浮山組成的浩瀚金字塔第十一層,光明神山上,光明之主的王宮內,有著十三名美艷不可方物的女子。云床之上那位,意態莊嚴,渾身散逸著生殺予奪的威煞氣息。頭頂一尊王冠,正中一朵圣潔無比的白色九品苮花。配上一襲白袍,令整個人看上去高貴、典雅、清澈。不怒自威的氣勢渾然沒有破壞其美,反而使得她在十三人中脫穎而出,頗有些鶴立雞群的感覺。
而事實上,那另外的十二名女子絕不是雞。若是出現在別的任何地方,她們之美都足以顛倒塵寰。而這十二人之中,赫然便有著與夜舞陽的關系剪不斷理還亂的四個女人:蘭仙子、杜巧芯、卡琳娜和維洛娜。
十二人左右各六,分別盤坐于兩列蒲團之上。蘭仙子與杜巧芯居左手前兩位,卡琳娜與維洛娜居右手前兩席。看起來,四人竟然是光明之主十二門徒的前四號人物。
此時,艾薇麗(世人都以為是艾麗恩)兩手之間正懸浮著一個散發著古樸氣息的玄奧符紋,面前則有一座用黃橙橙
的“神晶”搭建的奇陣。十二道氤氳氣息自陣中裊裊而起,分別飄向兩側的十二門徒,在她們身上形成一個氤氳氣罩。
蘭仙子眉心位印之上,第九朵苮花的第九個花瓣兒緩緩地明滅著,已有漸趨穩定之勢。
其余十一人的位印上,全都有九朵花。只是杜巧芯三人還在努力點亮第九朵花的第一個花瓣兒,其余九個則還在穩定剛點亮不久的第八朵花的最后一個花瓣兒。
蘭仙子馬上就要到達修煉巔峰,而杜巧芯三人,也已然成為準九花強者。若是夜舞陽知道了,不知道心里會怎么想。
突然,蘭仙子雙手拆開一直捏著的手印,飛快地變幻起來。
艾薇麗見狀,當即優雅地拂了一下手,將那枚古樸符紋揮了過去。符紋貼上蘭仙子的位印,一股古樸的氣息陡然爆發開來。神晶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而去,化作能量之泉,向她的眉心灌注而入。
半個時辰后,蘭仙子身上猛然一振,一股氣勢滔天的波動橫掃而出。若非艾薇麗及時揮手布下一道光罩將其困鎖起來,其余十一位門徒恐怕便會被重傷在當場。
看著蘭仙子位印上那完整點亮的第九朵功德之花,艾薇麗那古井一般的眸子里終于輕微地波動了一下:“總算沒辜負我一番苦心。喏,這是同王位印,穩定九花修為之后,便盡快接受傳承吧。咱們的重頭戲,可是要你來唱啊。”
仙子將那枚十花位印接在手中,臉上并無什么神色變化,只淡然說道:“我會盡力而為。”
艾薇麗也沒有因為她的冷淡而不悅,接著說道:“我能為你們做的最終之事,就是準備好同王位印。接下來的提升過程,只能靠你們自己,我再也無法插手相幫。提升太快,繼承位印時不免要多受些痛苦。但與咱們的大業相比,那點苦受得值。蘭玉,去一號靜室吧。”
仙子應道:“是,本尊。”爾后起身,飄然消失于大殿之外。
艾薇麗目光掃向杜巧芯三人,一邊重新搭建神晶陣,一邊說道:“三位公主,接下來,可就看你們的咯。”
杜巧芯冷冰冰地說道:“二號靜室一定是我的!”
卡琳娜和維洛娜只是微微一笑,什么也沒說。繼而合上眼簾,繼續剛才被打斷的修煉。
神晶陣搭成,艾薇麗見十一人均已入定,便接連打出幾道印訣,詭異地凝聚出另一個她來。然后在眉心位印上一點,一團光芒射出,將一小片空間化作波紋,身形無聲一穿,便消失而去。云床之上,另一個她繼續輔助蒲團之上的十一個人。
雷山之巔,雷王宮的雷神之塔上,雷電之主艾利飛空心不在焉地喝著酒,看著幾名艷姬翩然起舞。雷王妃瑪萊珈妍憂郁地看著他,小心翼翼地問道:“王爺可是有什么心事?”
艾利飛空嘆了口氣,說道:“沒什么,只是覺得很無聊。”
瑪萊珈妍臉上的笑容有些發僵:“要不……珈妍陪王爺再去一趟家族,看看有沒有可心的……”
艾利飛空煩躁地搖搖手,說:“不想去。你去睡吧,我一個人待會兒。”
瑪萊珈妍眼中有著無盡幽怨,臉上卻依舊保持著微笑:“珈妍給王爺跳個舞吧?”
艾利飛空毫無興致:“算了吧,跳來跳去也就那樣,別折騰了。”
瑪萊珈妍剛要說話,前方的空間陡然變得一片虛幻,接著便見一道絕世麗影浮現而出。
夫妻二人不由自主地站起身來,失聲叫道:“光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