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悠笑了笑,給陳懷敏倒了一小杯熱茶放在他面前。
“懷敏,有些事啊你還不懂,在你心里好就好,壞就是壞,可是有時候別人認(rèn)為是好的,它實際上卻是壞的,別人認(rèn)為是壞的,它說不定對你就是好的。大姐知道你可能聽不懂,但是什么事情都不是你外表看起來這么簡單的。你現(xiàn)在還好,以后年紀(jì)越大,做事情想的就越多,爹娘現(xiàn)在就是這樣。”
陳懷敏擰著小眉頭抬頭瞧著大姐,撅了撅小嘴,“大姐,我不懂你說的這些道理,我只知道嬤嬤翁翁他們很討厭,如果我是爹娘,定然不會還這樣將他們留在家里的!”
陳悠用食指點了點陳懷敏的額頭,“你呀!小孩子,想那么多做什么!好好讀書才是!”
陳懷敏立即捂住頭,“大姐,你別老戳我的頭,會變笨的,以后我長大了,還要留著聰明腦袋護著你和三姐四姐的!”
一句話說的陳悠笑起來,“好!大姐不碰你這金疙瘩腦袋!”
“對了,大姐,翁翁是不是生了什么病?”陳懷敏捧著茶盞喝了一口,蹭到陳悠身邊坐下。
陳悠放下手中的茶盞,瞥頭看向這個小鬼頭,“怎的,懷敏為什么這么認(rèn)為?”
“大姐,你又忘了,你上次給我的那本醫(yī)書上有寫,翁翁臉色晦暗,臉面反應(yīng)內(nèi)臟,翁翁像是肝臟不好,大姐,你說我猜的對不對?”陳懷敏話語里帶著得意。
陳悠瞪了他一眼,“正經(jīng)書你背不下來,要是被爹知道了,你日日都花時間看醫(yī)書,小心爹把你的醫(yī)書都收了!看你還看!”
“嘻嘻,大姐,爹不會的,若是被收了,我便再去你那兒拿!”
“休想!我的書可寶貝著呢!”
“大姐,你如果不給我,我就去求三姐四姐,反正她們那的書也是你的。都一樣!”
“小滑頭!”
陳悠嗔了陳懷敏一眼。
“來,往大姐這邊坐點。”陳悠朝著陳懷敏招手。
小毛頭動作很快,兩下移到陳悠身旁,仰著頭認(rèn)真的瞧著陳悠。
“懷敏你猜的沒錯,翁翁確實是肝臟不好,而且情況已經(jīng)很嚴(yán)重了,不知爹娘他們打算如何?”
“哼,大姐,這還用想嗎?爹娘肯定會叫你替翁翁醫(yī)治!”陳懷敏不快的道。
陳悠捏了捏陳懷敏溫?zé)岬男《梗霸趺矗悴幌M蠼憬o翁翁治病?”
陳懷敏用力搖頭,“大姐,我又不傻,爹娘就是看在嬤嬤和翁翁的面子上,咱們每年才回來一趟的,如果翁翁不在了,大伯和二伯一家依照爹娘的性格肯定是不來往了。我年紀(jì)小,不知道大姐小時,翁翁嬤嬤對大姐怎樣,但是我小的時候,可是記得很清楚,翁翁從來就沒抱過我!”
“你這才多大,還小的時候!”陳悠笑著揉了揉陳懷敏的頭發(fā)。
“這么說,懷敏是不想大姐給翁翁治病嘍?”
陳懷敏低著頭,手指擰著身前的衣扣,遲疑了片刻,又抬頭瞧向陳悠,最后終于悶悶地點頭。
“不過,懷敏只是個孩子,大姐要怎么做都隨著大姐!”陳懷敏點頭后又解釋道。
“噗”陳悠笑起來。
陳懷敏瞪大眼睛看著陳悠,“大姐,你笑話我!”
“大姐哪里有笑話你,只是這個話在大姐面前說說也就罷了,千萬不要在爹娘面前這么說,知道嗎?而且,大姐也沒有把握能醫(yī)好翁翁呢!”陳悠嘆口氣,拍了拍陳懷敏柔弱的小肩膀。
“我知道的,大姐,有些事我只同你講,以前先生也說過我的品德有問題,但他說我幸好年紀(jì)小,認(rèn)真教還能改的過來。”
陳懷敏有些失落的道。
陳悠突然有些心疼陳懷敏,她將幼弟摟到懷中,輕聲安慰,“懷敏,每個人心中都有一桿秤,別人不能用自己的稱來衡量我們自己,我們也不要用自己的稱衡量別人,不管做事還是生活,只要對得起自己心里的那桿秤就好!”
陳懷敏埋在陳悠的懷中,用力點頭。
陳悠微微皺眉,她現(xiàn)在也不知道這么教導(dǎo)陳懷敏是對是錯!但愿陳懷敏的世界觀不要扭曲才好!
等到午時過后,果然他們家的小院開始熱鬧起來,大房的陳永春夫婦,二房的陳永賀夫婦,另外二房還帶了一家子過來。
原本還算是寬敞的小院瞬間就覺得擁擠起來。
就連陳白氏這邊的院子也不得安靜了。
一大家子此時都聚集在陳悠家院子里的堂屋。
陳悠拉著阿梅從陳白氏家的這邊院子過來,大娘正好手忙腳亂地迎過來,“大小姐,家里的茶盞不夠用,這可怎么辦?”
大娘還是第一次瞧見老陳頭家的這一群人,起先誰也沒想到,老陳頭一大家子都要過來,招待的東西什么都沒準(zhǔn)備,而且就大娘一個人忙活,就起了亂子了。
雖然他們?nèi)勘慌艛D,可是人家都到了家里,不招待一杯茶水,怎么說的過去。
陳悠捏著絹帕想了想,“大娘,你先去將泡茶的開水燒好,我過去叫阿魚哥去胡同口那家瓷器店現(xiàn)買幾套過來,一會兒,我親自送到廚房,與你一同端過去。”
“哎!那好!那我這就去多燒些水!”
大娘匆匆去了。
陳悠在遠門口尋到阿魚,讓他趕緊去買些急用的東西,又讓他在胡同口邊上的糕點鋪子順道買些新鮮的糕點回來。
阿水在大堂里幫忙,陳悠只好讓陳懷敏將陳白氏請來。
不大功夫,陳白氏圍著個圍裙、挎著個竹籃來了。
“阿悠,這是大嫂早上做的三色糕,剩的不多,用做湊湊數(shù)吧!”
陳悠忙的團團轉(zhuǎn),轉(zhuǎn)過身,抱歉道:“還要麻煩大嫂,真是過意不去!”
“說什么麻煩不麻煩的,我們都是一家人。水都燒好了嗎?”
“嗯,剛燒好了,大娘燒的,方才我叫阿魚哥去買了茶盞過來,湊上些糕點,能應(yīng)付過去了。對了,小思思呢?”
“睡了,懷敏和阿杏在看著呢,沒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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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嫂兩人邊清洗茶盞,邊說著話,手上收拾的也快。
一刻多鐘的功夫,熱茶和點心都準(zhǔn)備好了。
來的人多,陳白氏、陳悠加上幫廚的大娘三人這才一起拿了過去。
還未到堂屋,就聽見二伯娘蕭氏尖銳的聲音,“三弟妹,怎么,回林遠縣都不告訴我們一聲,這是怕我們狗粘上骨頭?甩也甩不掉啊!”
陳悠臉上的笑色瞬間就褪了下來,疾走的腳步也頓了下來。
而后是陶氏低沉的聲音,聽不大清楚。
陳白氏拎著一個大食盒,自也是聽到蕭氏的話了,她走到陳悠身邊,“阿悠,別生氣,這么多年了,你還不知道你二伯娘是什么樣的人嗎?為了這樣的人生氣不值得。”
陳悠抬起頭朝著陳白氏扯扯嘴角,“大嫂我沒事,咱們進去吧!”
陳白氏輕點頭,與陳悠一起進了堂屋。
堂屋外頭的廊下,還放著背簍簸箕,里頭卻是空空的,什么也沒有,等到陳悠進了堂屋,連她自己都吃了一驚。
首座上坐著的是老陳頭夫妻,左首坐著陳永春夫婦,曾氏身旁是老三陳云和小妹陳珠。
而右邊坐著的二房來的人就更多了。
陳永賀和蕭氏身旁坐著大兒陳良、大兒媳陳周氏和二兒陳順,陳荷貼在她嫂子身旁,蕭氏懷中攬著小女兒,還抱著一歲多的小孫子。
秦長瑞夫婦都被擠到了末座。
陳悠看了一圈,什么也沒說,將茶盞和準(zhǔn)備的點心放到各人的面前。
蕭氏懷中的小女兒瞧見好看的三色糕,伸手就抓了一塊,陳順如今都十四了,長的越發(fā)的胖,仍是貪嘴的很,也不顧妹妹,也從盤中搶了一塊就往大張的口中塞。
陳良的媳婦兒搗了丈夫一眼,然后把目光落在自己兒子身上。
陳良到底還有些拉不下面子,瞪了陳周氏一眼,低沉著聲音惱怒道:“干啥!”
“你個沒良心的!心里還有兒子不!”陳周氏橫了夫君一眼,眼疾手快地抓了一塊軟糯的三色糕,用身上的粗帕子包了起來,塞進了袖口里。
等到蕭氏將目光落到旁邊桌的盤子上時,那兩盤糕點早就連糕點屑都不剩了。
頓時氣的她胃疼,回過頭狠狠瞪了陳順一眼,“吃吃吃!也不知道給你侄子留一塊!”
陳順一把將手上剩下的那小塊糕點一把塞進血盆大口中,冷哼了聲,轉(zhuǎn)過了頭,“我給他剩?那誰給我剩?”
陳永賀的臉有些掛不住,端起茶盞掩飾地喝了兩口。
陳順還要搶桌上的茶盞,被蕭氏一把打開了。
大房這邊,便只有陳珠一人捧著糕點盤子低著頭吃著。
老陳頭見二房這般沒見過市面的樣子,氣的狠狠吧唧了兩口旱煙。
陳順吃完了后,朝著老陳頭夫婦那邊瞟了瞟,見放在桌上的一盤糕點只有陳王氏動了一塊,咽了口口水,直起身來,兩步走到老陳頭夫婦身邊,伸手端起那盤糕點,“嬤嬤,你們不吃,我來吃,剛剛好從家里過來,娘都沒讓我吃飯!”
陳王氏驚愕地瞧著這個孫子,抖著手指著他,“你”了好一會兒也只能嘆口氣。RS